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够了！”
巴坤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，砸在雅间斑驳的青砖地上。
他撑着冰冷的墙面缓了足足半分钟，胸腔里翻涌的气血才稍稍平复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，松开时在墙面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指痕。
站起身时，他随意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，可那昂贵的面料早已被扯得皱巴巴的，嘴角的血渍混着灰尘，反倒衬得他眼底的狠戾愈发浓烈，方才那点痞气彻底消散，只剩下常年混江湖练出的冰寒锐利。
“这一年多，你替我守着南溪。”他一步步朝沈耀走去，每一步都踩得沉稳，“刚那一拳一脚，算是我感谢你对她的照顾。但你要是再敢对她动心思，就别怪我巴坤不念半分情分。”
两人站在原地平视着，都是接近一米九的身高，身形同样挺拔，像两柄出鞘的刀，气场碰撞得让空气都凝滞了。
巴坤嘴角的伤口还在渗血，殷红的血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，他却连眼都没眨一下，目光死死锁着沈耀：“沈耀，你该醒醒了。南溪从来都不是你的所有物，以前我参加任务，顾不上他，才给了你靠近的机会。现在我回来了，就没你什么事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舌尖舔过嘴角的伤口，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，眼神骤然变得像淬毒的刀子：“别再打她的主意，否则我会让你知道，在缅甸这地界，‘生不如死’四个字怎么写。”
“呵！”沈耀胸口剧烈起伏着，像头被激怒的困兽，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雅间里格外清晰。
他死死盯着巴坤，眼底布满猩红的血丝，那是怒火与嫉妒烧出来的狠：“你凭什么说这种话？南溪被仇家堵在巷子里哭的时候，是我抱着她冲出来；她爸妈留下的遗物被人抢，是我带人连夜抢回来；她发烧到四十度，是我守在床边喂水喂药！”
他猛地抬手，指着巴坤的鼻子，声音嘶吼得发颤：“我从小就认识她，很小的时候就发誓长大了要娶她！你呢？你除了给她带来枪林弹雨，除了让她担惊受怕，还能做什么？”
“就凭她早就是我的女人。”巴坤直接打断他的话，语气斩钉截铁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：“她受委屈时我不在，是我对不住她，我会用一辈子来补，这些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手？”
沈耀的笑声突然炸了开来，不是开怀，是气到极致的冷笑，震得桌上的茶盏都跟着嗡嗡颤，溅出的茶水落在青砖上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
“外人？”他猛地拍桌起身，沉重的红木椅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，像是要把地砖刮裂：“她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！双方家长都点了头的，三媒六聘只差一个仪式，她就是我的妻子！”
他上前一步，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半米，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，滚烫的呼吸喷在彼此脸上，全是火药味。
“你他妈看看你这副亡命徒的样子！”沈耀的声音像淬了毒：“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上，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死活，能给她什么？安稳的日子？还是看得见的未来？只有我能护她周全，只有我能让她躲在温室里，一辈子不用沾半点风雨！你那破日子，别他妈拉着她陪葬！”
巴坤被他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也不恼，反而缓缓勾起唇角，那笑容里带着痞气又透着彻骨的狠戾。
没等沈耀反应，他突然抬手，一把攥住沈耀指在自己鼻尖的手腕，指骨发力时发出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那是骨头被捏得发错的声音，疼得沈耀额头青筋暴起，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，却硬咬着牙没哼出半声，只是眼底的猩红更浓了。
“未婚妻？”巴坤故意加重这三个字，语气里的嘲讽像冰碴子扎人：“空有个仪式的名头，比得上我们俩已经上过床？比得上她在我怀里喊阿坤的样子？”
话音未落，他猛地发力，一把甩开沈耀的手。
沈耀踉跄着后退两步，后腰重重撞在桌角上，疼得他闷哼一声，却依旧倔强地挺直脊背。
“假好人？”沈耀被彻底激怒，后腰撞在桌角的疼痛瞬间被怒火覆盖。
他本就是练家子，近身搏斗在圈子里难逢敌手，方才被巴坤攥住手腕不过是疏于防备。
此刻他猛地沉下重心，左脚脚尖发力，身形像离弦的箭般扑出，右拳带着风声直捣巴坤面门，这一拳又快又狠，是他压箱底的招式，寻常人根本避不开。
“来得好！”巴坤眼底闪过一丝兴味，非但不躲，反而侧身沉肩，硬生生用左肩扛下这一拳，同时右手成肘，狠狠撞向沈耀肋骨。
沈耀拳峰刚触到巴坤肩头，就觉对方肌肉硬得像铁块，自己指骨都震得发麻，下一秒肋下传来剧痛，疼得他呼吸一滞。
“你以为老子在金三角是靠嘴皮子混下来的？”巴坤狞笑着发力，肘尖几乎要嵌进沈耀肉里：“近身搏斗？老子当年赤手空拳揍翻十个雇佣兵的时候，你还在给南溪递糖吃！”
沈耀疼得眼前发黑，却借着这股力道猛地屈膝，膝盖直顶巴坤小腹。
巴坤被迫撤肘后退，沈耀趁机翻身落地，抹了把嘴角因发力渗出的血丝，眼神凶狠如狼：“巴坤，今天我就替南溪教训你这亡命徒！让你知道，她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！”
他话音未落，已再次欺身而上，左手扣向巴坤脖颈，右手成爪抓向他受伤的嘴角，专挑对方弱点下手，招招致命。
巴坤冷笑一声，仰头避开锁喉，同时抬手抓住沈耀手腕，指腹用力掐住他腕间麻筋，沈耀只觉手臂一软，招式瞬间卸了力。
“教训我？”巴坤猛地抬腿，踹在沈耀膝盖弯处，沈耀单膝跪地的瞬间，他已俯身揪住对方头发，将其脑袋往青砖地上狠狠按去，“我告诉你沈耀，南溪是我捧在手心里的人，轮不到你说三道四！你那点搏斗技巧，在生死场上连屁都不是！”
“砰”的一声闷响，沈耀额头擦着地面划过，青砖被撞出一道浅痕。他却借着这股冲击力，肘部往后猛顶，正中巴坤小腹。巴坤吃痛松手，沈耀立刻翻身站起，脸上沾着灰尘和血渍，却笑得越发癫狂：“生死场？老子当年在边境参加任务，见过的死人比你吃的饭都多！”
话音未落，他已抬脚横扫，鞋尖擦着巴坤脚踝掠过，逼得对方后退半步。
趁这间隙，沈耀左手握拳虚晃一招，右手悄然摸向身后，指尖触到茶桌边缘时猛地发力，竟将沉重的红木茶桌掀得倾斜，桌上的茶具“哗啦”一声砸向巴坤，瓷片飞溅间，他已如猎豹般扑出，锁向巴坤后腰，那是巴坤方才被踹中的旧伤处。
巴坤眼神一凛，不退反进，硬生生迎着瓷片往前冲，肩头被划出一道血口子也浑然不觉。
他转身时恰好避开沈耀的锁喉，同时抬手抓住对方手臂，身体猛地旋转，借着惯性将沈耀甩向墙面。
“任务？老子在金三角跟毒枭火拼的时候，你那点‘功绩’还没上报表呢！”
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，沈耀后背撞在墙上，震得房梁都簌簌掉灰。
他却咬牙忍住剧痛，在落地瞬间抓住巴坤的领带，猛地发力将人拽向自己，同时膝盖狠狠顶向对方胸口。
巴坤闷哼一声，嘴角喷出一口血沫，却趁机用膝盖顶住沈耀的腿弯，两人瞬间扭打在地，从雅间这头滚到那头，撞翻了衣架，砸碎了屏风，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撕得不成样子。
“你他妈放开菀菀！”沈耀攥住巴坤受伤的肩头，指腹用力掐进伤口，疼得巴坤眼底冒火。
他反手揪住沈耀的头发，将人往碎瓷片上按：“她是老子的女人，轮不到你管！”
沈耀额头被瓷片划破，鲜血顺着眉骨往下流，模糊了视线，却依旧死死攥着巴坤的手臂不放，一口咬在对方的手腕上，疼得巴坤青筋暴起。
“我跟她青梅竹马，你算个什么东西！”
“算她男人！”巴坤一拳砸在沈耀嘴角，将人打得偏过头去，嘴角瞬间肿起，血丝顺着唇角淌下。
可沈耀立刻反扑回来，拳头落在巴坤的肋骨上，两人你来我往，拳拳到肉，没有章法却招招致命，脸上、身上全是血痕和灰尘，分不清是谁的血沾到了谁的身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两人都没了力气，互相揪着对方的衣领倒在地上，胸口剧烈起伏着，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。
巴坤的左眼肿成了青紫色，嘴角裂得更深，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；沈耀也好不到哪里去，额头缠着血痂，肋骨处一动就疼，嘴角肿得连说话都费劲。
“你……赢不了我……”沈耀喘着粗气，眼神却依旧倔强，“菀菀……不会跟你这种人……”
“放屁……”巴坤咳了一声，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，“她爱的是我……你这辈子……都别想了……”
两人互相瞪着对方，谁也不肯服软，却都没了再动手的力气，这场架，终究是打了个平手，只留下满室狼藉和各自身上的伤，以及那份对南溪，谁都不肯放手的执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