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守心以“信念之心”引动法则共鸣,强行锚定现实,覆盖“终末天幕”,为两界众生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,也极大地鼓舞了同盟的士气。但这短暂的胜利,代价是他心神近乎透支,小小的身躯再次陷入虚弱。
然而,时间不等人。极西之地那灰色巢穴因“进食”被打断而传来的暴怒波动,如同不断逼近的雷暴,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。所有人都明白,这只是终末意志下一次、更猛烈攻击前的短暂间歇。
“双界轮转大阵,必须立刻完成!”太白金星的声音在同盟核心层间回荡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守心已为我们争取到了最关键的时间,不能再有任何拖延!”
整个同盟,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钟表,开始了最后、也是最疯狂的冲刺。
昆仑山主阵眼处,数以万计的各色灵石、珍稀灵材被毫不吝惜地投入阵基,璀璨的仙光与浩瀚的星力被强行压缩、凝聚,勾勒出无比繁复而玄奥的阵纹。明镜道人、清微真人等强者,不顾自身伤势未愈,亲自坐镇关键节点,以自身仙元为引,调和着狂暴的能量流。
与此同时,远在梵界须弥山,对应的阵眼构建也进入了最后阶段。智慧尊者梵衍那的本体悬浮于乳海之上,口中诵念着古老的梵咒,磅礴的轮回梵光与乳海磅礴的生命本源被缓缓接引,注入下方那由无数梵文与曼荼罗图案构成的巨大阵盘之中。娜迦族、阿修罗部、护法天神等残余力量倾巢而出,护卫在阵眼四周,气氛肃杀而庄严。
两处阵眼,隔着无尽的虚空与坚固的晶壁,却通过玄妙的空间符文与法则共鸣,隐隐建立起了一种无形的联系。仿佛两个巨大的齿轮,正在缓缓咬合,准备带动整个世界的轮转。
而“初心苑”内,林守心在短暂的调息后,强撑着依旧虚弱的身体,在太白金星与梵衍那化身的护持下,来到了昆仑主阵眼的核心枢纽之处——一座刚刚搭建完成的、由混沌晶石构筑的九层祭坛顶端。
这里,将是整个“双界轮转大阵”的力量交汇点与最终驱动核心所在。他将在这里,以自身为媒介,引动梵盘之钥种子的本源之力,平衡并统御来自玄梵两界的磅礴能量,完成那最终的封印。
祭坛之下,是无数同盟修士期盼、信任、乃至托付了生命与信念的目光。
林守心深吸一口气,盘膝坐于祭坛中央。他闭上双眼,小手轻轻按在胸膛那枚流转着九彩霞光的印记之上。与之前被动响应或短暂共鸣不同,这一次,他需要主动地、持续地、最大限度地引动并控制种子的力量。
他再次将心神沉入那片浩瀚的“信念之海”。海浪温柔地包裹着他,无数游弋的信念之光与他亲昵地共鸣。他能感受到明镜师伯的坚韧、清微师叔的锋锐、莎珥长老的温柔、毗摩质的悍勇……以及更多无名者的祝福与期盼。
“大家……请把力量……再借给我一次……”他在心中默默祈愿,“为了……守护我们的‘现在’……”
随着他意念的引导,胸膛的种子印记骤然光芒大放!不再是温和的霞光,而是如同苏醒的太阳,爆发出纯粹而磅礴的白金色光辉!那光芒冲天而起,并非散乱无章,而是如同有了生命般,化作无数道纤细却坚韧无比的法则之线,精准地连接向祭坛上下、乃至整个昆仑山主阵眼的每一个关键符文与能量节点!
与此同时,远在梵界须弥山阵眼,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召唤,那汇聚了乳海生机与轮回梵光的磅礴能量,也化作一道横跨晶壁的碧金虹桥,撕裂虚空,朝着昆仑山的方向奔涌而来!
两股源自不同世界、属性迥异却同样浩瀚无边的本源之力,如同两条咆哮的巨龙,即将在昆仑山上空,在林守心所在的祭坛核心,轰然对撞!
这一刻,所有见证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如此庞大的力量对撞,稍有不慎,便是核心崩毁、阵法反噬、生灵涂炭的结局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林守心那与种子深度共鸣的“信念之心”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
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风暴的中心。左边是炽热刚猛、欲要界定一切的玄界星力与仙道本源;右边是温和包容、蕴含无尽生机的梵界乳海之光与轮回梵光。两股力量都无比庞大,都带着自身世界的“意志”,互不相容,剧烈冲突,试图将对方排斥、湮灭。
若在以往,他或许会被这冲突瞬间撕碎。
但此刻,他那圆融的“信念之心”,那融合了万千守护信念、珍视“过程”与“平衡”的意志,成为了最稳固的支点与调和剂。
他没有强行去压制任何一方,也没有偏袒任何一方。他只是坚守着心中那份对“平衡”与“共存”的理解,将自身化作最通透的“桥梁”,引导着那炽热的玄界之力,去感受梵光中的生机与慈悲;引导着那温和的梵界之力,去理解星力中的秩序与刚健。
“界定非是割裂,轮回蕴含新生……”
“守护此方天地,需刚柔并济,生死循环……”
他如同最优秀的调琴师,以心为弦,以念为指,小心翼翼地调节着两条“巨龙”的频率,让它们那冲突的咆哮,逐渐转变为一种奇异的、蕴含着至高法则韵律的共鸣!
奇迹般地,在那白金色心光的沐浴与调和下,炽白的玄界星力与碧金的梵界虹光,并未爆炸,而是开始如同阴阳鱼般,围绕着祭坛顶端的林守心,缓缓旋转、交融!它们彼此渗透,彼此滋养,冲突的能量被转化为推动“轮转”的磅礴动力!
一个笼罩了整个昆仑山核心区域、并不断向外扩张的、半白半金、缓缓旋转的巨大太极虚影,开始在天空缓缓浮现!虚影之中,星辰生灭,轮回流转,散发出一种稳固天地、界定真实、净化虚妄的无上意韵!
双界轮转大阵,启!
成功了!
祭坛之下,爆发出震天的欢呼!无数修士热泪盈眶,他们感受到了那股笼罩天地的、温暖而强大的守护力量!这是自心魔之乱、寂灭威胁以来,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,希望并非虚无,而是真实可触的力量!
然而,就在大阵成功启动,光辉映照天地,希望之歌即将奏响最高潮的刹那——
极西之地,那庞大的灰色巢穴,仿佛被这蕴含着两界本源与创世之力的阵法光辉彻底激怒,或者说……惊醒!
“嗡——!!!”
一道无法用任何词语形容其诡异的声响,自巢穴最深处传出。那不是声音,而是法则的哀鸣,是存在的战栗!
灰色巢穴顶端,那如同花瓣绽放的巨大口器,猛地扩张到了极限!其内部那旋转着灰暗星辰与破碎法则的“内部宇宙幻影”骤然凝固,然后……向内坍塌!
所有的混乱、扭曲、寂灭意志,都被强行压缩、凝聚到了那口器的最终心,化作了一颗……眼瞳!
一颗巨大无比、冰冷死寂、仿佛由无数消亡纪元压缩而成的灰色眼瞳!
——归墟之瞳!
眼瞳之中,没有瞳孔,只有一片不断旋转、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绝对虚无。当它“睁开”的瞬间,整个极西之地的光线都仿佛被其吞噬,陷入了比黑夜更深沉的绝对黑暗之中。
它“看”向了昆仑山,看向了那刚刚成型的双界轮转大阵,看向了祭坛顶端,那散发着令它极度厌恶的温暖白金色光辉的林守心!
没有咆哮,没有威胁。
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、超越了空间与时间概念的灰色光束,自那归墟之瞳中,无声无息地射出!
这道光束,并非能量攻击,它所过之处,空间没有破碎,而是直接消失,仿佛被从现实的概念中彻底“删除”,留下一道永恒的、连虚无都不复存在的创伤轨迹!它无视了距离,无视了双界轮转大阵那刚刚升起的、坚固无比的结界光罩,如同幻影般,穿透了一切阻碍,其目标,直指大阵的核心——林守心,以及他胸膛那枚梵盘之钥种子!
这是终末的终极体现——存在抹除!
它要将这希望的源头,连同其存在的根基,从这宇宙中,彻底抹去!
“守心!!!”太白金星与梵衍那的惊呼声同时响起,他们能感受到那道灰色光束中蕴含的、足以令神明陨落、让世界归无的恐怖力量!那是法则层面的绝对碾压!
刚刚成型的双界轮转大阵剧烈震颤,试图调动两界本源之力进行阻挡,但那灰色光束仿佛处于另一个维度,阵法的力量竟无法完全拦截,只能稍稍延缓其“删除”进程的速度!
死亡,以最绝对、最无情的方式,降临了。
祭坛顶端,林守心猛地抬起头,看着那道仿佛注定无法躲避、无法抗衡的灰色光束,在他的感知中急速放大。那其中蕴含的“终结”意韵,比他之前感受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亿万倍!那是真正的、无可挽回的“无”!
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幼小的心脏,几乎让他窒息。他感觉到胸膛的种子印记在疯狂示警,传递来前所未有的灼热与焦急。
要死了吗?
就像云矶子爷爷那样……
像很多叔叔阿姨那样……
像……林风尊者和阿瑜陀尊者那样……
不!
就在这意识即将被恐惧和绝望吞噬的最后一瞬,他看到了祭坛下,明镜师伯那即便面对死亡也依旧坚定的眼神,看到了清微师叔试图以身挡在前方的决绝,看到了无数同盟修士那视死如归、将一切希望寄托于他的目光!
那些融入他“信念之海”的无数光点,在这一刻,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起来!它们汇聚成的,不再是洪流,而是一片燃烧的星海!一股超越了恐惧、超越了生死的** collective 意志**,在他的心中轰然爆发!
“我……不是一个人!”
“大家的‘心’……和我在一起!”
“我们的‘现在’……不容抹除!!”
他用尽灵魂的力量,发出了无声的呐喊!他将那燃烧的信念星海,将那对“生”的极致眷恋与守护,毫无保留地,全部灌注进胸膛的种子印记,灌注进与他连接的双界轮转大阵!
“界定——此身所在,即为真实!”
“轮回——此念不熄,即为永恒!”
轰隆——!!!
梵盘之钥种子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出亿万丈光辉!那光芒不再是白金,而是化作了纯粹的、蕴含着“存在”本身意义的原初之光!林守心小小的身躯,在这光芒中仿佛变得透明,与整个双界轮转大阵,与那旋转的太极虚影,彻底融为一体!
他以身化为了大阵的最终壁垒!以心化为了对抗“抹除”的绝对坐标!
那一道代表着终极“无”的灰色光束,终于……狠狠地,撞在了这代表着极致“有”的原初之光上!
没有爆炸。
没有声响。
只有两种绝对对立的概念,在最根本的法则层面,展开了无声无息、却决定了宇宙未来走向的……
终极碰撞!
---
(第93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