麟德二年,公元665年春季正月丁卯日,吐蕃遣使入朝,请求与吐谷浑恢复和亲,并要求获得赤水地区作为畜牧之地,皇帝没有应允。
皇帝谈及隋炀帝时,对侍臣说:“隋炀帝拒绝进谏而亡国,我常以此为戒,一直以来都虚心求谏,却始终无人劝谏,这是为何?”李积回答:“陛下所作所为尽善尽美,群臣没有可劝谏之处。”
三月甲寅日,任命兼司戎太常伯姜恪为同东西台三品。姜恪是姜宝谊的儿子。
疏勒、弓月部落勾结吐蕃入侵于阗,朝廷敕令西州都督崔知辩、左武卫将军曹继叔领兵救援。
夏季四月戊辰日,左侍极陆敦信检校右相;西台侍郎孙处约、太子右中护兼检校西台侍郎乐彦玮一同被罢去政事。秘阁郎中李淳风因傅仁均所编《戊寅历》推算日渐疏漏,于是增删刘焯的《皇极历》,重新编撰《麟德历》;五月辛卯日,新历正式颁行。
秋季七月己丑日,兖州都督邓康王李元裕去世。皇帝命熊津都尉扶馀隆与新罗王金法敏摒弃旧怨;八月壬子日,两国在熊津城结盟。刘仁轨率领新罗、百济、耽罗、倭国使者渡海西归,赶赴泰山参加封禅大典,高丽也派太子福男前来陪同祭祀。
冬季十月癸丑日,皇后上表称:“封禅旧礼中,祭祀皇地只时,太后应配享,但却令公卿代行祭祀之礼,礼仪不够完备。到封禅之日,妾请求率领内外命妇参与奠献。”皇帝下诏:“在社首山举行禅礼时,皇后为亚献,越国太妃燕氏为终献。”壬戌日,下诏:“封禅坛上设置的上帝、后土神位,此前使用藁秸、陶匏等质朴祭品,都应改用茵褥、罍爵等精美礼器,其他郊祀也照此标准执行。”又下诏:“从今往后,郊庙祭祀、宴会时,文舞用《功成庆善之乐》,武舞用《神功破陈之乐》。”
丙寅日,皇帝从东都出发,随行的文武官员及仪仗绵延数百里。沿途扎营设幕,遍布原野。东自高丽,西至波斯、乌长等国的朝贡使者,各自率领部属扈从,穹庐毡帐、牛羊驼马塞满道路。当时连年丰收,一斗米仅值五钱,麦子、豆子都无需在市场上售卖。
十一月戊子日,皇帝抵达濮阳,窦德玄骑马随从。皇帝问:“濮阳为何称为帝丘?”窦德玄无法回答。许敬宗从后面跃马上前说:“从前颛顼曾在此居住,因此称为帝丘。”皇帝称赞不已。许敬宗退下后对人说:“大臣不能没有学问,我见窦德玄无法回答,实在为他感到羞愧。”窦德玄听闻后说:“人各有能有不能,我不勉强回答自己不知道的事,这正是我的长处。”李积说:“许敬宗学识渊博,确实值得称赞;窦德玄的话也有道理。”
寿张人张公艺九代人同住一处,齐、隋、唐三朝都曾表彰其家门。皇帝经过寿张时,亲临其宅,询问他能共居的原因,张公艺写下一百多个“忍”字进献。皇帝深表赞赏,赏赐他丝帛。
十二月丙午日,皇帝抵达齐州,停留十日。丙辰日,从灵岩顿出发,抵达泰山脚下。有关部门在山南修建圆坛,山上修建登封坛,社首山上修建降禅方坛。
乾封元年,公元666年春季正月戊辰朔日,皇帝在泰山南祭祀昊天上帝。己巳日,登上泰山,封存玉牒:上帝的册文藏在玉匮中,配帝的册文藏在金匮中,都用金绳缠绕,以金泥封口,加盖玉玺,藏于石函之内。庚午日,在社首山举行降禅礼,祭祀皇地只。皇帝首次献祭品完毕后,执事人员全部退下。宦官手持帷幕,皇后登上祭坛行亚献之礼,帷幕都用锦绣制成;斟酒、放置祭品、登坛奏乐等事务,都由宫女完成。壬申日,皇帝亲临朝觐坛,接受百官朝贺,大赦天下,改年号为乾封。三品以上文武官员赐爵一等,四品以下官员加阶一级。此前官员品级没有普遍提升的情况,都依据功劳考核晋升,升至五品、三品时,还需上奏皇帝批准;至此开始有普遍加阶的制度,到高宗末年,穿红色官服(五品以上)的官员遍布朝廷。
当时大赦天下,唯有长期流放的人不许返回,李义府忧愤交加,发病而死。自李义府流放后,朝士终日担忧他会再次被召回,听闻他的死讯后,众人方才安心。
丙戌日,皇帝从泰山出发;辛卯日,抵达曲阜,追赠孔子为太师,用少牢之礼祭祀。癸未日,抵达亳州,拜谒老君庙,尊老子为太上玄元皇帝。丁丑日,抵达东都,停留六日;甲申日,前往合璧宫;夏季四月甲辰日,返回京师,拜谒太庙。
庚戌日,左侍极兼检校右相陆敦信因年老多病辞职,被任命为大司成,兼左侍极,罢去政事。
五月庚寅日,铸造乾封泉宝钱,一枚可兑换十枚旧钱,计划一年后废除旧钱。
高丽泉盖苏文去世,长子男生代任莫离支,起初执掌国政,外出巡视各城,命弟弟男建、男产留守处理政务。有人对二弟说:“男生厌恶你们的逼迫,意图除掉你们,不如先下手为强。”二弟起初并不相信。又有人告知男生:“二弟担心你返回后夺取他们的权力,打算拒绝你入城。”男生暗中派亲信前往平壤侦察,被二弟逮捕,二弟于是以国王的名义召见男生。男生恐惧,不敢返回;男建自立为莫离支,发兵讨伐男生。男生逃到别城坚守,派儿子献诚入朝求救。六月壬寅日,任命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辽东道安抚大使,领兵救援;任命献诚为右武卫将军,担任向导。又任命右金吾卫将军庞同善、营州都督高侃为行军总管,一同讨伐高丽。
秋季七月乙丑朔日,改封殷王李旭轮为豫王。任命大司宪兼检校太子左中护刘仁轨为右相。
起初,刘仁轨担任给事中时,审理毕正义一案,得罪李义府,被外放为青州刺史。恰逢讨伐百济,刘仁轨负责海上运粮,当时不适宜出海,李义府却强迫他出发,结果遭遇风暴,船只沉没,民夫溺死众多。朝廷命监察御史袁异式前往审讯,李义府对袁异式说:“你若能办好此事,不愁没有官职。”袁异式到后对刘仁轨说:“你与朝廷中何人结仇,应尽早为自己打算。”刘仁轨说:“我任职不力,国家自有常刑,你依法处置即可,我绝不逃避。但若让我仓促自尽以让仇人痛快,我绝不甘心!”于是如实上报案情。袁异式临行前,还亲自解锁释放了他。案情上报后,李义府对皇帝说:“不斩刘仁轨,无法向百姓谢罪。”舍人源直心说:“海风骤起,非人力所能控制。”皇帝于是下令将刘仁轨削籍,以平民身份从军效力。李义府又暗示刘仁愿加害刘仁轨,刘仁愿不忍下手。等到刘仁轨担任大司宪,袁异式十分恐惧,心神不宁,刘仁轨举杯对他说:“我若记恨过去的事,就让我像这酒杯一样破碎!”刘仁轨执掌政事后,袁异式不久升任詹事丞;当时议论纷纷,刘仁轨听闻后,立即举荐他为司元大夫。监察御史杜易简对人说:“这就是所谓的矫枉过正啊!”
八月辛丑日,司元太常伯兼检校左相窦德玄去世。
起初,武士彟娶相里氏,生下儿子武元庆、武元爽;又娶杨氏,生下三个女儿,长女嫁给越王府法曹贺兰越石,次女即武后,三女嫁给郭孝慎。武士彟去世后,武元庆、武元爽及武士彟兄长的儿子武惟良、武怀运都对杨氏无礼,杨氏心怀怨恨。贺兰越石、郭孝慎及郭孝慎的妻子都早逝,贺兰越石的妻子生下贺兰敏之及一女后守寡。武后册立后,杨氏被封为荣国夫人,贺兰越石的妻子被封为韩国夫人。武惟良从始州长史越级升任司卫少卿,武怀运从瀛州长史升任淄州刺史,武元庆从右卫郎将升任宗正少卿,武元爽从安州户曹多次升迁至少府少监。荣国夫人曾设宴,对武惟良等人说:“还记得从前的事吗?如今的荣华富贵如何?”武惟良等人回答:“我们有幸作为功臣子弟,早年入仕,估量自己的才能,不求富贵显达,没想到因皇后的缘故,承蒙朝廷恩宠,日夜担忧恐惧,并不觉得荣耀。”荣国夫人十分不悦。武后于是上疏,请求将武惟良等人外放为远州刺史,表面上显示自己廉洁谦逊,实则厌恶他们。于是任命武惟良为检校始州刺史,武元庆为龙州刺史,武元爽为濠州刺史。武元庆到任后,因忧虑而死;武元爽因事获罪流放振州,也死于当地。
韩国夫人及其女儿因武后的缘故得以出入宫中,都受到皇帝的宠幸。韩国夫人不久去世,她的女儿被赐号魏国夫人。皇帝想让魏国夫人担任宫中职务,又担心武后不满,一直犹豫不决,武后因此十分厌恶她。恰逢武惟良、武怀运与各州刺史前往泰山朝觐,随后抵达京师,武惟良等人献上食物。武后暗中在肉酱中下毒,让魏国夫人食用,魏国夫人当场暴毙。武后于是将罪责归咎于武惟良、武怀运,丁未日,将二人处死,改其姓氏为蝮氏。武怀运的兄长武怀亮早逝,他的妻子善氏尤其对荣国夫人无礼,因此受武惟良等人牵连被没入掖庭。荣国夫人让武后找借口用荆棘鞭子抽打她,直至肉尽见骨而死。
九月,庞同善大败高丽军,泉男生率领部众与庞同善会合。皇帝下诏任命泉男生为特进、辽东大都督,兼平壤道安抚大使,封玄菟郡公。
戊子日,致仕金紫光禄大夫广平宣公刘祥道去世,儿子刘齐贤继承爵位。刘齐贤为人方正,皇帝十分器重他,任命他为晋州司马。将军史兴宗曾跟随皇帝在苑中打猎,趁机说晋州出产优良的鹞鹰,刘齐贤如今担任司马,请让他捕捉。皇帝说:“刘齐贤岂是捕捉鹞鹰的人!你怎能如此看待他!”
冬季十二月己酉日,任命李积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兼安抚大使,司列少常伯安陆人郝处俊为副大总管,率军进攻高丽。庞同善、契苾何力仍担任辽东道行军副大总管兼安抚大使;水陆各路军总管及运粮使窦义积、独孤卿云、郭待封等人,都受李积调度。河北各州的租赋全部运往辽东供应军用。郭待封是郭孝恪的儿子。
李积想让女婿京兆人杜怀恭一同出征,以便他立功受赏。杜怀恭以贫穷为由推辞,李积资助他;杜怀恭又以没有奴仆马匹为由推辞,李积再次资助。杜怀恭无计可施,于是逃到岐阳山中躲藏,对人说:“李公想拿我树立军法罢了。”李积听闻后,流泪说:“杜郎豪放不羁,或许真有此意。”于是不再强求。
乾封二年,公元667年春季正月,皇帝举行籍田礼,有关部门进献的耒耜装饰精美。皇帝说:“耒耜是农夫耕种的工具,怎能如此华丽!”下令更换质朴的耒耜。随后亲自耕种,推了九下便停止。
自发行乾封泉宝钱后,粮食布帛价格暴涨,商人无法经营,癸未日,下诏废除该钱。
二月丁酉日,涪陵悼王李愔去世。辛丑日,将万年宫恢复为九成宫。生羌十二州被吐蕃攻破,三月戊寅日,全部废除。
皇帝多次责备侍臣不举荐贤才,众人都不敢回应。司列少常伯李安期回答:“天下并非没有贤才,也不是群臣敢于遮蔽贤才。近来公卿有所举荐,就被谗言者指责为结党营私,被举荐的贤才尚未得到任用,举荐者就先获罪,因此群臣都闭口不言。陛下若能以诚心相待,谁不愿举荐所知贤才!这关键在陛下,而非群臣。”皇帝深表赞同。李安期是李百药的儿子。
夏季四月乙卯日,西台侍郎杨弘武、戴至德、正谏大夫兼东台侍郎李安期、东台舍人昌乐人张文瓘、司列少常伯兼正谏大夫河北人赵仁本一同担任同东西台三品。杨弘武是杨素弟弟的儿子,戴至德是戴胄哥哥的儿子。当时朝廷修建蓬莱、上阳、合璧等宫殿,频繁征伐四夷,御厩养马万匹,仓库逐渐空虚。张文瓘劝谏说:“隋朝的教训并不遥远,希望陛下不要让百姓心生怨恨。”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,削减御厩马匹数千匹。
秋季八月己丑朔日,发生日食。辛亥日东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李安期外放为荆州长史。
九月庚申日,皇帝因长期患病,命太子李弘监国。
辛未日,李积攻克高丽新城,派契苾何力驻守。李积初次渡过辽河时,对诸将说:“新城是高丽西边的要害之地,不先攻克,其余城池难以夺取。”于是发起进攻,城中人师夫仇等人捆绑城主开门投降。李积领兵追击,接连攻克十六座城池。庞同善、高侃仍驻守新城,泉男建派兵袭击他们的营寨,左武卫将军薛仁贵将其击败。高侃进军至金山,与高丽军交战失利,高丽军乘胜追击,薛仁贵领兵从侧面袭击,大败高丽军,斩首五万余级,攻克南苏、木底、苍岩三城,与泉男生的军队会合。
郭待封率领水军从另一条路赶赴平壤,李积派别将冯师本运送粮食武器支援。冯师本的船只沉没,延误了军期,待封军中缺粮困窘,想写信给李积求救,又担心信件被敌军截获,泄露军情,于是写了一首离合诗送给李积。李积大怒说:“军情紧急,还写什么诗!一定要将他斩首!”行军管记通事舍人河南人元万顷解读出诗中的含义,李积于是重新运送粮食武器前往支援。元万顷撰写《檄高丽文》,文中写道“不知守鸭绿之险”,泉男建回复说:“谨遵教诲!”随后立即调兵据守鸭绿津,唐军无法渡江。皇帝听闻后,将元万顷流放到岭南。
郝处俊在高丽城下,军队尚未列阵,高丽军突然赶到,军中大乱。郝处俊坐在胡床上,正在吃干粮,暗中挑选精锐士兵,将高丽军击败,将士们都佩服他的胆略。
冬季十二月甲午日,下诏:“从今往后,祭祀昊天上帝、五帝、皇地只、神州地只时,都以高祖、太宗配享,同时在明堂合祀昊天上帝与五帝。
总章元年,公元668年,春季正月壬下日,任命右相刘仁轨为辽东道副大总管。
二月壬午日,李积等人攻克高丽扶馀城。薛仁贵在金山击败高丽军后,乘胜率领三千人进攻扶馀城,诸将认为兵力过少,加以劝阻。薛仁贵说:“兵不在多,关键在于如何使用。”于是担任前锋进军,与高丽军交战,大败敌军,杀获万余人,攻克扶馀城。扶馀川中四十余座城池都望风归降。
侍御史洛阳人贾言忠奉命从辽东返回,皇帝询问军事情况,贾言忠回答:“高丽必定会被平定。”皇帝问:“你为何如此肯定?”贾言忠说:“隋炀帝东征未能攻克,是因为人心离散怨恨;先帝东征未能攻克,是因为高丽没有可乘之机。如今高藏懦弱无能,权臣专擅朝政,泉盖苏文死后,泉男建兄弟自相残杀,泉男生倾心归附,作为我们的向导,高丽的虚实我们都了如指掌。凭借陛下的圣明、国家的富强、将士的尽力,乘高丽内乱发动进攻,必定能攻克,无需再次出兵。况且高丽连年饥荒,灾异频繁出现,人心惶惶,其灭亡指日可待。”皇帝又问:“辽东诸将中谁最贤能?”贾言忠回答:“薛仁贵勇冠三军;庞同善虽不擅长作战,但治军严整;高侃勤俭自律,忠诚果敢有谋略;契苾何力沉稳坚毅,善于决断,虽对人有所猜忌,但有统御之才;然而日夜小心谨慎、忘身忧国的,都比不上李积。”皇帝深表赞同。
泉男建又派五万人救援扶馀城,与李积等人在薛贺水相遇,双方交战,高丽军大败,被斩杀三万余人。唐军进攻大行城,将其攻克。
三月庚寅日,朝廷商议的明堂制度大致确定,大赦天下,改年号为总章。戊寅日,皇帝前往九成宫。夏季四月丙辰日,彗星出现在五车星附近。皇帝避离正殿,减少日常膳食,取消音乐演奏。许敬宗等人上奏请求恢复正常,说:“彗星出现在东北方向,是高丽即将灭亡的征兆。”皇帝说:“这是我德行不足,上天降下谴责,怎能归咎于小国!况且高丽百姓,也是我的百姓。”因此没有应允。戊辰日,彗星再次出现。
辛巳日,西台侍郎、同东西台三品杨弘武去世。
八月辛酉日,卑列道行军总管、右威卫将军刘仁愿因征讨高丽时逗留不前,被流放姚州。
九月癸巳日,李积攻克平壤。李积攻克大行城后,各路军队从其他道路赶来会合,进军至鸭绿栅,高丽发兵抵抗,李积等人奋力攻击,大败高丽军,追击二百余里,攻克辰夷城,各城守军或逃或降,接连不断。契苾何力率先领兵抵达平壤城下,李积大军随后赶到,包围平壤一个多月。高丽王高藏派泉男产率领首领九十八人,手持白幡前往李积营中投降,李积以礼相待。泉男建仍闭门坚守,多次派兵出战,都被击败。泉男建将军事大权交给僧人信诚,信诚暗中派人前往李积营中,请求作为内应。五天后,信诚打开城门,李积下令士兵登城呐喊,焚烧城池四周,泉男建自杀未遂,被擒获。高丽全境平定。
冬季十月戊午日,任命乌茶国婆罗门卢迦逸多为怀化大将军。卢迦逸多自称能炼制不死药,皇帝打算服用。东台侍郎郝处俊劝谏说:“人的寿命长短由天命决定,并非药物可以延长。贞观末年,先帝服用那罗迩娑婆寐炼制的药,最终无效;病危之际,名医束手无策,议论者将罪责归于娑婆寐,准备将他公开处死,又担心被戎狄取笑而作罢。前事不远,希望陛下深思。”皇帝于是放弃服用。
李积即将返回,皇帝命人先将高藏等人押往昭陵献祭,然后排列军容,奏唱凯歌,进入京师,在太庙献祭。十二月丁巳日,皇帝在含元殿接受战俘。因高藏并非主动参与叛乱,赦免其罪,任命为司平太常伯、员外同正。任命泉男产为司宰少卿,僧人信诚为银青光禄大夫,泉男生为右卫大将军。李积以下将领,按功劳大小接受封赏。泉男建流放黔州,扶馀丰流放岭南。将高丽分为五部、一百七十六城、六十九万余户,设置九都督府、四十二州、一百县,在平壤设立安东都护府统辖全境。提拔高丽酋长中有功者担任都督、刺史、县令,与中原官员共同治理。任命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检校安东都护,领兵二万人镇守安抚。
丁卯日,皇帝在南郊祭祀,宣告平定高丽,以李积为亚献。己巳日,拜谒太庙。
渭南尉刘延佑,二十岁考中进士,政绩在京城所属各县中最为突出。李积对他说:“你年纪轻轻就声名远扬,应当稍加收敛,不要过于出众。”
当时朝廷有敕令,征讨辽东的军士逃亡,在限期内不自首或自首后再次逃亡的,本人斩首,妻子儿女没入官府为奴。太子上表,认为:“此类情况数量众多,有的因患病跟不上队伍,恐惧而逃亡;有的因砍柴被敌人掳走;有的渡海时溺水身亡;有的深入敌境,被敌军杀伤。军法严厉,同队士兵担心被牵连获罪,就将他们举报为逃亡。军旅之中,无暇核查实情,只能根据队司的报告移交相关部门,导致他们的妻子儿女被没入官府,实在令人同情。《尚书》说:‘与其杀害无辜之人,不如违反常规不按律处置。’希望赦免逃亡军士的家属,不再将他们没入官府。”皇帝采纳了这一建议。
甲戌日,司戎太常伯姜恪兼检校左相,司平太常伯阎立本代理右相。
这一年,京师及山东、江淮地区发生旱灾和饥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