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里,容雅看着被重新关上的房门,沉默了好一会儿,她站到床边,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少年。
不得不承认,江澈确实长了一张能让所有女人都为之疯狂的脸。
轮廓分明的五官,高挺的鼻梁,紧闭的眼睛下是长而密的睫毛。
即使是在这样烂醉如泥的情况下,依旧帅得让人心动。
容雅俯下身,凑近了些,鼻尖萦绕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酒气和荷尔蒙的气息,让她有些心猿意马。
她伸出手,指尖轻轻划过他英俊的脸庞,然后,缓缓向下,落在了他的衣服上。
只要生米煮成熟饭,再有江奶奶在背后撑腰,江澈应该不会不负责。
容雅的嘴角慢慢噙了一丝笑意,指尖划过他衣服的下摆,正准备从下而上的脱下。
就在这时,床上原本一动不动的少年,忽然发出一声难受的闷哼。
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,像是闻到了什么刺鼻的香水味,胃部有什么东西翻涌而上。
容雅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。
下一秒,江澈猛地侧过身,对着她的方向,“哇”的一声,吐了出来。
混杂着酒精和未消化食物,带着酸腐味的秽物,不偏不倚,尽数喷洒在了容雅那身价值不菲的白色真丝浴袍上。
甚至,还有一些,溅到了她的腿部。
“啊——!”
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惊叫在酒店套房里炸响。
容雅整个人都呆愣住了,她低头,看着自己身前那一片狼藉,闻着那令人作呕的酸臭味,大脑宕机了足足有十几秒。
紧接着,强烈的恶心感涌现上来。
“江澈!”她气得声音都变了调。
她今天特意洗了香喷喷的花瓣浴,换上了最昂贵的真丝浴袍,甚至还喷了斩男香。
她想象了无数个浪漫旖旎的画面,却唯独没有想到,等待她的会是这样一幅不堪入目的场景!
太恶心了!
这简直是她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屈辱,最恶心的事情!
而那个罪魁祸首,在吐完之后,似乎舒服了不少,翻了个身,继续睡。
容雅看着他那张安然的睡颜,气得差点一口白牙都咬碎了。
她强忍着把江澈一脚从床上踹下去的冲动,冲进了浴室,站在镜子前,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再也忍不住,她趴在马桶上,把晚上吃的那点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。
容雅一边吐,一边流眼泪,心里满是委屈和愤怒。
她在浴室里待了快一个小时,把自己从头到脚,仔仔细细搓洗了三遍,直到皮肤都有些发红,才感觉那恶心的味道终于从身上散去了。
那件被弄脏的浴袍,她连碰都不想再碰一下,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。
换上酒店准备的备用浴袍,容雅怒气冲冲的从浴室里走出来。
江澈还躺在床上,睡得很沉。
容雅看着他,心里的火气又“噌”一下冒了上来。
不行,不能就这么算了。
江奶奶说了,明天早上要看到一个让她满意的结果。
她深吸一口气,走到床边,试图把江澈拖到床的中央,再把他身上的衣服给脱掉,伪造出一个事后的假象。
她刚一上手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。
江澈一米九的大个子,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,喝醉了之后,更是重得像吨铁。
容雅使出了吃奶的力气,脸都憋红了,也只能把他挪动一丁点。
“江澈!你给我起来!”她气急败坏的推着他。
躺在床上的人只是不耐烦的哼唧了两声,没理会她。
容雅累得气喘吁吁,看着江澈那张睡梦中都带有几分痞帅的脸,心里又爱又恨。
彻底没辙了。
她总不能自己把衣服脱了,然后躺在他旁边吧?
那也太刻意了。
而且他刚刚还吐了,只要一想到刚刚的场景,她就忍不住呕了一声,反胃。
真的一点都不想靠近他了。
容雅站在床边,看着床边的狼藉和那个呼呼大睡的人,越想越气,越想越委屈。
这都叫什么事啊!
最后,她实在是没办法了,只能放弃。
她把床上那一小片被吐脏的区域用被子盖住,眼不见心不烦,然后自己躺在了床的另一边,离江澈远远的。
她背对着他,身体绷得紧紧的,脑子里乱糟糟的。
今晚的计划,可以说是彻底失败了。
明天早上,她该怎么跟江奶奶交代?
容雅烦躁的闭上眼睛,只觉得这一晚是她人生中最漫长,也是受尽耻辱的一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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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软跑回房间,关上门,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身体缓缓滑落,跌坐在了地上。
房间里很安静,只有晚晚均匀的呼吸声。
可温软的脑海里,像是有一千台鼓风机在同时轰鸣,吵得她头痛欲裂。
她蜷缩起身体,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,肩膀剧烈颤抖。
她想尖叫,想放声大哭,想把心里的痛苦和委屈全都发泄出来。
可是,她发不出任何声音,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又干又涩,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感。
江奶奶那些刻薄又轻蔑的话,还在她的耳边回响。
“你配不上他。”
“上不了台面。”
“阿澈只是一时糊涂。”
“别再纠缠他”
“情难自禁,再正常不过了。”
身体,开始不受控制的发冷,温软抱紧自己的膝盖,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。
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在意这些冷嘲热讽,觉得这点委屈算不上什么,可是真的在听到这些话后,还是觉得那么伤人。
更何况...
一想到刚刚的场景,眼泪从紧闭的眼缝中,再次无声滑落。
温软没有嚎啕大哭,没有歇斯底里,就只是这样安静的流着眼泪,每一滴眼泪,都像是从心里流出来的血,滚烫,无尽的悲凉。
她伸出手,摸向自己的中指,那里,空空如也。
戒指,没有戴。
温软呆滞的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,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,一夜无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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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,万籁俱寂。
江澈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尿意给憋醒的。
他艰难的掀开沉重的眼皮,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,宿醉的后遗症让他整个脑子都昏昏沉沉。
眼前一片漆黑,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在哪里。
记忆还停留在烧烤店里,他和队友们举着酒杯,一杯接一杯喝着,庆祝着来之不易的冠军。
对了,冠军……
他赢了。
把冠军送给软软,他做到了。
想到温软,江澈的心里涌起一阵柔软的暖意,连带着头痛都似乎减轻了一些,嘴角,咧开一个傻乎乎的笑容。
强烈的尿意再次袭来,他实在是憋不住了,只能摸索着从床上坐起来。
房间里很黑,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,凭着迷糊的视线,跌跌撞撞找到了卫生间的方向。
中途还差点被一个椅子绊倒。
“靠……”他低低咒骂了一声,扶着墙,总算是摸到了卫生间的门。
解决了生理,江澈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。
他走到洗手池边,打开水龙头,掬起一捧冷水泼在脸上,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。
然后抬起头,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凌乱,脸上还带着微红的自己,江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。
看来以后不能这么喝了,太难受了。
他扶着墙,摇摇晃晃的从卫生间里走出来,准备回到床上去继续睡。
当他摸索着爬上床躺下的时候,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。
床的另一边,好像……有个人?
江澈的动作一僵,整个人清醒了大半。
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,他看清了房间的大致轮廓,这是酒店的房间。
而宽大的床上,赫然隆起了一团。
江澈的心跳快了一拍。
是软软吗?
她没有和林晚晚一起,而是选择和自己睡一间房的?
这个念头刚一升起,江澈就有点儿激动,正准备顺着床爬过去将人抱住。
刚靠近,他就顿住了。
不对……
这香水味有点浓,根本就不是软软身上会有的味道。
江澈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,摸索着,找到了床头灯的开关。
昏黄的灯光亮起,照亮了床头的一方天地,也照亮了床上那个,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。
容雅。
她穿着白色的睡袍,侧着身子,背对着他,睡得正香,乌黑的长发一半铺散在白色的枕头上,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。
江澈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,猛然后退一步,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,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