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悦兮走在回宿舍的路上,手机在包里震个不停。她拿出来一看,是沈墨渊发来的消息:【你刚蹲下系鞋带的时候,头发扫到我小腿了。】
她差点把手机摔了。
这是什么奇怪的发言?
她瞪着屏幕,手指飞快打字:【你干嘛突然说这个?】
【因为我想起来了。】他回得很快。
【想起什么?】
【上周三早上,你在食堂门口撞到我那次。你说要还我滑板螺丝的钱,其实根本不用。但你非要给,还低头翻钱包,头发也是这样垂下来,碰到我裤子。】
姜悦兮愣住。
她记得那天,但她没想到他也记得。
而且记得这么细。
她正想着,又一条消息跳出来:【还有,你每次紧张的时候,会把左手小指蜷起来。今天在操场,你蹲下之前,它就弯了一下。】
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。
小指确实是弯的。
她赶紧伸直,脸有点热。
这人怎么连这种事都注意?
她没回消息,加快脚步往宿舍楼走。刚进大厅,迎面撞上室友林晓晓。
“你可算回来了!”林晓晓一把拉住她,“有人给你送东西!”
“谁啊?”
“不知道,一个快递员,说是私人寄件,不能透露信息。”
林晓晓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,“这么大一包,沉死了。”
姜悦兮接过袋子,手感粗糙,封口用火漆印封着,图案是一朵简单的梅花。
她没见过这个印章。
拆开后,里面是一叠照片和一张纸条。
照片全是在养老院拍的。
有她蹲着帮老人整理鞋带的,有她笑着递水果的,还有她背对着镜头扶起轮椅的画面。
每张背面都写着日期和时间。
准确到分钟。
她心跳慢了一拍。
这些照片……不是当天拍的。
有些角度根本没人能看见。
除非——早就有人在那里等着。
纸条上只有一行字:**“你以为他是为你跑十圈,其实他早就在等你出现。”**
字迹工整,打印体。
没有落款。
姜悦兮手指发凉。
她立刻给沈墨渊发消息:【你有没有让人跟踪我?】
对方几乎是秒回:【谁?】
【有人给我寄了养老院的照片,从不同角度拍的,时间地点都很准。】
聊天框显示“对方正在输入”,停了几秒,又消失。
过了半分钟,他打电话过来。
她接起,还没开口,他就说:“别慌。你现在在哪?”
“宿舍楼下。”
“一个人?”
“嗯。”
“等我,十分钟。”
电话挂了。
她站在原地,盯着那张纸条,越看越不对劲。
“你以为他是为你跑十圈”——说明对方知道操场的事。
可这件事,只有她和沈墨渊知道。
连室友都没提过。
除非……
有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。
她猛地想起,那天在操场终点,跑道边有几个女生在拍照闲聊。
声音不大,但风向正好。
她当时只顾着看沈墨渊,根本没注意周围。
现在想来,其中一人穿的是文学社的外套。
而文学社的副社长,是林悦的好朋友。
姜悦兮攥紧纸袋,转身冲进电梯。
她按了五楼,门刚关上,手机又响了。
是匿名短信。
【想知道真相吗?图书馆旧书区,b排第三层,抽一本《城市记忆》。】
她盯着那条消息,呼吸变重。
图书馆旧书区平时没人去,书架积灰,连灯都不常开。
谁会把线索藏在这种地方?
她不信鬼神,但这件事从头到尾透着不对劲。
电梯“叮”一声到了五楼。
她快步走向自己房间,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翻出笔记本电脑。
登录校园论坛,搜索“林悦 沈墨渊”。
跳出来的结果大多是高中时期的合影,配文都是“校草白月光实锤”。
她往下翻,在一个冷门帖子看到一段话:
“高二那年,沈墨渊住院一周,林悦天天送饭。护士说,她连他喝药的时间都记在本子上。后来他转学,她追到车站,哭得很厉害。”
姜悦兮点开楼主主页,发现是三年前注册的,只发过这一条帖,再无其他。
她截图保存,正准备关电脑,邮箱提示音响起。
一封未命名邮件,发件人是一串乱码。
附件是个音频文件。
她点开播放。
几秒沉默后,传来两个女生的对话。
“……真的拍到了?”
“当然,昨天下午三点,他在养老院后门站了二十分钟,就为了等她出来。”
“他不是说去跑步了吗?”
“骗人的。他提前半小时就走了,回来时衣服还是干的。”
“那操场十圈呢?”
“谁知道是不是作秀。但有一点是真的——他对姜悦兮的关注,从高中就开始了。”
声音戛然而止。
姜悦兮坐在椅子上,脑子嗡嗡响。
如果录音是真的,那沈墨渊那天根本没去跑步。
可她亲眼看着他冲过终点线,满头大汗,气都喘不匀。
她掏出手机,翻到昨天的照片。
那张他弯腰撑膝盖的画面还在。
她放大他的袖口。
布料上有明显褶皱,像是被揉过。
但最让她心颤的是——
他左肩的衣服颜色比右边深一块。
那是汗浸透的痕迹。
如果是假的,为什么要特意做旧?
她盯着屏幕,手指慢慢松开。
也许……该去一趟图书馆。
她抓起外套出门,直奔教学楼。
图书馆旧书区在西侧角落,走廊灯坏了两盏,走到一半就得摸黑。
b排书架歪斜,灰尘厚得能写字。
她蹲下身,伸手去够第三层。
指尖碰到一本硬壳书,抽出来一看,正是《城市记忆》。
书页中间夹着一张折叠的纸。
她打开,是一张手绘地图。
标了三个点:养老院、操场、校门口。
每个点旁边都写着时间。
和照片背面的完全一致。
而在地图下方,有一行小字:**“他不是从十圈开始爱你的,是从你第一次走进养老院那天。”**
姜悦兮的手抖了一下。
这张图是谁画的?
为什么所有时间点都掌握得这么准?
她忽然想到什么,翻出手机相册,找到养老院那天的自拍。
背景里,有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树后。
当时她以为是工作人员,没在意。
现在放大一看——
那人手里拿着相机。
穿着文学社的外套。
姜悦兮猛地合上书,转身就走。
刚迈出两步,头顶的灯“啪”地亮了。
她抬头,看见管理员站在楼梯口。
“同学,闭馆了,你怎么还在这儿?”
“我……我马上走。”
她抱着书快步往外走,心跳快得不行。
回到宿舍,她把所有线索摊在床上。
照片、纸条、录音、地图。
每一样都在指向同一个事实——
有人一直在暗中记录她和沈墨渊的互动。
而且比她更早察觉到他们的关系。
她拿起手机,拨通沈墨渊的号。
响了三声,他接了。
“你到哪了?”她问。
“楼下。你下来吗?”
“你昨天真的跑了十圈?”
电话那头静了两秒。
“我跑了十二圈。”
“为什么多跑?”
“因为第十圈的时候,我想起你上次说,讨厌男生说话不算数。”
她鼻子一酸。
“那你衣服上的汗……”
“是真的。我没坐车去养老院,是走路来回的。那天太阳大,走到一半就想吐,但我没停。”
她咬住嘴唇。
“有人给我寄了东西,说你早就开始关注我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她一愣。
“你……知道?”
“我奶奶告诉我的。她说有人偷偷收集你的日常,还试图联系她,说要‘揭发’我对你别有用心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她把人轰出去了。还说了一句——‘我孙子喜欢谁,轮不到外人插嘴’。”
姜悦兮愣住。
“所以你知道有人在监视我?”
“我知道有人想挑事。”他声音低下来,“但我不知道是谁干的。直到今天,林悦在学生会办公室问我,为什么突然对一个‘临时兴趣’投入这么多。”
她握紧手机。
“她承认了?”
“没有。但她的眼神变了。她以为我在装傻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?”
“我不想你害怕。”
“可我现在更怕。”她声音发颤,“万一还有更多人知道?万一这些都是陷阱?”
“不是陷阱。”他说,“是有人不想看到我们在一起。”
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
“你下楼吗?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带了东西给你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昨天说要存一辈子的证据链。”他顿了顿,“我把它整理好了。”
她怔住。
“每一顿一起吃的饭,每一次偶遇,你掉在教室的发绳,我全都收着。”
“你疯了吗?”
“可能吧。”他轻声说,“但我记得你说过,喜欢细节。”
她站在原地,说不出话。
窗外风吹动窗帘,床头的照片被吹歪了一角。
是她在养老院门口笑的那张。
背后写着:**2023.9.14 下午3:22 她第一次为别人停下脚步。**
字迹陌生。
不是她的。
也不是沈墨渊的。
她猛地抬头看向房门。
门缝底下,不知何时塞进来一张卡片。
她走过去捡起。
正面写着:**“你以为他在守护你,其实他早就在布局。”**
背面贴着一张新照片——
是她刚才在图书馆旧书区蹲着找书的画面。
拍摄时间是五分钟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