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悦兮盯着门缝下那张卡片，手指僵住。
她低头看背面的照片——自己在图书馆旧书区蹲着找书的画面清晰得刺眼，拍摄时间是五分钟前。
心跳像被什么攥紧了。
她猛地拉开宿舍门，走廊空荡荡的，只有尽头的窗户透进一点月光。没人影，也没脚步声。可就在她刚才翻找线索的那段时间里，有人不仅拍下了她的动作，还把卡片塞进了门缝。
这人一直跟着她。
手机还在响，沈墨渊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：“你下来吗？”
“我……刚收到一张新卡片。”她声音有点抖，“上面有我在图书馆的照片，就刚才拍的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。
“别开门，也别出去。我现在上楼。”
“等等！”她突然想到什么，“你怎么知道我在宿舍？你不是说在楼下等我？”
“我刚才看见你房间灯亮着。”
“你在哪看得见？”
“六楼天台。”
她愣住。
“你一直在上面？”
“嗯。我看你迟迟没下来，就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在忙。”
她咬了咬嘴唇，“你能看到我房间？”
“只能看到灯亮没亮。窗帘拉着，我看不见里面。”
她松了口气，又觉得不对劲：“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上来？”
“怕吓到你。”他顿了顿，“你现在情绪不太稳，我不想让你觉得被逼迫。”
她没说话。
这个人总是在她最乱的时候，用最冷静的方式出现。
可越是这样，她越不确定——他到底是真的在乎她，还是早就设计好了一切？
她走回床边，把所有东西重新摊开：照片、地图、录音文件、纸条、卡片。
每一样都像是拼图的一块，但拼出来的图案让她害怕。
如果这些都不是巧合，而是有人刻意收集、整理、递送到她面前……那这个人一定离她很近。
近到能知道她去了哪里，做了什么，甚至说了什么。
她忽然想起林晓晓下午说的话：“有人给你送东西。”
快递员不能透露寄件人信息，但火漆印章是梅花图案。
她打开电脑，搜索校园社团成员名单，在文学社的成员档案里找到了一个名字——程雨柔，副社长，擅长摄影，曾获市青少年纪实摄影奖。
而她的个人主页背景图，是一朵手绘梅花。
姜悦兮点进她的相册，最新一条动态更新于昨晚十点。
封面是一张模糊的夜景照，角落里有个熟悉的轮廓——养老院后门的小路。
发布时间比她离开的时间晚了十分钟。
她立刻拨通林晓晓的电话。
“喂？怎么了？”
“今天那个快递员，有没有说什么？比如语气、身高、穿着？”
“快递员？”林晓晓愣了下，“哦，不是快递员啊，是个女生，穿文学社外套，戴口罩，说是帮你朋友转交的。”
姜悦兮脑子“嗡”地一声。
根本没有什么匿名快递。
是熟人亲手送来的。
她挂了电话，手心全是汗。
这时候，门外传来敲门声。
三短一长。
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暗号。
她走到门边，透过猫眼看过去。
是沈墨渊。
他站在外面，双手插在裤兜里，脸色有点白，像是刚跑完一段路。
“是我。”他说。
她打开门。
他走进来，顺手把门关上，反锁。
“你脸色不好。”她说。
“爬了六楼，没坐电梯。”他喘了口气，“手机快没电了，不然我早就打给你。”
她看着他额角的细汗，忽然问：“你真跑了十二圈？”
他点头：“多跑两圈，是因为那天你说讨厌不守信的人。我记得。”
她鼻子一酸，马上压下去。
“可有人告诉我，你在养老院的事是装的。”
“谁告诉你的？”
“我不知道是谁。但他们有照片，有录音，还有手绘地图，记录了我和你每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。”
他皱眉：“你信了吗？”
她摇头：“我不确定。但我开始怀疑——你怎么会记得那么多细节？比如我系鞋带，比如我小指蜷起来。”
他看着她，眼神很认真：“因为我每天都在记。”
她怔住。
“我有个笔记本，从开学第一天就开始写。你穿什么颜色的裙子，吃了几口饭，说了什么话，我都记下来了。”
“你疯了吧？”
“可能吧。”他笑了笑，“但你不也存着我们第一次吃饭的餐巾纸？”
她脸一红：“谁说我存了！”
“你书桌第三格抽屉，粉色信封里。”
她瞪大眼：“你翻我东西？”
“没有。”他摇头，“是你上次收拾桌子时掉出来的，我帮你捡起来，看了一眼。”
她想骂他，又说不出口。
这时，手机震动。
又是匿名短信。
【想知道幕后是谁？明天中午十二点，教学楼c栋三层女厕最后一个隔间，钥匙在通风口左边第二块松动瓷砖后面。】
她把手机递给沈墨渊。
他看完，眉头皱得更紧：“别去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太明显了。对方知道你会来找证据，故意设局。”
“可万一真是线索呢？”
“就算是，也不能你一个人去。”
“那你要陪我去？”
“不行。我要是出现在那里，别人会说你是靠男人撑腰的弱者。”
她看他一眼：“所以你宁愿让我自己冒险？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他声音低下来，“我是怕你出事。”
她盯着他：“那你告诉我，除了林悦，还有谁知道你对我特别？”
他沉默几秒：“我妈知道。她见过你一次，说你笑起来像她年轻时候。”
“还有呢？”
“我奶奶也知道。她问我，是不是终于遇到想娶的人了。”
她心跳漏了一拍。
“那你……有答案吗？”
他没回避：“有。”
她等着他说下去。
他却转身走到窗边，拉开窗帘一角，朝外看了一眼。
“今晚不会太平。如果你决定明天去c栋，我会在对面实验楼顶层等你。能看到那边走廊，但不会靠近。”
她点头：“行。”
他临走前停下脚步：“记住，不管听到什么声音，看到什么东西，别回应，别停留，拿到东西就出来。”
她问：“要是里面有人怎么办？”
“那就不要进去。”
“可钥匙都给了。”
“有时候，最想要的答案，反而不该亲自去拿。”
他走了之后，她坐在床边发呆。
桌上那些线索像一张网，把她围在中间。
她不想当受害者，也不想当棋子。
第二天中午，她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，戴了顶帽子，往教学楼c栋走去。
走廊安静，午休时间，大部分人都在吃饭或睡觉。
她走到三层女厕门口，推门进去。
地面干净，镜子明亮，像是刚打扫过。
她走到最里面的隔间，伸手摸向通风口。
左边第二块瓷砖果然松动。
她抠出来，里面藏着一把小钥匙。
铜色，带着点锈迹。
她握紧钥匙，正准备退出来，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。
两个人，一前一后。
“她肯定会来。”是林悦的声音。
“你就这么肯定？”另一个女生问。
“她那种人，最受不了被人蒙在鼓里。给她点线索，她一定会自己送上门。”
“可沈墨渊不是说会盯着吗？”
“所以他才不会进来。他要是一露面，计划就废了。”
姜悦兮屏住呼吸。
原来真是林悦。
她轻轻拉开隔间门一条缝，往外看。
林悦站在洗手池前，手里拿着手机，正在录像。
“等她拿了东西，我就发到论坛去。标题都想好了——《校草背后的操控者》。”
她身旁的女生问：“真能证明沈墨渊在控制她？”
“当然。那些照片、录音、地图，全是我做的。只要让大家觉得他是早有预谋，姜悦兮只是他的猎物，就够了。”
姜悦兮的手紧紧攥着钥匙，指节发白。
她现在冲出去，能抓住她们。
但她没动。
因为她想起沈墨渊的话：“有时候，最想要的答案，反而不该亲自去拿。”
她慢慢退回隔间，把钥匙放进裤兜，然后打开手机，按下录音键。
接着，她用力踢了一下门板。
“谁在外面？”她大声问。
外面瞬间安静。
几秒后，脚步声匆匆离开。
她等了一会儿，才走出隔间。
洗手池上留着一部手机，屏幕还亮着，正在录制视频。
她走过去，关掉录像，把手机塞进包里。
回到宿舍，她把录音和偷来的手机一起发给沈墨渊。
半小时后，他回复：【搞定了。论坛删帖组已介入，相关账号全部封禁。林悦的社团职务暂停，摄影展作品撤下。】
她回：【就这么完了？】
他回：【你想怎样？】
她想了想，打字：【我想让她知道，有些事，不是她能操控的。】
手机很快响起视频通话请求。
她接通。
画面里，沈墨渊坐在图书馆对面实验楼的天台上，风吹着他额前的碎发。
“我已经把她的操作全过程整理成文档，抄送给了学生会、导员、摄影社指导老师。”他说，“顺便提醒她妈，她最近频繁请假，其实是逃课做这些事。”
她笑了：“狠。”
“对你的人，我从不手软。”
她看着屏幕里的他，忽然觉得安心。
可就在这时，她注意到他身后玻璃反射的画面——
有个穿文学社外套的女生，正悄悄靠近他背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