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彩能量撞上黑色雾气，发出嗤嗤响声，像烧红的铁放进水里。
小雅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墙。不，比墙还硬，像撞进了一团胶水，前进不得，后退不了。黑色雾气缠上她的七彩能量，开始吞噬，一点一点，速度不快但很稳。
守衡者在雾气后面看着她，黑色眼睛里没什么情绪。
“你打不过我的。”它说，“你的能量基于存在，我的能量基于不存在。存在的东西，天生就会被不存在克制。”
小雅咬牙，又加了一把力。七彩光芒更盛，暂时逼退了黑色雾气。但只退了几厘米，雾气又涌上来。
“脸！”她在心里喊，“帮忙！”
太极球上，那张脸闭上了眼睛。
下一秒，球体表面的黑白光芒突然紊乱。原本流畅旋转的太极图开始打结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。旋转速度忽快忽慢，光芒时明时暗。
守衡者身体一震。
它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——那里有一道隐约的光线，连接着它和远处的太极球。现在那道光线开始闪烁，变得不稳定。
“你……”守衡者转头看向球体上的脸，“你在干扰球体？”
脸没睁眼，但声音在小雅脑子里响起：“我只能坚持三十秒。球体结构太复杂，我强行介入会引发反噬。三十秒内，你必须逼它和凯分离！”
小雅点头。
她趁着守衡者分心，七彩能量猛地炸开，像烟花一样四面喷射。黑色雾气被炸散一片，露出后面的守衡者。
小雅冲过去，右手七彩能量凝聚成一把短刀的形状，直刺守衡者胸口——那里是能量链接的节点。
守衡者抬手格挡。黑色雾气在它手臂上凝聚成盾牌。
短刀刺中盾牌，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。没刺穿，但留下了裂痕。
“有意思。”守衡者说，“但还不够。”
它手臂一震，盾牌上的裂痕瞬间愈合。同时，更多的黑色雾气从它身上涌出，像触手一样缠向小雅。
小雅后退，但慢了半拍。一条雾气触手缠住了她的脚踝。
冰冷。
刺骨的冰冷，不是温度上的冷，是存在意义上的冷。被缠住的地方，她感觉自己的存在感在减弱，像要被从世界上擦除。
“滚开！”她左手拍下，七彩能量轰在触手上。
触手炸开，但炸开的瞬间又分成更多细小的触手，继续往上缠。
更多触手缠上来，缠住她的腰，她的手臂，她的脖子。
小雅挣扎，但越挣扎缠得越紧。黑色雾气开始往她皮肤里钻，像针一样，刺进能量流动的通道。
疼，不是肉体的疼，是意识层面的撕裂感。
“二十秒！”脸的声音在脑子里喊，“快点！”
小雅咬破嘴唇，血腥味让她清醒了一点。她放弃挣扎，反而主动吸收那些钻进来的黑色雾气。
这举动让守衡者愣了一下。
“你疯了？”它说，“我的能量会污染你的能量体系！”
“我知道。”小雅咧嘴笑，嘴里全是血，“但你也知道，我的能量体系有多复杂。情绪能量、逻辑能量、记忆能量，还有零留下的战斗本能……多加点你的能量，说不定能混出点新花样。”
她说话的时候，体内几个意识在疯狂运转。
杨穆白在快速分析黑色雾气的成分：“虚无转化能量，带有强烈的‘抹除’属性，但经过守衡者过滤后，攻击性减弱了，多了点……秩序感？”
林雪在计算：“如果将这能量与七彩情绪能量按三比七比例混合，可能产生‘短暂存在否定’效果——让目标在短时间内失去存在确定性，意识混乱。”
零的记忆在嘶吼，传递来一种危险的融合技巧——六臂生物曾经用类似的方法，以自身为熔炉，融合两种相克能量，制造出一次性的爆发攻击。
小雅照做。
她引导黑色雾气和七彩能量在体内碰撞、混合、压缩。这感觉像在肚子里放炸药，还得自己点火。
守衡者察觉到不对劲，想收回雾气，但晚了。
小雅身体开始发光。不是七彩光，也不是黑光，是一种浑浊的、灰扑扑的光。光从她皮肤下面透出来，把她整个人照得半透明，能看见里面能量流动的轨迹。
“你……”守衡者后退了一步。
小雅张开嘴，灰光从嘴里涌出来。她说话，声音带着重音，像好几个人在同时说：
“既然你喜欢吞噬，那就……尝尝这个。”
灰光爆发。
不是向外爆发，是向内收缩，收缩到极点，然后——
无声的爆炸。
没有声音，没有冲击波，只有一片灰蒙蒙的领域以她为中心扩散开。领域所过之处，一切都变得……不确定。
守衡者被领域笼罩。它低头看自己的手，手在虚实之间闪烁，一会儿是实体，一会儿是半透明。它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混乱，记忆片段乱跳，思维断断续续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？”它艰难地说。
“临时发明的。”小雅喘着气，身体晃了晃。刚才那一下消耗太大，她现在感觉全身被掏空，“让你也尝尝存在感不稳的滋味。”
守衡者想调动黑色雾气抵抗，但雾气在领域里也变得不稳定，不听使唤。
球体上的脸抓住机会，全力干扰太极球。
连接守衡者和球体的那道光线的闪烁频率加快，最后啪一声，断了。
守衡者身体一震，胸口的光线消失。它和太极球的链接，被暂时切断了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脸喊，“攻击它的意识核心！在它重新建立链接之前！”
小雅咬牙，再次凝聚七彩能量。这次不是攻击，是渗透——她要找到凯的意识，帮他夺回控制权。
七彩能量像细针一样刺入守衡者的额头。
守衡者没有抵抗——它现在意识混乱，抵抗不了。
小雅的意识顺着能量通道进入守衡者的意识空间。
里面一片漆黑。
不，不是漆黑，是黑色雾气充斥的混沌空间。雾气中，有一个光点，很微弱，但还在闪。
是凯的意识。
他被黑色雾气层层包裹，像茧里的虫。
小雅冲过去，七彩能量切开雾气。
“凯！”她喊。
光点闪烁了一下，传来凯微弱的声音：“小雅？”
“是我！快出来！”
“出不去……雾气太浓……而且守衡者的意识主体就在附近，它在找我……”
小雅抬头看。在雾气深处，有一个更大的光团，正在缓慢移动。那是守衡者的意识主体，它现在混乱，但很快会恢复。
“没时间了。”小雅说，“我带你硬冲出去。”
她将七彩能量包裹住凯的光点，然后朝外冲。
黑色雾气涌上来阻拦。小雅不管不顾，强行突破。雾气撕裂她的能量防护，刺进她的意识体，疼得她眼前发黑。
但她没停。
终于，冲出意识空间。
回到现实。
小雅睁开眼睛，看到守衡者还站在那儿，但眼神变了。黑色眼睛里多了点别的——是凯的眼神，虽然微弱。
“成……成功了？”小雅喘着气问。
“暂时。”凯的声音从守衡者嘴里传出来，很吃力，“我能控制一部分身体，但守衡者的意识还在，它在反击……我撑不了太久……”
球体上的脸突然喊：“小心后面！”
小雅回头。
最大的那道时间裂隙，不知什么时候扩大了一圈。从里面，涌出来不是生物，也不是怪物。
是光。
纯粹的，白色的光，像洪水一样涌出来。光所过之处，一切都被冲刷、淡化，像被水洗掉的颜料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小雅问。
“时间流……实体化了？”凯——或者说守衡者——艰难地说，“裂隙连接到了时间主干流……主干流的能量泄露出来了……”
钟表匠在通讯频道里尖叫：“全员撤退！立即撤退！时间主干流能量不是我们能抵挡的！被冲到的会直接回归时间原点，连存在痕迹都不会留下！”
时间管理局的维修船开始掉头逃跑。
但白色光流扩散速度太快，转眼就淹没了最近的几艘船。船没爆炸，没损坏，只是……消失了。像从来没存在过。
光流朝小雅他们涌来。
“跑！”凯喊。
小雅想跑，但刚才消耗太大，动作慢了半拍。
光流已经到眼前。
就在这时，守衡者——或者说凯控制的那部分——突然冲到她前面，双手张开，黑色雾气全力爆发，形成一面盾牌，挡在光流前。
白色光流撞上黑色盾牌。
没有声音，但盾牌表面开始快速消融。像雪遇到开水，哗啦啦往下掉。
“走！”凯回头吼，“我挡不了多久！”
“你怎么办？”
“我有球体链接，死不了……大概。”凯咧嘴，笑得很难看，“快走！去找钟表匠，他们应该有办法！”
小雅咬咬牙，转身朝飞船方向飞。
她回头看了一眼。
凯站在白色光流前，黑色盾牌已经消融了大半。他整个人也开始变淡，像要融入光流里。
球体上的脸突然睁开眼睛，看向小雅。
它说了最后一句话：
“记住……守衡者的目标从来不是吞噬我们……它的目标是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脸消散了。
像被风吹散的沙。
与此同时，白色光流冲垮了黑色盾牌，淹没了凯。
小雅闭上眼睛，不敢看。
等她再睁开眼，光流已经过去。
凯……不见了。
太极球还在，但表面的黑白光芒暗淡了很多。球体中央，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的轮廓，但看不清楚是谁。
是凯？还是守衡者？或者……两者融合了？
小雅不知道。
通讯器里传来刀疤的声音：“小雅！快上船！光流又来了第二波！”
小雅转头。
最大的裂隙里，第二波白色光流正在涌出，比第一波更猛，更宽。
而在光流前方，有什么东西……在逆流而上。
一个人影。
从光流里走出来的人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