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软只觉得胸口窒闷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她没想到她们的第一次见面,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,以这样的方式。
“我没有……”温软下意识想反驳。
“行了,收起你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吧。”江奶奶不耐烦的打断了她:“这种手段,骗骗阿澈那种没经过事的混小子还行,在我面前,没用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变得更加冰冷直接:“我今天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,我们江家,是不会接受你这种出身的女孩子。”
“阿澈的妻子,必须是像容雅那样,家世清白,能对他的事业有所助力的名门闺秀。”
温软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点点冷却,看着眼前这位盛气凌人的老太太,脑袋有点天旋地转。
她要怎么办?要怎么应对?
“阿澈……他不会的...”温软声音轻轻柔柔,指甲用力掐进掌心,用疼痛来提醒自己镇定。
“会不会,由不得他。”江奶奶冷笑一声:“他一时被新鲜感蒙蔽了双眼,分不清好坏,我这个做长辈的,有责任把他拉回正轨。”
温软抿着唇,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话。
“你是不是在找他?”江奶奶话锋一转,嘴角勾起一抹了然残忍的笑意。
温软的心猛地一跳。
“他喝多了,正在房间里休息。”江奶奶说得云淡风轻。
温软闻言,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非但没有落下,反而提得更高,心头那点不安的情绪达到了顶峰。
“哪个房间?我想去看看他。”温软看着她,哑声艰难的开口。
“看他?”江奶奶的笑容更深了,那笑容里透着让温软觉得眼皮一跳的恶意:“也好,是该让你去看看,看他在做什么。”
她伸出那只戴着翡翠戒指的手,指向走廊深处的一扇门。
“喏,就在1808房。”
说完,她又补充了一句,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恶意,像带毒的刀子,扎在温软的心上。
“容雅在里面照顾他,我若是没猜错,现在两人应该睡在一块儿了。”
温软站在原地,肌肤里的血液好像都被抽干了,四肢冰冷得像坠入了冰窟。
耳朵里嗡嗡作响,只剩下江奶奶那句冰冷又残忍的话在反复回响。
江澈,现在正和另一个女孩待在一起?
在一个房间里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的……”她喉间晦涩,喃喃自语,像是在说服自己,又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。
“不可能?”江奶奶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,眼底没有丝毫同情,反而增添几分快意。
“事实就摆在眼前,有什么不可能的?年轻人血气方刚,喝了点酒,情难自禁,再正常不过了。”
温软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了,心口又痛又涩。
不,她不相信。
江澈不是那样的人。
他说过他这辈子唯一想共度余生的人只有她。
他不会和别的女生在一起。
可是,温软的眼眶还是忍不住,一下子就红了,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江奶奶轻蔑的哼了一声:“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们家阿澈,你要是不信,我可以带你过去找他。”
她迈开步子,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,那姿态,就像一个胜利者在巡视自己的战利品。
温软跟上了,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跟上去的,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,像是踩在刀尖上。
从她站的地方到1808房,不过短短十几米的距离,她走得浑身都刺痛无比。
终于,她们在1808的房门前停下,江奶奶没有敲门,而是从自己的手包里,拿出了一张房卡。
她回头,看了温软一眼,那眼神充满了怜悯和嘲弄,又有点期待欣赏她等会可能出现的伤心欲绝。
她将房卡在感应区上“滴”的一声刷开,门锁发出清脆的解锁声。
江奶奶没有立刻推开门,而是侧过身冷眼的看向温软:“你确定要看?”
温软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,指甲掐着手心肉,传来一阵阵生疼,可这点痛远远比不上她心里的万分之一。
拳头缓缓松开,她深吸一口气,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伸出手,轻轻一推。
门被推开了一条缝,房间里没有开大灯,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,光线暧昧又朦胧。
等门完全敞开,温软一眼就看到了房间中央那张宽大的床。
床上,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是江澈。
他闭着眼睛,脸上还带着醉酒的潮红,一个穿着白色丝质浴袍的女人,正弯着腰,背对着门口的方向,俯身在看他,姿态亲昵得刺眼。
温软瞳孔骤然收缩,感觉耳边的声音都消失了,眼前阵阵发黑,身体晃了晃,几乎要站不稳。
她咬住自己的嘴唇,尝到了一丝腥甜的味道,这个画面,就这么映入她的眼帘,让她眼角泛红。
“怎么样,看到了吗?你们没可能了。”身后传来江奶奶冷嘲热讽的声音。
温软攥紧拳头大步走了进去,原本苍白的脸上因愤怒和心痛染上一丝异样的红。
身后的江老太太愣了下,像是没想到她看到这一幕还能这么无动于衷,这个时候她应该是伤心痛苦,然后和阿澈一刀两断才对。
容雅听到动静直起身,看到她惊愣了一下,随即故作隐秘的拢了拢浴袍的衣襟。
“你...”
温软没理她,直接拉住江澈的手,想把他摇醒:“阿澈...阿澈你醒醒。”
床上的少年醉得很沉,呼吸间都是醉气,眉头紧蹙,对她的呼唤和摇晃毫无反应。
容雅看到了门口进来的江奶奶,心下就懂了她的用意,这是想要让这个女孩彻底死心呢。
“温软同学,阿澈喝醉了,我正在照顾他。”容雅嘴角挂着刻意又无辜的笑意。
温软抬眸看她,嗓音因极力克制而颤抖:“容小姐,你明明知道阿澈是有女朋友的,你这样做是插足了别人的感情。”
“哼,感情?”江老太太走近,站在容雅的身边,一脸高高在上:“年轻人谈个恋爱而已,只要没到谈婚论嫁那一步,算什么插足?”
“江奶奶,我已经答应了阿澈的求婚,我现在是他的未婚妻。”温软抬眸看着她们,眼底是孤注一掷的倔强。
容雅的脸色变了一下,眼神闪过惊愕,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床上的少年。
江老太太似乎也没想到有这事儿,眼底迅速闪过一丝阴鸷的怒意,瞥了眼床上躺着的孙子。
她很快稳住心神恢复了镇定,嗤笑出声:“求婚?这种一时兴起的玩意儿能说明什么?只要你们还没法律上的那张纸,哪怕是你们已经上了床,在我眼里也毫无意义。”
“你…你怎么可以…”温软看着眼前这个冷酷专横的老人,气红了眼眶。
江老太太也没有兴趣去看她这副模样,带着惯有的冷漠:“多说无益,识相点就赶紧离开,给自己留点体面。”
温软被她这不讲道理的样子气得深呼吸,没有理会她们,也不想被她们的话影响。
她拉着江澈的手不放,想要凭借自己的力气将他从床上拽起,但他太重了,她压根移动不了一点。
江老太太看她还想垂死挣扎,给容雅使了个眼色。
容雅会意,有点迟疑,但还是上前一步抓住了温软的手臂,试图将她拉开:“温软同学,你别白费力气了,再闹下去,难堪的只会是你。”
“你放开我!”温软拼命想要推开她,可容雅抓着她的力道不小,看着眼前这个对江澈虎视眈眈的女人,她气急败坏得张口就要咬她的手臂。
容雅惊得立刻将手收了回来,心有余悸道:“你再这样,我可要叫人来拖你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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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软孤立无援,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敌不过她们两个人,手指被一根根强硬地从江澈的手上掰开。
最后一点温度从指尖剥离,温软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硬生生剜走了一块,痛得她几乎蜷缩起来。
“江澈……”她最后一声呼唤破碎又伤心至极。
容雅和江老太太一左一右,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温软拉出了房间。
江奶奶对容雅淡淡道:“照顾好阿澈。”
容雅松开了温软的手臂,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浴袍,她看了眼温软,神色复杂的顿了顿,没有再说一句话。
房门在她身后“咔哒”一声关上,隔绝了所有。
江老太太紧绷的神色松动了些,冷哼嘲笑的声音滑过她耳边:“男人嘛,尤其是在喝醉了的时候,哪里分得清身边的人是谁,他们会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。”
温软失魂落魄的抬眸,看着眼前这个对她轻蔑的老奶奶,眸光变得冷淡。
江老太太一点也不在意她会怎么看她,嘴角勾着冷笑:“阿澈只是一时糊涂和你谈谈恋爱,你不会真以为他会为了你,放弃整个江家的未来吧?”
“识相的话,就别再纠缠他,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。”
“容雅这孩子,家世,样貌,什么都好,你拿什么跟她比?就凭你那点可怜的清纯和自尊心?”
羞辱,难堪,心痛……
温软在这一刻,真的是软弱到不堪一击,再也支撑不住了。
她没有再看江奶奶那张刻薄的脸,转过身,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小兽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踉踉跄跄的朝着来时的方向逃去。
眼泪再也无法抑制的夺眶而出,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,视线变得一片模糊。
她什么都看不清了,只知道拼命的往前跑,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。
看着温软落荒而逃的背影,江老太太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冷笑。
总算是把这个碍眼的丫头给处理掉了,她收回目光,再次滴滴一声开了房门。
容雅站在里面,神色很是复杂:“江奶奶...这...”
“剩下的,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。”江奶奶没有再进去,只是站在门口,淡淡的吩咐了一句:“记住,明天一早,我要看到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。”
说完,她便关上门转身迈着平稳的步伐,心满意足的离开了。
今晚,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