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女与王爷自小相识,臣女以为,王爷该明白我的一片痴心才是。”
张婉莹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,眼底翻涌着不甘。
从前她满心笃定,自己早晚会入凌阳王府的门,成为本朝唯一一个亲王正妃,也是萧瑾唯一的王妃。
可如今,她不过退而求其次,想要一个伴在他身边的机会,他竟都不愿给。
“论家世,论才貌,论对王爷的情意,臣女自觉没有哪样不如她人。今日既开了这个口,让臣女就此放弃,绝无可能!”
她这番话掷地有声,皇帝与太后的脸色却愈发沉了。
可碍于战王手握兵权、战功赫赫,皇室多少要给战王府几分薄面。
太后轻轻叹了口气,语气像是带着几分无奈:“这世间多是痴儿怨女,萧瑾是哀家的儿子,哀家自然盼着他身边多个贴心人。”
“只是今日若应了你,秦二小姐岂非要受天大的委屈?哀家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,去亏负别人家的女儿。”
太后话音刚落,张韬眼中骤然闪过一抹精光,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,语气带着几分“公允”:“自古有句话,文无第一,武无第二,争来争去也没什么结果。”
“方才秦二小姐既觉得家姐习武、见过几片川河流没什么了不起,不如便与家姐比试一场。”
“若家姐赢了,便允她与你同日嫁入凌阳王府,若家姐输了,从此再不会纠缠王爷,如何?”
这话一出,殿中立刻响起细碎的议论声,无非都在暗指战王世子仗势欺人。
京城上下谁不知晓,战王府小郡主自小习武,还曾随战王出征剿匪,一身武艺绝非花架子,而这秦二小姐素来深居简出,别说京城,就是秦府大门都没出过几次。
这般比试,秦二小姐挨顿打都是轻的,若张婉莹怀恨在心,真下了狠手,闹出人命也未必不可能!
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,都绝不会应下这等无理要求。
然而秦臻只是抬眸,目光平静地看向张婉莹,淡声问道:“郡主也是这么想的?”
张婉莹立刻转头望向萧瑾,眼底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,语气无比笃定:“自然!一世为人,总要为心悦之人拼一次。”
“赢了,便光明正大伴他身侧,输了,也算是为这份情意尽过力,总好过只凭口舌言说,落得个情深无用的笑话!”
她这话说得动情,连自己都红了眼眶,秦臻却没忍住,轻轻笑出了声:“原来,这就是郡主口中拿得出手的深情。”
“你嘲讽我?”张婉莹猛地皱眉,语气瞬间冷了下来。
秦臻敛去笑意,目光淡淡扫过张家姐弟,语气毫不客气:“确实不怎么看得起你这自以为是的深情。”
“明知道对方无意,还一厢情愿地争、不顾一切地抢,把自己的心意强加于人,以情深为借口插足别人的婚约,倒还好意思称作公平竞争,实在可笑。”
“你……”张婉莹气得脸色发白,刚要反驳,却被秦臻打断。
只见她唇角微扬,声音依旧清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:“不过,即便可笑,我也给你这次机会。”
“二小姐!”
坐在席间的沈容猛地站起身,语气满是焦急,他刚过会试前三甲,本是前途光明,此刻却顾不上礼数,只想劝秦臻回心转意。
可他刚开口,便被身旁的秦煜递来一个制止的眼神,只能不甘地坐下,紧盯着殿中,手心攥满了汗。
不仅是沈容,殿中众人都满心困惑:这分明是场必输的比试,秦二小姐为何要应?是笃定凌阳王非她不娶,还是一时赌气失了分寸?
无论是何种原因,都太过于冲动了些。
凌阳王性情阴晴不定,前一刻或许还夸你眼若星辰,下一刻便可能翻脸无情挖了你的眼睛,谁知道这场比试后,他会不会转头偏向张婉莹,与她一同为难秦臻?
可秦臻接下来的话,更让众人惊得屏息。
她将目光转向张韬,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声音清亮,字字清晰:“我若输了,自请陛下收回赐婚,从此不再纠缠凌阳王。”
“可我若侥幸赢了,世子便要为那日当街纵马、惊得我大嫂早产、险些一尸两命之事,向我兄长长嫂当众道歉!”
这话一出,殿中瞬间安静下来。
战王世子素来视人命如草芥,当街纵马是家常便饭,旁人向来敢怒不敢言,却没人想到,他竟连秦府的马车都敢冲撞,还险些害了两条性命。
这般看来,秦二小姐方才言辞犀利,倒也合情合理。
张韬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猛地抬眼,语气满是不可置信:“你让我向你大哥道歉?”
秦臻扬眉:“怎么?世子也觉得郡主会输给臣女,不敢应下?”
此话一出,殿中立刻死一样的寂静。
张韬冷笑一声:“我有什么不敢的?我只怕秦小姐一会儿输得太难看,来日没脸见人。”
秦臻浅笑安然:“世子多虑了,我一不纵马伤人,二不抢人丈夫,三不诋毁生我养我的后宅女子,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?”
张婉莹认定秦臻必输无疑,神色得意道:“希望过会儿你还能这般能说会道。”
皇帝见这二人铁了心要打一架,目光落在萧瑾身上,只见对方方才的好心情已经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阴沉沉的脸。
皇帝扬了扬嘴角:“既然二位意已决,那便点到为止,就当是给众宾客助助兴了。”
语毕,皇帝抬了抬手,立刻有人将殿中间的位置收拾出来,而秦臻跟张婉莹也早已褪去方才的华服,将头发束起,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。
离殿中央最近的兵部尚书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女子,忍不住感叹道:“早闻婉莹郡主不似一般女子,不曾想秦二小姐换上这一身也是英姿飒爽。”
“说来也是奇怪,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,谁看了不心动啊?王爷方才若是开口说句话,那便是坐享齐人之福了,偏偏王爷一句话也没说,此刻又沉着一张脸,莫不是后悔了?”
他话刚说完,旁边的尚书夫人便冷哼一声,“王爷从始至终可有搭理过婉莹郡主?但凡有眼睛的都知道他心里装着秦二小姐,此刻怕是正生秦二小姐的气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