午夜闪闪的精神世界里,没有现实中的魔法光纱,只有漫无边际的淡紫色雾霭——雾里悬浮着细碎的记忆碎片:
有她和紫悦、苹果嘉儿、珍奇等朋友们一起玩耍、共事的画面,有过去的自己在黑暗里攥着魔力发抖的剪影,还有在平行世界里,和暮光闪闪、金百合、斯特林以及派斯克等朋友、孩子与同事相处的画面。
邪恶魔驹站在雾霭中央,周身的黑气不再是淡灰色,而是凝成了尖锐的藤蔓,死死攥着一块闪着光的记忆碎片(那是暮光曾说“我信你”的瞬间),声音里满是被欺骗的愤怒:“可耻的家伙,竟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?!你明明知道我只想护着她,却用‘温柔’当幌子,把我困在这里——这和当初那些困住我们的黑暗,又有什么区别!”
她越说越激动,尖锐的藤蔓猛地挥向周围的雾霭——那些雾霭竟像凝固的湖水般波澜不惊,任凭藤蔓击打也只泛起细碎的涟漪。
可没挥几下,藤蔓就软了半截,连攥着的记忆碎片都跟着晃了晃,光色淡了些。
邪恶魔驹喘着气,疯狂宣泄的劲儿渐渐弱了,黑气里藏不住的慌乱却在往四周扩散:
她其实很清楚,这里是午夜闪闪的精神世界,控制权依旧牢牢地掌握在对方手里,她在这里再怎么挣扎,都只是徒劳。
……
最终,她彻底力竭了——周身的黑气蔫蔫地贴在身上,尖锐的藤蔓早已软成了一缕缕灰烟,连抬抬蹄尖的力气都没了。
浑身上下,只剩一张嘴还梗着不服输的劲儿,连带着脑子里那点“没做错”的念头,依旧硬邦邦地拧着,除此之外,再没半分能折腾的力气。
“所以,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坐下来,好好谈谈了吗,午夜闪闪?”
瘫软在“湖面”上的邪恶魔驹,吃力地撇过头去,眼神里满是不甘与抗拒,吃力地盯着那道矮小的身影——那正是午夜闪闪在精神世界里的模样,一匹独角兽形态的暗紫色小马。
她腮帮子绷得发紧,上下牙磨出细碎的“咯咯”声——说“……不要脸的家伙”时,蹄尖还在无力地蜷缩,死死掐进身下泛着微光的雾霭里,连贴在身上的灰黑烟气都跟着颤了颤,像在替她泄愤,却连半分威胁力都没有;原本耷拉的耳朵也猛地向后撇平,耳尖泛着细微的抖,把那点藏不住的不甘全露了出来……
——
午夜闪闪带着点无奈的笑,看向眼前的邪恶魔驹——对方正别开脸,一脸不情愿地透着“你看我也没用”的倔劲。
尽管邪恶魔驹的身形比午夜闪闪高得多、大得多,暗紫色天角兽的轮廓在淡紫色雾霭里显得有些笨重,可那双眼睛里的不服气,仍直直地怼着她,没半分退让。
“你也知道,我们本就是同源的,”午夜闪闪的笑意慢慢淡了,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定,“我也只是比你多出了一百年的经历和记忆……但是很明显,它们深刻地改变了我,也成为了你今天看到的我身上,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”
话音刚落,邪恶魔驹别开的脑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。
贴在她身上的灰黑烟气轻轻颤了颤,像被“一百年经历”这几个字戳中了什么,连之前死死掐着雾霭的蹄尖,都松了半分——她没反驳,却也没抬头,只把脸埋得更低了些,耳尖的抖动藏进了暗紫色的鬃毛里。
“不可否认,你我的性格都受到了暮光闪闪的深刻影响——本性不坏,也都有一颗真心关爱她的心。”
午夜闪闪的声音放软了些,不再是之前“不容置喙的坚定”,反倒多了几分同频的共情:“这也是我愿意和你坐下来洽谈的基础,毕竟,我们最初的目标,从来都不是‘对抗彼此’。”
话音刚落,邪恶魔驹埋在雾霭里的脑袋又抬了半寸。
贴在她身上的灰黑烟气不再是“蔫蔫的”,反倒泛起极淡的涟漪,像是在呼应“真心关爱她”这句话;她之前松了半分的蹄尖,轻轻蜷了蜷,却没再掐进雾霭里——没反驳,也没认同,只把目光落在不远处悬浮的一块记忆碎片上(那是这个家伙和另一个世界“暮光”相互约定,告别的画面),耳尖的抖动慢了些。
暗紫色天角兽盯着那块“暮光告别”的记忆碎片,突然咬着牙开口,像是想借骂声把心里的动摇压下去:“你把塞拉斯蒂亚的演技和油嘴滑舌,暮光闪闪的严谨认真全都学到了……太差劲了!”她顿了顿,声音比之前发虚,却还是硬邦邦地补了句,“‘不要脸的叛徒’!”
紧接着,她又猛地别过脸,像是多看午夜闪闪一眼都嫌脏,声音发紧却硬撑着狠劲:“我才不会成为你……你让我感到无比恶心,快收起你那浮夸又假惺惺的嘴脸!”
说这话时,她攥紧的蹄尖在雾霭里掐出浅痕,却没了之前的力道——贴在身上的灰黑烟气颤得没力气,连一丝“愤怒的凝聚”都做不到,反倒散成几缕细丝;她的耳尖藏在鬃毛里,抖得比刚才更厉害,连她自己都没察觉,“厌恶”的语气里裹着点“怕真被说服”的慌。
“不……不要那么抗拒,你会的。”午夜闪闪忽然打趣道,眼神轻轻扫过邪恶魔驹攥紧的蹄尖,语气里带着点看穿她逞强的轻松,“如果你确实是引爆了谐律之树,达成了自己‘保护暮光’的目的后……”
“‘未来’是可以从‘过去’里看出更多问题、获得警醒与反思的。我们都有思考的能力,也有辨别是非、好坏的能力……只是我们都曾被‘主观的强烈意愿’蒙蔽过双眼,钻牛角尖;只不过你现在‘正在路上’,而我已经‘完整地走过了一遍’。”
“我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,也在用自己的行动将我们的暮光一点点引向歧途。”午夜闪闪的语气逐渐低迷下来,垂眼盯着脚下泛着微光的雾霭,角尖的淡紫光晕都黯淡了几分,“是谁在她独自在书房里翻阅过去和朋友们的合影与友谊笔记时,在她耳边‘添油加醋’的?又是谁在她仍在摇摆不定、犹豫不决时,‘推波助澜’的?我们的‘自以为是的好’,最终反而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——将暮光闪闪亲手推向了一个没有后路的死胡同,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。因为我们站在她身后……”
“诚然,我们确实用自己的方式减轻过她部分工作负担——她不堪重负、趴在办公桌上睡着后,我们会轻手轻脚地帮她完成剩下的文件;知道她想吃糕点,可厨师不在时,又会在夜深人静时潜入厨房,琢磨着做出符合她口味的糕点。”
“可这些不可忽视的‘好’背后,藏着更多对她的‘坏’。”午夜闪闪的声音沉了沉,目光落在邪恶魔驹始终紧绷的侧脸上,少了之前的打趣,多了几分恳切,“我不奢求你现在就能理解这些,可我真的希望你能听进去——哪怕只听进去一分,也是好的。”
——
“所以……你说了这么多的目的是什么?”
来自过去的午夜闪闪——那匹暗紫色天角兽,在逐渐冷静下来后,认真听完了对方恳切的劝说,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。
这让她止不住地去想:自从“过去”的自己和“未来”的自己相遇,这个“未来”的她,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?她的做法无疑打破了原有的“平衡”,也无视了时间的自然流动,而这样做之后,必定会遭到反噬。
“过去”与“未来”在她们相遇的那一刻,就已形成一个“闭环”,这带来的直接结果便是:
她们二者之间,必有一者会被另一者“吞并”,唯有如此,才能完成闭环的最终目的。
这种“过去与未来相遇”的情况,和暮光闪闪还是独角兽时的经历极为相似——那时暮光在书房突然遇见第二天的自己,对方还带来了传话;她为了弄清真相一步步探究,最终陷入精神风暴,最后在第二天真的成为了那个“未来的自己”。
但两者的不同在于:暮光的经历早已形成无限循环的“闭环”,可从邪恶魔驹的视角来看,“未来的自己”(午夜闪闪)似乎并没有让情况走向闭环的打算。
她心里的疑惑刚落,就见午夜闪闪轻轻叹了口气,目光从雾霭里的记忆碎片移回她身上,终于直面她的疑问:“我……想让你拥有一具独立的身体,不用再依附,借用暮光的身体行事,这原本就是我和无序先生事先商讨好的……”
“我们现在处于一体双魂的状态,而我想把这具身体移交给你……午夜闪闪。”
“那你怎么办?”
“无序先生会为我再打造一具新的身体,而作为代价……”
“我要交出我的【全部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