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天,对叶鸾祎而言,无疑是炼狱。
家里的古诚,被叶鸾祎的那两个字弄得是心如死灰。
而叶鸾祎又何尝不是,在工作的现实中,面临着巨大的威胁。
婉姐的攻势,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恶毒程度。
她不仅抢走了叶鸾祎布局半年、势在必得的跨国并购案。
还利用媒体散布极其阴损的谣言,直指叶鸾祎的专业操守和个人品德。
甚至暗示她与某些灰色势力有染。
更致命的是,她不知用什么手段,竟然说动了一位原本中立的重要官员。
对叶鸾祎律所的主要客户施加了压力,导致两家长期合作的大客户态度暧昧,摇摇欲坠。
叶鸾祎在律所疲于奔命,电话接到手软,会议一场接一场。
她需要调动全部的精力和智慧去应对、去灭火、去稳定军心。
她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,不敢有片刻停歇,因为一旦停下,可能就是满盘皆输。
然而,尽管她表面上依旧冷静强大。
但内心的压力,已经堆积到了临界点。
那种被全方位围剿、被恶意中伤、被落井下石的感觉,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理智。
她需要发泄,迫切地需要将一个具体的对象撕碎,来平衡那几乎要将她撑爆的负面情绪。
当她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,带着一身冰冷的戾气回到别墅时,夜幕已经深沉。
别墅里灯火通明,一尘不染,甚至带着一种过分刻板的洁净,那是古诚严格执行她命令的结果。
古诚如同过去的每一个夜晚一样,静跪在玄关旁等候。
他低垂着头,姿态恭顺,试图将自己融入背景。
但他存在本身,在此刻的叶鸾祎眼中,就是原罪。
是他那模糊不清的过去,给了婉姐攻击的借口;
是他这张脸,提醒着她可能存在的愚蠢和失误;
是他这逆来顺受的样子,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她的暴虐!
叶鸾祎没有换鞋,没有脱外套,她像一阵裹挟着冰雹的狂风,径直冲到古诚面前。
酒精和愤怒让她的眼睛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。
她死死地盯着他,胸膛剧烈起伏,呼吸粗重。
古诚感受到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怒火,心脏骤然缩紧。
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,但身体却僵硬地钉在原地,只是将头垂得更低。
“抬起头!”叶鸾祎的声音嘶哑,带着一种破碎的尖利。
古诚依言抬头,对上了她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。
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冷静和算计,只剩下纯粹的、失控的毁灭欲。
没有任何预兆,叶鸾祎扬手,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古诚的左脸上。
“啪!”
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玄关炸开,甚至带着回音。
古诚的脸被打得猛地偏向一边,左耳瞬间嗡嗡作响,脸颊上火辣辣地疼,仿佛被烙铁烫过。
他还没从这一巴掌中回过神,叶鸾祎反手又是一记耳光,抽在了他的右脸上。
“啪!”
力道同样凶狠。
古诚的身体晃了晃,嘴角似乎尝到了一丝腥甜味。
他勉强稳住身形,眼前阵阵发黑。
“都是因为你!你这个祸害!贱种!”叶鸾祎尖叫着,理智已然崩断。
她像是被激怒的母兽,再次抬手,第三下、第四下……耳光如同密集的雨点,接连不断地落在古诚的脸上。
左右开弓,毫无章法,只剩下最原始的发泄。
“啪!啪!啪!”
清脆的耳光声连绵不绝,在死寂的别墅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古诚不再试图稳住身体,他任由自己在这暴风骤雨般的击打下踉跄后退。
直到脊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,无处可退。
他不再抬头,也不再试图去看她。
只是闭着眼,紧咬着牙关,承受着这一切。
脸颊已经麻木,感觉不到具体的疼痛。
只有一种持续的、闷钝的冲击感。
耳边是嗡嗡的鸣响和她失控的尖叫咒骂,世界变成了一片模糊。
叶鸾祎也不知道自己扇了多少下,直到手臂酸麻。
直到看到古诚的脸颊高高肿起,布满了清晰的巴掌痕迹。
嘴角渗出了一缕血丝,她才像是突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气,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。
她喘着粗气,看着眼前这个被她打得狼狈不堪、却依旧沉默地靠着墙壁的男人。
他闭着眼,长长的睫毛颤抖着,脸色苍白,红肿的脸颊和那缕刺目的血红形成了凄惨的对比。
一种巨大的、令人窒息的空虚感,取代了之前的暴怒,瞬间将她吞没。
她做了什么?
她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,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打他时的触感。
她不是赢了,她只是彻底地……失控了。
古诚缓缓地睁开眼,他的眼神没有怨恨,没有愤怒,甚至没有委屈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、死寂的疲惫。
他看着她,声音因为脸颊的肿胀而有些含糊不清,却异常平静:
“小姐……您好些了吗?”
这句话,像是一根最尖锐的针,猛地刺破了叶鸾祎强撑的最后一点外壳。
她踉跄着后退一步,再也无法面对他那双平静得过分的眼睛,和那句比任何反抗都更让她无地自容的问话。
她猛地从脚上将高跟鞋抽离,鞋子扔向本就红肿的古诚的脸颊上。
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,朝着楼上的卧室走去。
留下古诚一个人,独自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脸颊灼痛,心口冰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