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九城来的电报在何雨柱手里攥出了汗。
“技术观察组”后天就到，带队的是个洋人——史密斯博士，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客座教授，名义上是来“交流惯性导航技术”。
“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！”赵明德气得在屋里转圈，“什么交流？分明是来看咱们笑话的！看咱们没了进口陀螺仪，导弹还打不打得出！”
何雨柱却盯着电报最后那句话：“此战，关乎国威。”
他慢慢坐下，点了支烟。
烟雾缭绕中，他突然笑了。
“老赵，你说史密斯博士大老远从美国跑来，最想看到什么？”
“当然是想看咱们出丑！看咱们离了他们的技术就玩不转！”
“对。”何雨柱弹了弹烟灰，“那咱们就给他看点不一样的。”
两天后，三辆吉普车开进612基地。
史密斯博士五十多岁，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，穿着笔挺的西服，一下车就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基地简陋的厂房。
“何先生，久仰。”他伸出手，中文说得有些生硬，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优越感，“听说你们在搞星光导航？很有意思的尝试——虽然这在现代导弹技术中，已经是被淘汰的方向了。”
何雨柱握住他的手，笑容朴实得像生产队的农民：“史密斯博士说得对，咱们条件有限，只能土法上马。比不上你们美国人的先进技术。”
史密斯眼中闪过一丝得意：“何先生谦虚了。不过说真的，贵方如果确实有技术困难，我们公司生产的‘环球鹰-2’型陀螺仪，精度可以达到0.01角秒……”
“太贵了，买不起。”何雨柱直接打断，搓着手笑，“咱们还是用土办法吧。来，博士这边请，正好今天我们要做星光导航的地面模拟测试，您给指导指导？”
测试场里搭起了一个十米高的铁架子，顶上架着那个拳头大的“简易星光校正仪”。旁边摆着的不是计算机，而是一台手摇计算器，还有几个算盘。
史密斯看到这阵势，差点笑出声。
他身后的几个中国陪同人员也面露尴尬——这也太寒碜了。
“何先生，你们就用这个……做星光导航的模拟？”史密斯强忍笑意。
“对啊。”何雨柱一脸理所当然，“计算机太金贵，省着用。这种模拟计算，算盘就够用。”
他朝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技术员点点头：“小陈，开始吧。”
小陈深吸一口气，坐到位子上。他面前是一张巨大的星图表，还有一本厚得像砖头的《航海天文年历》。
测试开始。
灯光暗下，模拟的“星光”通过投影仪打在屏幕上。
“目标：猎户座a星！”何雨柱下令。
小陈飞快地翻动年历，手指在算盘上噼里啪啦作响。算珠撞击的声音清脆急促，在安静的测试场里格外清晰。
史密斯抱着胳膊看着，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。
这都什么年代了，还用算盘算弹道？简直是行为艺术。
五分钟过去了。
小陈额头冒汗，算盘打得越来越快。
“定位结果出来没有？”史密斯故意问。
“马上，马上……”小陈声音发颤。
就在这时，何雨柱突然走过去，拍了拍小陈的肩膀：“别急。让我看看。”
他俯身看向星图表，眼睛微眯，手指在空中虚虚一点：“猎户座a星，当前赤经5小时55分10.3秒，赤纬+7°24′25″。考虑大气折射修正0.1角分，再加上弹体自转引起的视差……小陈，你第三档的进位算错了，应该进二不是进一。”
小陈一愣，赶紧重新打了一遍算盘。
果然，结果变了。
“定位完成！”小陈大喊，“误差……误差预计在0.3角分以内！”
全场寂静。
史密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0.3角分？这已经接近专业星光导航仪的精度了！而且是用算盘和年历算出来的？
“不可能……”史密斯喃喃道，“这一定是巧合……”
“那咱们多试几次？”何雨柱笑容不变，“小陈，换北极星、天狼星、织女星，各算一次。史密斯博士，您来指定模拟弹道参数。”
接下来的一个小时，成了史密斯博士的噩梦。
他故意指定了各种刁钻的弹道：高抛弹道、低伸弹道、带机动变轨的弹道……
每一次，何雨柱只是看一眼星图，心算几秒，就能指出小陈计算中的细微错误。
而每一次的最终结果，精度都稳定在0.5角分以内。
最离谱的一次，何雨柱甚至闭着眼睛说：“这组参数下，能看到金星。虽然金星不是恒星，但它的亮度够，可以用作辅助校正。不过金星视直径大，光电管接收时要注意光斑弥散效应——小陈，你在光电转换公式里加个0.7的衰减系数。”
小陈照做。
结果精度直接飙到0.1角分——比史密斯公司最先进的陀螺仪理论精度还高！
“这……这不符合科学……”史密斯额头冒汗了。
“怎么不符合？”何雨柱终于收起那副“农民”式的笑容，眼神锐利如刀，“史密斯博士，您是不是觉得，只有装在恒温恒湿实验室里、用着百万美元计算机的设备，才叫科学？”
他走到测试台前，拿起那个简陋的光学校正仪：
“我们这玩意儿，原理和你们价值千万的星光导航仪一样——都是靠星光定位。你们用计算机算，我们用算盘算。你们用精密的ccd传感器，我们用最基础的光电管。”
“但结果是，我们能算出来，能定到位。”何雨柱盯着史密斯，“而且成本只有你们的千分之一，可靠性却可能更高——因为这玩意儿简单，不容易坏。”
史密斯哑口无言。
“我知道博士今天来想看什么。”何雨柱的声音平静，却字字如锤，“想看我们离了进口货就活不下去，想看我们求着你们卖陀螺仪。”
“但让您失望了。”
他转过身，面向全场，声音陡然提高：
“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：没有枪，没有炮，敌人给我们造。现在敌人不给了，怎么办？”
“那就用咱们的智慧造！用咱们的双手造！用算盘，用年历，用这些被你们淘汰的‘土办法’造！”
“土办法怎么了？能打胜仗，就是好办法！”
掌声如雷。
基地的技术人员们眼眶都红了。
史密斯博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最后强笑着鼓掌：“很……很精彩的演示。何先生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但他的眼神深处，却闪过一丝阴鸷。
当天晚上的接待宴会上，史密斯端着酒杯找到何雨柱。
“何先生，我有个私人建议。”他压低声音，“以您的才华，在美国任何一家航空航天公司，都能拿到百万美元年薪。何必在这里……用算盘算弹道呢？”
何雨柱晃着酒杯里的白开水，笑了。
“史密斯博士，您知道我们基地后山埋着什么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埋着1944年牺牲在这里的十七名八路军兵工厂技术员。”何雨柱收敛笑容，“当年他们用土炉子炼钢，用石头磨火药，用算盘算炮弹弹道——就为了能多造几发炮弹，让前线的战士少流点血。”
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：
“现在我用的这间实验室，就是当年他们用土坯垒的。我打的这个算盘，是其中一个技术员留下的遗物。”
“您说，我要是为了百万美元跑到美国去……”
何雨柱转回头，盯着史密斯：
“晚上睡觉的时候，那十七个前辈的魂，会不会来找我算账？”
史密斯手一抖，酒洒了半杯。
他干笑两声，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。
赵明德凑过来：“小何，你真把那个算盘……”
“骗他的。”何雨柱咧嘴一笑，“那算盘是上周才从仓库翻出来的。”
“不过后山确实埋着烈士。”他敛起笑容，“虽然不是兵工厂的。”
他看向史密斯仓皇离去的背影，眼神冰冷：
“这洋鬼子，表面是来交流，实则是来挖墙脚的。”
“但他不知道……”
“有些墙脚，他挖不动。”
“因为那底下埋着的，是中国人的骨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