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臻看着那颗圆圆的脑袋,心里有气也发不出来,只能淡声道:“我要跟医生了解你的身体情况,你再出去等一会儿。”
“好吧!”
林向珩不仅没表现出半分不耐烦,还十分乖顺,只是目光直直地盯着那扇门,像是害怕秦臻趁他不注意自己走了一般。
李医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
“秦小姐,我跟进林向珩的情况有一段时间了,每当副人格出现的时候,他拒绝跟任何人交流,抗拒所有接触。至今为止,你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彻底平复下来,还能让他产生依赖心理的人。”
秦臻低头看着病历上关于副人格的表现,轻声道:“十五六岁的林向珩就是这样的。”
那时的林向珩长得白白嫩嫩,生秦臻气的时候瞪着大眼睛、气鼓鼓的,看起来像个软乎乎的白汤圆,很不经逗,也很好哄。虽然脾气大,却很听秦臻的话。
可后来……
“李医生,能跟我友好相处的是林向珩的副人格,不是主人格。从病历上来看,日常掌控这具身体的是主人格,他应该不会乐意跟我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。”
十七八岁的林向珩性情开始转变,不再像从前那样时常黏着她,甚至拒绝跟她有任何肢体接触,十分清冷孤傲。
李医生扶了扶眼镜框:“我这边能用的治疗方案都用了,可最近他副人格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,对我的敌意也越来越重。你刚刚也看到了,他对我十分抵触。再这样任由病情发展下去,怕是会有很深的隐患。”
“他毕竟是公众人物,每天跟在身边的狗仔、私生粉数不胜数,一举一动都会被媒体放大,林向珩的副人格行事随心所欲,没有道德感,也没有法治观,还带有暴力倾向。再任由他这样下去,一个不注意,毁了他辛苦打拼来的事业事小,就怕……”
后面的话,李医生没有说,但秦臻听明白了。
一个没有道德感、同理心与法治观,做事全凭喜恶,还带有暴力倾向的人,走到哪里都是潜在的风险。
稍有不慎,或许会彻底毁了他的一生。
林向珩才二十岁,能走到今天,站在舞台上成为闪闪发光的大明星,这一路吃了多少苦、受了多少罪,即便未曾亲身经历,秦臻也能猜到几分。
“向珩这个人自制力很强,防备心也重,习惯把所有事都压在心里。我也劝过他,多出去交交朋友,跟团里其他年轻人多交流。”
“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,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。哪怕团里禁止谈恋爱,也没谁像他这么压抑,大多会偷偷谈,或者找个能相互解决生理需求的朋友,都是成年人,这也不算什么事。”
“可他不接受我的建议,说自己没有这方面的需求。”
秦臻闻言轻笑一声,这倒很符合林向珩一贯的行事风格。
她跟李医生留了联系方式,答应把林向珩接回去住一段时间。
推门出来时,林向珩已经戴好了帽子和口罩,看样子等了有一会儿了。
见秦臻出来,他立刻迎上去:“姐姐,我们可以回家了吗?”
一双眼睛又圆又亮,带着讨好的神色望着秦臻,让她想起了从前那个软乎乎的“白汤圆”。
心里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,秦臻伸手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。
曾经软乎乎的少年,如今已长成棱角分明的青年,脸上的肉少了许多,捏起来手感没那么好,却变得十分养眼。
秦臻莞尔一笑:“回家。”
林向珩眼睛一亮,笑得甜甜的点头:“嗯!”
从经纪公司出来,秦臻又去药店买了些日常常用的药。
她的事业刚起步,工作本就忙,家对她而言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。可现在多了个不方便出门的“小朋友”,家里总得备些常用药,何况今天林向珩的手和脸上都带着伤。
白天在公司里脾气暴躁、不肯让人靠近的人,此刻正乖乖坐在凳子上,仰着小脸,任由秦臻用棉签给他脸上的伤口消毒。
秦臻从小长得漂亮,从小到大从不缺追求者。在她看来,男人的外貌也就那样,总有看腻的一天。可林向珩这张脸,确实怎么看都好看,也难怪被粉丝称为“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帅哥”。
想到这儿,秦臻不由自主地扬了扬唇。
林向珩见她突然笑,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死死的牢牢盯着她,然后咽了下喉咙。
秦臻察觉到他的动作,随口问:“口渴了?”
林向珩轻轻摇头:“没有。”
秦臻垂眸,笑着追问:“盯着我看什么?”
林向珩依旧没移开目光,坦然道:“很久没见了,想姐姐。”
秦臻被他的直白弄得一愣——他们确实隔了很久没见面。
秦臻一直觉得林向珩不喜欢自己,再加上他是公众人物,所在的团又正当红,最近几个月更是天南地北地飞。
别说没空,就算有空,私下见面若被狗仔拍到,也会给彼此惹来不少麻烦,所以两人谁也没主动提出要见面。
她从没想过,林向珩会顶着这张素来冷硬的脸,说想她。
在她的记忆里,这张脸向来带着疏离的冷意。从前哪怕过年过节,迫不得已在家见一面,这张脸也从不对她笑,甚至连目光都不会在她身上停留。
秦臻没忍住,又捏了捏眼前这张脸,收回思绪问:“还有哪里受伤了?”
林向珩撇了撇嘴:“手疼。”
秦臻看了眼他的手腕:“不是已经处理过了吗?”
林向珩握着拳头抬到她面前:“是手指关节疼。”
秦臻仔细一看,关节处确实有些红肿,便问:“怎么弄的?”
林向珩答得坦坦荡荡:“打人打的。”
秦臻无语:“你还好意思说?”
林向珩又撇了撇嘴,像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“告状精”:“是他先惹我的。”
秦臻叹口气,懒得跟小屁孩计较,把手里的棉签和碘伏塞到他手里:“自己处理。”
林向珩鼓了鼓腮帮子,委屈巴巴地应了声:“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