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雨柱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太久,刚进中院,就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乱糟糟的脚步声给搅乱了。
“快来人啊!要出人命了!”
贾张氏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划破了四合院的宁静,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。
只见她像一只没头的苍蝇,从屋里冲出来,脸上血色尽失,一把抓住正巧路过的易中海。
“老易!快!淮茹……淮茹她大出血了!送医院要钱啊!”
屋里,贾东旭守在炕边,看着身下一片刺目的红,双腿抖得像筛糠,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易中海脸色一变,当机立断:“别慌!先把人送医院!钱的事大家伙儿一起想办法!”
一阵鸡飞狗跳,秦淮茹被送上了板车,紧急拉往医院。
贾张氏哆哆嗦嗦地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布包,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,数来数去,也才那么几张零零碎碎的票子,连押金都不够。
半小时后,易中海沉着脸,在院里敲响了铁盆。
“都出来一下!都出来一下!”
等人聚得差不多了,他清了清嗓子,语气沉重:
“街坊们,秦淮茹生孩子,大出血,现在正在医院抢救,急需用钱!东旭家的情况大家也知道,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,我希望大家能伸把手,有多少算多少,救人要紧!”
院子里一片寂静。
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不少人悄悄低下了头。
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。
贾张氏坐在地上,一边抹眼泪一边干嚎:
“我的儿媳妇啊!我的大孙子啊!你们可不能有事啊!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也不活了啊!”
所有人的目光,有意无意地,全都汇聚到了院子角落里那个沉默的身影上———何雨柱。
在他们看来,这种时候,冲在最前面的,理应是“傻柱”。
然而,何雨柱只是静静地站着,脸上没有丝毫波澜。
前世,这样的一幕上演了多少次?
每一次,他都像个救世主一样冲上去,掏空口袋,倾其所有。
换来的,却是被吸干最后一滴血后,无情地抛弃。
他想起秦淮茹躺在病床上,用那双永远带着三分哀愁、七分算计的眼睛看着他,柔弱地说:
“傻柱,多亏有你。”
他想起自己为了给她凑医药费,把妹妹的学费都给挪用了。
想起……那无休无止的付出和永无尽头的索取。
“柱子,你……”易中海看着他,眉头微皱。
何雨柱动了。
他从人群中走出来,在众人复杂的注视下,不急不缓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,然后,抽出了一张崭新的一块钱。
不是十块,不是五块,就是一块。
他走到早已六神无主的贾东旭面前,将那张纸币塞进他手里。
贾东旭愣愣地看着他,嘴唇翕动。
何雨柱看着他的眼睛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:
“东旭,这是最后一次。”
“以后,你们家的事,就是你们家的事。是男人,就自己把家扛起来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走,再没有看任何人一眼。
整个院子,落针可闻。
所有人都被他这番话给镇住了。这还是那个言听计从的傻柱吗?
贾东旭被那句“是男人,就把家扛起来”刺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但对妻子的担忧压倒了一切,他攥紧了那一块钱,慌不择路地点了点头,跟着跑向了医院。
有了何雨柱“带头”,大家你一毛,我两毛地凑了些,总算把钱给送了过去。
当天下午,消息传来,秦淮茹脱离了危险,生了个男孩,取名贾梗,小名棒梗。
院子里恢复了平静,但所有人都觉得,有什么东西,已经不一样了。
何雨柱没理会院里那些探究的目光,他直接找到了吴大妈和三大爷阎埠贵。
“吴大妈,阎老师,我跟你们说个事儿。”
何雨柱开门见山,
“尽快,想办法把家里的户口从老家迁到四九城来。”
吴大妈如今对何雨柱是言听计从,虽然不解,但还是点了点头:
“欸,好,柱子,我听你的。”
阎埠贵却不干了,他推了推眼镜,算盘在心里打得噼啪作响。
“迁户口?为什么呀柱子?这户口在这儿好好的,万一以后院里分房子、发东西,咱们不就亏了?再说了,贾家那屋子……”
他心里还惦记着贾家的房子。
何雨柱看了他一眼,没多做解释。
人各有命,言尽于此。
“阎老师,话我带到了,听不听在你。”
说完,他便不再理会,径直回了屋。有些雷,得让阎埠贵自己踩了,他才会知道疼。
几天后,鸿宾楼的孙掌柜亲自找上了门,一脸的愁云惨雾。
两人在何雨柱家的小方桌旁坐下,孙掌柜叹了口气。
“柱子,不瞒你说,现在楼里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。那些老主顾,来的次数越来越少,新客人也没几个,再这么下去,我怕是……”
何雨柱给他倒了杯水,神色平静:“孙掌柜,不是你一家生意不好,是大家的生意都不好。”
他顿了顿,意有所指地说道:“你没发现吗?最近从郊外往城里跑的人,越来越多了。”
孙掌柜一愣,随即反应过来,脸色变得更加凝重。那些面黄肌瘦、衣衫褴褛的逃荒者,确实是越来越常见了。
“柱子,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门道?你得帮帮我啊!”
何雨柱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:“办法倒不是没有,就看你敢不敢做。”
“你说!”
“转型。”何雨柱吐出两个字,“把鸿宾楼那些山珍海味、大鱼大肉的菜式,全都撤了。改成家常菜,做普通老百姓吃得起的菜。把门槛降下来,薄利多销。”
“这……”孙掌柜犹豫了,鸿宾楼可是京城有名的馆子,这么一改,档次不就全没了吗?
何雨柱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,又抛出了一个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建议。
“不止如此。你还可以利用下午和晚上的空闲时间,在店里腾个地方出来,办个扫盲班,免费教周边的街坊邻居识字。”
“办扫盲班?”孙掌柜的眼睛瞪得像铜铃,“柱子,你没说胡话吧?我开的是饭馆,不是学堂!这……这跟生意有什么关系?”
何雨柱看着他,没有办法解释未来的合营,没有办法解释群众基础和进步思想在未来有多么重要。
他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。
“孙掌柜,你信我吗?”
孙掌柜看着何雨柱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眼睛,心里天人交战。
“信我,就按我说的做。”何雨柱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不出半年,你会感谢我。”
“若是不信,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。”
说完,他端起茶杯,轻轻抿了一口,不再言语。
屋子里陷入了沉默。
孙掌柜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,仿佛要将他看穿。
这个何雨柱,一次又一次地做出超出他年龄和身份的判断,而且每一次,事后都证明他是对的。
这一次,是赌上整个鸿宾楼的未来。
赌,还是不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