项霄乐心里清楚：不来这一遭，这小子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。
“行了，别耗了，该回了。”吴晶突然想起来，“要不要去跟那老朋友道个别？”
项霄乐摆手：“不用，早说过了。明天有空，一块吃饭。”
俩人边走边聊，吴晶压根不知道这“老朋友”是何方神圣，只知道今天这晚宴，自己像个笑话。
“行啊，明天我请客！”吴晶一边开车一边说，“本来想着今晚要是谈成，还能顺道聊点别的。现在嘛……当是赔钱买个教训。”
项霄乐懒洋洋靠在椅背上：“你放心，这顿饭你花得值——比你攒半年工资看场电影还值。”
他心里偷着乐：这哥们儿要是知道明天他要坐在布莱恩特对面，见的可是连好莱坞都要排队求见的国际大导，非得当场跪了。
现在？就让他继续蒙在鼓里吧。
留个悬念，才叫有意思。
“对了，刚那姓韩的跟你说了啥？我瞅见他眼睛都没离开过你，还一副想找茬的样儿，你没跟他呛起来吧？”吴晶一边开车一边回头问。
他刚才瞥见项霄乐跟华家那小子在角落里你来我往，本想过去搭把手，结果手机突然响了。接完电话再抬头，人早没影了。他琢磨着项霄乐肯定自己搞定，也就没多问。
直到车里坐稳，吴晶才顺嘴提了句：“咋样？没吃亏吧？”
项霄乐摆摆手：“嗨，就是随便寒暄几句。那孙子不就是他爸养的一条看门狗嘛，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。满屋子的人都在心里骂他，谁敢真跟他掰手腕？他爹是华氏老总，谁不想活着回家？”
他没细说俩人聊了啥——怕一开口，又把吴晶扯进漩涡里。
上次合作黄了的事儿，吴晶心里早就堵得慌。再提那些破事，不过是往他伤口上撒盐。既然翻不了盘，那就别提了，省得俩人半夜睡不着觉琢磨怎么哭。
车灯一亮，两人消失在夜色里。
另一边，宴会早散了场。
几个没挤进去的导演助理蹲在门外抽烟，满脸晦气。
“白等一宿！连导演面都没见着，华家这帮人真不是东西。”
“你能咋办？上去硬闯？人家保安裤腰带都快勒断了，就等你迈一步呢。”
“刚才那小子，眼神跟刀子似的，瞅谁谁哆嗦。我离他三米远，都能听见他鼻子哼气儿。”
“华家有钱了不起啊？儿子仗着爹有点钱，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？”
没人敢骂出口，可人人都在心里翻白眼。今天那韩少一句“滚远点”，等于抽了全场一耳光。可你再气，能拿他怎么样？他爹一通电话，能把你的饭碗掀了。
华氏老总却乐得合不拢嘴。
车子后排，他慢悠悠抿了口茶，嘴角都扬到耳朵根：“干得漂亮。今晚跟国外那导演谈得明明白白，方案全交了，他当场点头，就差签字了。这单稳了。”
他转头看向副驾上的儿子，难得夸了一句：“今天你表现不错。”
韩少一听，立刻挺直腰板，一脸得意：“爸您说笑了，您亲自坐镇，谁能顶得住？我这一晚上，把一群没眼力见儿的全轰走了。就那些小公司，配跟咱谈合作？连门槛儿都够不着。”
老头点点头，眼神忽地一暗：“……对了，海马集团的人，你有没跟他们接触？”
韩少一愣，皱眉回想：“海马？哦……好像是有那么一伙人。不过我连他们名字都没记住，就三两句话打发了，啰啰嗦嗦半天，一句干货没有，还吹自己多牛逼。这种货色，我一个眼神他们就得溜。”
他哼了一声：“跟他们浪费时间？不如去打发那些真有想法的。”
老头沉默了几秒，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没说话。
海马集团……
那个一直咬着他不放的对手，居然没出手？
他明明准备了三套方案等着应对。
可对方，连个影子都没露。
这事儿，太反常了。
他靠在椅背上，轻轻闭上眼。
“这几天……关键了。”
他低声道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“别大意。”
“爸，您别操心了，那家海马公司？根本不足为虑。我一开口，他们连屁都不敢放，灰溜溜走了。人家心里有数，知道自己几斤几两，真有本事，早就冲上来了，哪会等到今天？”
老华一听，还真觉得儿子说得在理，眉头慢慢松了。
“行吧，可能真是他们没准备好，临时拼出来的局，哪比得上咱们稳扎稳打？咱们抢了头彩，算老天爷站我们这边。不过——”他顿了顿，眼睛一眯，“你盯着点，最近海马那边有啥动静，马上报我。”
说完，他点上一支烟，心里盘算着：估计对方真就是临时起意，今天没辙了，只能认栽。
可他不知道，另一边，海马的老板正把咖啡杯一搁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。
会议室里，底下人还在七嘴八舌地嘟囔：
“咱今天走得太早了，亏啊！明明实力不输华家，凭什么让这机会被他们占了？”
没人注意到，海马的老总一言不发，目光却落在空荡荡的主位上。
“薛总呢？人呢？”
“哦，薛总说家里出了急事，半小时前就走了。”
“好。”老总猛地站起身，“他不在这，那我亲自去。”
“现在？！”手下都懵了，“都快十二点了！大半夜的，您这是要去见谁啊？明天不行吗？至少明早……”
“明天？”老总冷笑一声，“明天？人早没了。”
“机会，是留给夜里还不睡觉的人的。”
他边往外走，边把西装外套甩上肩，声音斩钉截铁：“今晚，是最后一条路。”
下属们面面相觑，一个年轻助理小心翼翼问：“那……您要见的是谁？真有这么神？非得半夜去？”
老总没回头，只淡淡道：“到了，你就知道了。”
与此同时，项霄乐刚泡完热水澡，正躺在沙发上刷手机，手机那头吴晶还在唠叨今晚的酒局。
门铃突然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