器殿内殿,与外间的喧闹灼热截然不同。
此处空间更为广阔,温度却恰到好处,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单纯的燥热,而是一种沉凝的、混合了无数种灵材气息的独特韵味。一座座造型各异的鼎炉分列其间,有的连接着炽热的地火,有的则依靠自身阵法汇聚着星辰之光或是其他奇异能量。几位气息渊深的长老或资深弟子,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火焰与材料,进行着精密的炼制。
孙长老,名唤孙焱,性格如其名,风风火火,直来直去。他直接将林枫带到一处靠近内殿核心区域的独立炼器台前,这里引动的地火更为精纯温和,旁边还摆放着诸多基础的处理工具和常见灵材。
“小子,看好了!”孙焱长老也不多废话,随手拿起一块林枫刚才辨识过的“黯星铁”,蒲扇般的大手覆盖其上,不见如何作势,一股凝练至极、带着灼热意境却又掌控入微的丹火便透掌而出。
那坚硬的黯星铁在他手中,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软化、析出点点灰黑色的杂质,最终化作一团流动的、闪烁着细碎星光的银色液体。整个过程不过十息,精准、高效,展现出了远超赵千之流的深厚功力与控制力。
“炼器之道,首重‘感知’与‘控制’。”孙焱散去丹火,将那团黯星铁精华悬浮于空中,对林枫说道,“感知材料特性,知其纹理,明其灵性。控制火力、灵力,如臂使指,分毫不差。你小子灵识敏锐,感知天赋是够了,现在要看的就是你的控制力!”
他指着那团液体:“现在,试着用你的星辰灵力,模仿我刚才的过程,剔除这块‘赤铜矿’中的杂质,记住,不是强行剥离,而是引导,以你的灵力共鸣其内部结构,让杂质自然析出。火候过了,伤及材料本源;火候不足,杂质残留,影响品质。”
林枫面色肃然,知道这是真传的开始。他深吸一口气,拿起旁边一块拳头大小的赤铜矿。赤铜矿性质相对温和,是练习灵力控制的常用材料。
他并未急于动手,而是先以灵识细细扫描矿石内部,感受其脉络与杂质分布。随后,他才运转《周天星神篇》,将精纯的星辰灵力化作无数细若游丝的触角,缓缓探入赤铜矿内部。
与孙焱长老那霸道而精准的丹火不同,林枫的星辰灵力更显柔和与渗透性。他谨记“引导”二字,并不强行冲击杂质,而是以自身灵力模拟赤铜矿本身的能量波动,小心翼翼地包裹、震荡那些斑驳的杂质节点。
起初,灵力丝线时有失控,要么力道过猛震裂了矿石内部细微结构,要么过轻无法撼动杂质。但他神魂强大,悟性极高,不断调整,很快便掌握了其中诀窍。星辰灵力在他操控下,渐渐变得如春雨般润物细无声。
只见那赤铜矿表面开始渗出点点灰黑色的杂质油膏,矿石本身的色泽愈发纯正红亮。约莫半柱香后,林枫手中原本粗糙的矿石,已然化作一团鸡蛋大小、纯净通透的赤铜精华,虽然体积缩小了大半,但灵光内蕴,品质极佳。
“好!”孙焱长老眼中精光一闪,忍不住赞了一声,“悟性果然不凡!第一次尝试,便能达到如此程度,控制力已初具雏形。看来你在灵力微操上,也下过苦功。”他指的是林枫绘制星符和精准施展法术的能力。
林枫散去灵力,微微调息,心中也对这炼器之道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。这种将粗糙原石,经由自己之手,化为纯净灵材的过程,确实有种独特的成就感。
“多谢孙长老指点。”
“哈哈,叫什么长老,听着生分!以后在器殿,叫老夫孙师即可!”孙焱大手一挥,很是爽快,“你小子对星辰之力的感知与控制得天独厚,不走炼器这条路真是暴殄天物!尤其是培育成长型飞剑,更需要这种水磨工夫和精准感应。”
他直接抛给林枫一枚玉简:“这是《基础炼器纲要》的全本,以及老夫的一些心得体会,比外面兑换的详细得多,你拿去好生研读。至于《百炼星辰纲》下册,涉及核心禁制与高阶法器的炼制,需海量贡献点,老夫也不能轻易予你。不过,你若能在一个月内,独立成功炼制出一件下品灵器,老夫便做主,让你免费参阅三日!”
下品灵器,对应筑基期修士使用,是法器之上的一个品阶,炼制难度远非处理材料可比。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,但也是一个极佳的激励。
“弟子定当尽力。”林枫郑重接过玉简。
接下来的日子,林枫除了日常修炼《九转混沌诀》、《周天星神篇》,练习《星陨指》、《幻星步》和绘制星符外,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炼器之中。
他白日多在器殿内殿,借助那里的地火与工具,在孙焱长老时不时的指点下,从最基础的矿石提纯、材料融合学起,再到阵纹刻录、灵力导引……一步步夯实基础。晚上则在青云峰洞府,研读玉简,推演炼器步骤,甚至用普通金属练习刻画阵纹。
有强大的灵识和精准的星辰灵力控制作为根基,他的进步速度堪称神速。不过十余日,他已能熟练处理多种常见灵材,并能独立完成一些基础法器的修复工作,比如——那面赵千曾用来刁难他的玄龟盾。
当林枫找出其所有隐藏的破损点,并以精炼的“星辰铁”融合其他辅材,完美修复了盾身裂纹,甚至因其星辰灵力的特性,使得修复后的玄龟盾对星辰类攻击的防御力还有所提升时,连孙焱都再次表示了惊讶。
而这一切,自然也传到了赵千耳中。
看着林枫在器殿混得风生水起,甚至得到了孙焱长老的青睐,赵千心中的嫉恨如同毒火般灼烧。他不敢再明着刁难,却开始在暗地里散布流言,说林枫不过是仗着运气和孙长老的偏爱,本身炼器水平稀松平常,修复玄龟盾定然是孙长老暗中相助云云。
这些流言虽未掀起太大风浪,但也让一些不明真相的弟子对林枫的能力产生了些许质疑。
这一日,林枫正在尝试炼制他的第一件攻击型下品灵器——“星辉弩”的部件。此弩结构精巧,对零件的精度和内部微型阵法的刻录要求极高。
就在他全神贯注,以灵识引导刻刀,在一小块经过千锤百炼的“流光银”上刻画核心的“聚灵加速”阵纹时,一道细微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冷波动,如同毒蛇般悄然袭向他的手腕!
这波动极其隐蔽,目标并非直接伤害他,而是旨在干扰他刻录阵纹的关键节点,导致炼制失败,甚至材料损毁!
林枫灵觉何等敏锐,尤其是在这全心炼器的状态下,对周围能量变化更是敏感。他眼中寒光一闪,几乎在那波动及体的瞬间,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微小角度偏转,刻刀轨迹丝毫无误,同时,一道凝练的“星辉指”力后发先至,自他指尖弹出,精准地撞上了那道阴冷波动。
“噗!”
一声轻响,两道力量在空气中湮灭,并未引起太大动静,但林枫手中的刻刀依旧稳定地划下了最后一道阵纹。
流光银部件上,微光一闪,一道完美的“聚灵加速”阵纹瞬间成型!
林枫缓缓放下刻刀,目光冰冷地扫向不远处一个假装整理材料的器殿弟子。那弟子接触到林枫的目光,脸色一白,慌忙低下头去。
“跳梁小丑。”林枫心中冷哼,并未当场发作。他清楚,这必然是赵千指使。在宗门内,同门相残是大忌,没有确凿证据,他暂时奈何不了对方。
但这次暗算,也让他更加警惕。炼器之道,除了明面的技艺,这暗地里的风波,同样需要小心应对。
他拿起那枚成功刻录了阵纹的流光银部件,感受着其中流畅的能量通道,心中笃定。
距离成功炼制出完整的“星辉弩”,已然不远。而某些人,恐怕要坐不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