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流宗器殿,位于宗门主峰西侧的“金炎谷”中。与丹霞山脉的药香缥缈不同,尚未靠近金炎谷,便能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,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熔炼与火焰的气息,叮叮当当的锻打之声不绝于耳,显得格外刚猛与炽烈。
谷内建筑多以黑石砌成,粗犷厚重。巨大的风箱轰鸣,地火脉被阵法引导,在无数炼器室中化作熊熊烈焰。来往的弟子也大多身形健硕,气息灼热,或搬运着沉重的矿石,或捧着刚刚成型、灵光闪烁的法器胚子。
林枫步入器殿主阁,立刻有一名管事弟子上前接待。得知林枫是新晋的内门客卿长老,且有意了解炼器之道,这名弟子不敢怠慢,恭敬地引他前往偏殿休息,并前去通传执事。
不多时,一位身着锦袍,面容带着几分倨傲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,其修为在筑基中期,腰间悬挂着一枚代表着器殿执事的玉牌,上面刻着一个“赵”字。正是赵千。
“原来是林长老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。”赵千嘴上说着客套话,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轻蔑,目光在林枫那身崭新的内门客卿长老服饰上扫过,更是隐含妒意。“听闻林长老在秘境中大放异彩,更是得了玄云子前辈的传承,真是好机缘。不知今日来我器殿,所为何事?”
林枫将对方的神色尽收眼底,心中明了那传音非虚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赵执事客气了。林某初涉炼器之道,想来器殿观摩学习一番,顺便想请教一下,培育成长型飞剑,有何要点?需要兑换哪些相关典籍或材料?”
“成长型飞剑?”赵千眉毛一挑,眼底闪过一丝异色,随即笑道,“林长老好眼光,此类法器潜力巨大,但培育起来也极为耗费资源与心血,非寻常弟子所能企及。相关典籍嘛……《基础炼器纲要》、《百炼星辰纲》下册倒是有些许提及,不过都需要不菲的贡献点。至于材料,更是珍贵,例如这‘星辰金精’,乃是培育星辰属性飞剑的核心辅材之一,库房倒还有一些,但所需贡献点嘛……”
他报出了一个远超市场价的高昂数字,显然是刻意刁难。
林枫眉头微皱,他如今贡献点虽还有些结余,但也不能如此挥霍。“贡献点之事,林某自会斟酌。不知可否先观摩一下器殿师兄们炼器,也好有些直观了解?”
“这个嘛……”赵千故作为难,“林长老,器殿重地,炼器过程涉及诸多不传之秘,外人观摩,恐怕不合规矩。除非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“林长老能证明自己在炼器一道上确有天赋,或许可以破例。”
“如何证明?”林枫平静地问。
“简单。”赵千眼中闪过一丝得色,拍了拍手,一名弟子立刻端上来一个托盘,上面放着三块色泽、纹理各异的金属矿石,以及一块记录着信息的玉简。“这里有三块‘黯星铁’原矿,外表相似,但内部蕴含的星辰之力纯度与杂质种类略有不同,分别适用于炼制不同品级的法器。林长老若能不借助任何工具,单凭灵识感知,准确分辨出其中品质最高者,便算通过了这第一关,如何?”
这考验看似简单,实则极难。黯星铁能隔绝大部分灵识探查,对灵识的敏锐度、以及对星辰之力的感知精度要求极高,寻常筑基修士,甚至一些初入金丹的修士,都未必能准确分辨。赵千此举,意在让林枫当众出丑,打击他新晋长老的威望。
周围一些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器殿弟子也围拢过来,低声议论着,大多带着看热闹的心态。他们都认得这是赵千执事惯用的刁难人的手段。
林枫看了一眼托盘上的三块矿石,又瞥了一眼自信满满的赵千,心中冷笑。若论对星辰之力的感知,身负《周天星神篇》和星图的他,岂是常人能比?
他并未多言,直接伸出手指,依次轻轻点在三块黯星铁原矿之上。指尖触及冰凉的矿石表面,他并未强行以灵识穿透,而是运转《周天星神篇》,使自身灵力与星辰之力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。
在外人看来,林枫只是随意地点了点石头。但在林枫的感知中,三块矿石内部星辰之力的分布、流转、以及那些细微的杂质节点,如同三维图像般清晰地呈现在他脑海中。
第一块,星辰之力涣散,杂质斑驳。
第二块,星辰之力较为凝聚,但核心处有一团阴寒杂质,影响品质。
第三块,星辰之力虽不算最浓郁,但分布均匀、纯净,透着一股内敛的精华。
整个过程,不过三息。
林枫收回手指,在赵千讥诮的目光中,直接拿起了第三块矿石,淡淡道:“此块品质最佳,杂质最少,星辰之力最为纯粹稳定,适合作为核心材料培育飞剑。”
赵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。周围弟子的议论声也戛然而止,纷纷露出惊容。他们没想到,这位新晋的林长老,竟真能如此快速而准确地分辨出来!
“你……你怎么可能……”赵千几乎失声。
“看来林某运气不错,侥幸猜对了。”林枫语气依旧平淡,将矿石放回托盘,“赵执事,现在可以观摩了吗?”
赵千脸色一阵变幻,青红交加。他本想给林枫一个下马威,却没想反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,还隐隐显露了其在星辰感知上的惊人天赋,这让他心中更是妒火中烧。
“哼,不过是辨识材料的基础罢了,炼器之道,博大精深,远非如此简单!”赵千强压下怒火,冷声道,“既然林长老有此天赋,那便进行第二项考核。我器殿新得一批受损法器,正需修复。林长老若能在一炷香内,找出这面‘玄龟盾’的三处主要破损点,并提出可行的修复思路,便可获得观摩资格,甚至,我可以做主,借阅《基础炼器纲要》给林长老三日!”
说着,他命人取来一面灵光黯淡、盾身有着数道细微裂纹的黑色小盾。这玄龟盾乃是筑基期中的精品防御法器,结构复杂,其破损点往往隐藏极深,寻找不易,提出修复思路更是需要扎实的炼器知识。一炷香时间,对于新手而言,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这已不是刁难,而是赤裸裸的为难了。
林枫看着那面玄龟盾,眼神微冷。这赵千,是真当他好欺负了。
就在他准备再次出手,给这赵千一个深刻教训时,一个洪亮而略带不满的声音从殿外传来:
“赵千!你在此作甚?为何刁难林长老?!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一位身材高大、肤色古铜、须发皆张的老者大步走入殿中,他身着器殿长老服饰,气息灼热而磅礴,赫然是一位金丹期的炼器大师。他目光如电,先是不满地瞪了赵千一眼,随即好奇地看向林枫。
赵千见到此人,脸色顿时一白,连忙躬身行礼:“孙……孙长老。”
孙长老却不理他,径直走到林枫面前,打量了他几眼,朗声笑道:“你就是林枫?那个在外门考核三关夺魁,又在秘境里闹出不小动静的小家伙?果然英雄出少年!方才你辨识黯星铁的过程,老夫在外面看到了,灵识敏锐,对星辰之力的掌控更是精妙!好!很好!”
他拍了拍林枫的肩膀,力道之大,让林枫都感觉微微一沉:“别理会赵千这小子的混账话!我们器殿,最重真才实学!你有此天赋,不来炼器,才是浪费!走,跟老夫去内殿,老夫亲自带你观摩,有什么不懂的,尽管问!”
说着,不由分说,便热情地拉着林枫往内殿走去,留下脸色惨白、冷汗涔涔的赵千,以及一众面面相觑的器殿弟子。
这位孙长老的突然出现与鲜明态度,无疑给林枫的器殿之行,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