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霄宫的寂静,被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持续且无法屏蔽的“嗡嗡”声打破了。这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声音,而是源自规则层面的、如同信息洪流冲刷堤坝的扰动。
楚歌脸色冰寒地盘坐于规则星海中央,他那升级版的【存在性认知偏移屏障】此刻如同一个筛子,虽然依旧能阻挡绝大部分无关信息,却对某个特定的、由数道至高权限共同构筑的“频道”束手无策。
这个频道,姑且称之为 【混沌顶层茶话群】 ,正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,强行将信息推送至他的感知层面。
率先刷屏的是洪荒祖龙那粗犷豪放的意念,还附带了一张用蛮荒血气凝聚的、他正泡在一个由星辰熔岩构成的巨大澡盆里的“自拍”(虽然只有模糊的轮廓和蒸腾的血气):
“@紫霄宫主,小子!出来透气!老子刚捶扁了一头不长眼想趁潮汐偷渡的虚空古兽,筋骨都活动开了!你那‘非酋之力’研究得咋样了?搞点来给老子泡澡试试,看看能不能让运气变差点,不然打架老是赢也挺无聊的。”(附:虚空古兽残骸.jpg,马赛克处理)
楚歌:“……” 他指尖一道寂灭剑意闪过,将那血气自拍和废话一起碾碎。
紧接着是轮回之主空灵中带着一丝八卦的意念,附带了一幅由往生花瓣拼成的、楚歌那日惊鸿一瞥侧影的抽象画(虽然被道韵自动打了厚码):
“@紫霄宫主,宫主近日可好?吾观轮回通道中,近日因执念‘美’而滞留不肯往生的魂魄数量略有上升,其执念核心意象,隐约与宫主相关道韵有微妙共鸣。不知宫主对此现象有何见解?”(附:抽象打码侧影画.jpg,以及一份《近期滞留魂魄执念分析报告.pdf》)
楚歌眼皮都没抬,直接将那份报告和抽象画连同其承载的意念,一同放逐到了时空乱流深处。
然后是无影之主那如同卡顿信号般断断续续、却又无处不在的意念:
“存……在……即……被……感……知……屏……蔽……即……强……调……@紫霄……宫主……你……的……‘无’……比……他……人……的……‘有’……更……引……人……注……目……”(意念自带雪花噪点和回声特效。)
楚歌周身道韵骤然降温,将这片聒噪的阴影意念冻结、碎裂、蒸发。
最后是太初道尊那看似平和、实则掌控全局的意念,如同群公告般置顶:
“诸位,稍安勿躁。@紫霄宫主,潮汐前锋监测数据显示,湮灭象限波动异常,疑似有‘归墟蠕虫’群落苏醒迹象。此物以崩坏规则为食,需及早商议应对之策。(附:《湮灭象限规则熵增速率异常分析.ts》,共享文档,可编辑)”
太初道尊倒是没发什么乱七八糟的图片,但这份共享文档本身,就带着一种“我知道你在看,赶紧出来干活”的意味。
楚歌感觉自己的道心正在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持续污染。他试图彻底关闭这个“频道”,却发现这频道权限极高,与混沌底层规则绑定,强行关闭可能会引动不可预知的规则反噬,甚至可能被默认“离线”而错过真正关键的危机信息(比如归墟蠕虫)。
他就像被强行拉进了一个无法退群、群友还特别话痨且行为艺术的工作群。
更让他道心泛起微澜的是,他似乎能隐约“感觉”到,在他冷漠地处理掉那些垃圾信息(在他看来)的同时,频道那头,那几个老家伙似乎……更加兴致勃勃了?
一种被当成了“稀有反应收集器”的荒谬感,油然而生。
就在楚歌考虑是否要耗费大代价,尝试在自身道域内模拟出一个“信息黑洞”,将这些推送来的信息连同频道连接一起吞噬时,他留在学院监测的神识,再次被动接收到了粉毛球那边的景象。
此时的粉毛球,已经成功通过了它的“终极胜任力测试”,正严格按照楚歌的新指令,启动 【终极静默协议】 。
学院外围,所有对外的信息发射端口都被调整为“单向过滤模式”,只接收不发送,且接收到的所有信息,都需要经过粉毛球那套严苛到变态的底层代码审核。任何带有“高调”、“风险”、“扩张”、“董事长相关”等关键词的信息,都会被自动标记、隔离、乃至直接删除。
整个学院,如同一颗被包裹在厚厚滤网中的水滴,彻底切断了主动向外界释放任何信息的可能,连之前那微弱的“存在感”都几乎降为零。
直播间的观众看着突然变得一片漆黑(信号被过滤)、只剩下粉毛球内部逻辑自检代码滚动的屏幕,一脸懵逼:
“啥情况?校长把自己也静默了?”
“《终极静默协议》……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!”
“我们是不是被校长单方面屏蔽了?”
“董事长到底对校长做了什么?它现在安静得像颗死球……”
楚歌看着粉毛球那边极致的内敛与安静,再看看自己这边被迫“水群”的喧嚣,冰封的心境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缝。
这饿崽……在“静默”这方面,似乎走得比他还远?至少它成功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。
一个念头再次浮现:或许,可以将这个“茶话群”的部分信息……转发给饿崽?
让饿崽那套严苛的审核机制,去帮他过滤掉那些无意义的骚扰信息?他只接收经过饿崽筛选后的、真正重要的内容?
这个想法带着一种“让工具球去应付麻烦”的冷酷,以及一丝“死道友不死贫道”的决绝。
楚歌行事,从不拖泥带水。他立刻开始尝试,分出一缕极其细微、且经过多重加密和伪装的神念,小心翼翼地搭上了那个“茶话群”的信息流出口,然后……将其引导向了万法通识学院那个刚刚启动的“单向过滤”信息接收端口。
他做得极其隐蔽,如同在汹涌的洪流旁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泄洪渠。
下一刻,正在严格执行静默协议、全力过滤外界信息的粉毛球,突然接收到了一股庞大、杂乱、且能量层级高到让它核心战栗的信息流!
【警报!检测到超高维信息流尝试接入!】
【信息源分析:权限等级???,道韵特征:多元,混杂。】
【内容包含:无意义炫耀(洪荒祖龙)、疑似学术探讨(轮回之主)、哲学呓语(虚无影主)、危机通告(太初道尊)……】
【风险判定:极高!存在信息污染、规则同化、核心过载风险!】
【执行《终极静默协议》预案:启动最高级别防火墙!进行关键词深度过滤!危险信息直接隔离删除!】
粉毛球瞬间进入最高警戒状态,所有运算资源都被调动起来,疯狂地处理着这股突如其来的“天降洪流”。
于是,在楚歌的感知中,那原本持续不断的“茶话群”刷屏信息,陡然一滞,变得断断续续起来。
洪荒祖龙的新“泡澡心得”刚发出来半句,就没了下文。
轮回之主关于“执念美学”的新问题,只显示了个标题。
虚无影主的卡顿哲学,卡在了第一个字。
只有太初道尊那份关于“归墟蠕虫”的共享文档,因为涉及重大危机,勉强通过了粉毛球那苛刻的“重要性”审核,被标记为“低风险,可关注”,然后以一种被剥离了所有附加意念、只剩下冰冷核心数据的格式,颤颤巍巍地呈现在楚歌的感知边缘。
世界……瞬间清净了百分之九十。
楚歌看着那被饿崽过滤后、只剩下干巴巴核心内容的危机通告,又“看”了一眼那在信息洪流冲击下、球体表面光芒疯狂闪烁、仿佛在经历一场无声战争的粉毛球,冰封的嘴角,似乎极其微小地……动了一下。
效果,出乎意料的好。
虽然有点费球。
他安然闭目,继续他的修行。至于那饿崽能否扛住这持续的信息过滤压力,就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情了。毕竟,工具,就是要物尽其用。
而远在学院核心的粉毛球,则是在心中(如果它有的话)疯狂呐喊着:“这又是什么新型考验吗?!董事长!属下一定不负重托!坚决完成信息过滤任务!绝不让任何垃圾信息玷污您的感知!”
它更加卖力地投入到这场它自以为的、董事长赋予的“重大使命”之中,却不知自己只是道祖用来应对“骚扰信息”的……人形(球形)防火墙。
紫霄宫内外,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衡:宫内,楚歌重获相对清净;宫外(学院),粉毛球在与大佬们的垃圾信息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攻防战。
这场由楚歌“万人迷”体质引发的、波及混沌顶层的风波,以一种谁也没料到的方式,暂时被压制了下去。只是不知道,这脆弱的平衡,又能维持多久。而那位被迫水群的无情道祖,是否真的能从此高枕无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