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雨柱说,“叫上王建设,一起到老木匠祁白石家吃中饭啊!”
李怀德一惊,“柱子,你同老木匠很熟哇!”
何雨柱,“还行吧,老木匠和我是忘年交!”
李怀德,“不止是做饭那么简单吧?”
何雨柱“嗯”的一声,“老木匠准备收雨水当徒弟!”
“啥!”李怀德惊呆了!礼拜天一大早,天刚蒙蒙亮,四合院里还飘着隔夜的煤烟味,何雨柱那辆二八加重“永久”自行车的前把和后架上,已经塞得满满当当。
车把左边挂着两只肥硕的芦花鸡,右边坠着一条刮得雪白、尾巴还在微微颤悠的大草鱼。
后座两边的大筐里更是琳琅满目:油纸包着的五花三层肉、还带着泥点的新鲜冬笋、青翠欲滴的小油菜、一网兜溜圆的鸡蛋,最上头还压着两瓶贴着红标签的莲花白酒。
何雨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学生装,坐在车前。小姑娘紧张又兴奋,脸蛋红扑扑的,坐在何雨柱怀里,两只手死死抓住车把。
“哥,”车轮碾过胡同坑洼的青石板路,雨水的声音也跟着发颤,带着点不敢置信的梦幻感,“祁……白石爷爷……真肯收我?我……我画得够格吗?” 小姑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场不真实的梦。
何雨柱两条腿蹬得飞快,车轮辐条在晨光里划出亮闪闪的弧线。
他低头瞥了一眼紧张兮兮的妹妹,咧开嘴,露出一口白牙,笑声洪亮得惊起了路边槐树上打盹的麻雀,“傻丫头!把心搁肚子里!你那几笔花鸟虫鱼,灵气着呢!再说了——”
他故意拖长了调子,带着点促狭,“那老爷子,他馋你哥我这手红烧肉都快馋掉眉毛了!有肉开路,再加上你这块好材料,他还能把咱往外推?坐稳咯!”
车子拐进一条更幽静些的胡同,在一扇略显斑驳的朱漆小院门前“吱呀”一声刹住。
院门虚掩着,何雨柱刚把车梯子支好,门“吱扭”一声就开了条缝。
门缝里先探出来的不是脸,而是一个锃光瓦亮的大脑门,紧接着,一张清癯、布满深刻皱纹的脸才完全露出来。
祁白石老先生穿着一身半旧的灰布长衫,头上扣着顶瓜皮小帽,那眼神儿压根没往何雨柱兄妹俩脸上招呼,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,直勾勾地就粘在了车把上挂着的鸡、鱼,还有筐里露出的肉上!
“咕咚……” 一声清晰无比的吞咽口水声,在清晨安静的胡同里显得格外响亮。
老爷子喉结上下滚动着,那眼神里的渴望,比饿了三天的猫见了鱼还热切。
何雨柱忍着笑,赶紧招呼,“老木匠,您早!食材都给您备齐活了,今儿个中午保管让您吃得顺心!”
他侧身把身后的何雨水轻轻往前推了半步,“这就是我妹子,雨水,一直仰慕您老,自己瞎画了些东西,斗胆想请您老指点指点门道。”
祁白石这才像刚回过神,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食材上拔起来,落在了何雨水身上。
小姑娘有些局促地站着,微微低着头,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,盛满了纯粹的敬畏和渴望。
老爷子那双阅尽世情、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,在雨水脸上、手上细细地扫过,尤其是看到她那因为常年帮家里干活而显得不那么细腻、但手指修长匀称的手时,眼中倏地闪过一丝亮光。
“好!好哇!” 齐白石突然抚掌,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,却中气十足,脸上那点馋猫相瞬间被一种发现璞玉般的惊喜取代,“骨骼清奇,眼神干净,手……也稳!是个有灵气的苗子!进来,快进来!”
他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,忙不迭地拉开院门,那热情劲儿,仿佛刚才盯着流口水的是另一个人。
小院不大,收拾得干净利落。两间正房,窗明几净。墙角几丛瘦竹,青石板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晨露痕迹,透着股清雅的文气。
何雨柱熟门熟路地把食材拎进旁边搭着的小厨房,撸起袖子就叮叮当当地忙活开了。
何雨水则被祁白石叫进了堂屋。堂屋靠墙一张大画案,上面铺着毡子,散乱地堆着笔墨纸砚和几幅未完成的画稿,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墨香和淡淡的颜料气味。
雨水小心翼翼地把带来的习作铺开在画案一角。
几张是临摹的祁白石小品,虾蟹虫鱼,笔法虽显稚嫩,但那份观察的细致和模仿的认真劲儿,跃然纸上。
还有几张是她自己对着院子里的花草写生的,线条笨拙,却透着股未经雕琢的天然意趣。
祁白石背着手,凑近了,一张张看得极慢,极仔细。他时而皱眉,时而微微颔首,枯瘦的手指偶尔在画纸上某处轻轻点一点,也不说话。
雨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大气都不敢出。
“这里,” 老爷子终于开口,手指点在一只她画的虾须上,“太硬了,僵了。虾须在水里,是活的,软的,有弹性的,要画出那股子‘韧’劲儿,懂吗?”
他又指向另一张花卉写生,“这朵花,你光想着画得像,忘了它为啥开得这么精神。得画出它迎着日头的那股‘生’气!”
寥寥数语,却如同拨云见日,直指关窍。小雨水听得眼睛发亮,连连点头,只觉得以前许多模糊不清的地方,一下子豁然开朗。
正说着,院门外传来了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,紧接着是爽朗的说笑声。
何雨柱在围裙上擦着手,从厨房探出头来:“哟!贵客到了!”
只见李怀德和王建设两人,一前一后走了进来。
何雨柱一指王建设,“老木匠,这是咱红星军管分会的王主任!”又一指,“这是咱红星轧钢厂的李厂长!”
老木匠眼前一亮,冲着二人拱手抱拳,“久仰,久仰!”
两人连忙回礼,“不敢当,不敢当!”
李怀德今天难得穿了身崭新的藏青色中山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手里提着一个包装极其精美考究的长方形礼盒。
王建设则是一身笔挺的干部服,气度沉稳,手里拎着两瓶用红绸带扎着的酒,那酒瓶造型古朴,一看就不是凡品。
“哈哈哈,祁老!恭喜恭喜啊!” 李怀德人未到声先至,嗓门洪亮,几步就跨到堂屋门口,双手把礼盒往前一递,“听说您老今日喜收高徒,我们轧钢厂这点心意,不成敬意!一点小玩意儿,给您老润笔!”
王建设也微笑着上前,递上手中的酒:“齐老德艺双馨,今日能见证令徒拜师,也是我们荣幸。一点薄酒,助助兴。”
祁白石眼睛眯成了缝,脸上的褶子都透出红光。
他接过李怀德的礼盒,打开一看,里面红丝绒衬垫上,静静躺着一支金光闪闪、造型极其流线优雅的钢笔!
笔帽顶端镶嵌着一颗小小的、却光芒内敛的黑色宝石,笔身上一行流畅的英文花体字:parker 51。
老爷子就算再清高,也识货!这可是时下最金贵、最时髦的进口金笔!有价无市的好东西!
老木匠不禁倒吸一口冷气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