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刚漫过床头,我感觉脸颊被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,带着点温热的气息。迷迷糊糊睁开眼,正看见雪儿踮着脚,在我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,然后轻手轻脚地往床边挪,小身子像只偷腥的小猫。
“去哪?”我故意闷声问,吓得她手一抖,差点从床上掉下去。
“爸!你醒啦?”她转过身,眼睛亮晶晶的,“我去替你巡逻,你再睡会儿。”
“不用……”话没说完,她已经蹦下床,往门口跑,跑到门口又回头,冲我做了个鬼脸:“床头柜有纸条!”
等我再醒时,怀里空荡荡的,阳光已经爬得老高。刚要喊“雪儿”,视线就落在了床头柜上——一张浅粉色的纸条,上面写着:“爸,我去巡逻啦,顺便去演武场看看他们练得怎么样,早饭在厨房温着,记得吃哦!”
字迹歪歪扭扭,末尾还画了个笑脸,可我看着那笑脸,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,密密麻麻地疼。这丫头,总把我的活抢去干,不知道我会担心吗?
掏出手机,给她发私信:“巡逻注意安全,别逞强,有事立刻叫我。早饭我热过了,你回来也得吃点。”
秒回。雪儿发来个吐舌头的表情包:“知道啦爸~ 我超厉害的,放心吧!巡逻完就去演武场,等你哦[可爱]”
这撒娇的小语气,让我哪还坐得住。迅速洗漱完,抓起外套就往演武场跑。
演武场的训练声震耳欲聋。十二个团的少年们对着铁柱练得热火朝天,米俊杰的匕首划破空气,带起一阵风;虎威的拳头砸在铁柱上,闷响像打雷;雪怜的箭术越发精准,箭尾的羽毛扫过“靶子”的咽喉,惊得走私犯直哆嗦。
我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,最后落在高台上——雪儿背对着众人,站在旗杆旁,银甲的肩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身形看着比平时单薄了些。
不知为何,看着她背影的瞬间,心猛地揪了一下,像被无形的手攥紧,连呼吸都滞了半拍。
“将军。”黑风走到我身边,低声道,“元帅一早就来了,说让我们加练隐蔽突袭。”
“她……”我刚想问雪儿有没有不对劲,就听见演武场入口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。
一群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,个个衣衫褴褛,脸上带着伤,为首的是个三角眼,手里还拎着根铁棍,一看就不是善茬。
“哪个是管事的?”三角眼扯着嗓子喊,唾沫星子横飞,“赶紧派点人去后山,我们兄弟被妖兽困住了!”
没人搭理他。各团的人只是停下训练,冷冷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,手却都按在了武器上。
三角眼见没人应,气焰更嚣张了:“聋了?没听见老子说话?告诉你,我们可是内陆来的商队,耽误了行程,你们担待得起?”
他的目光扫过高台,看见了背对着他们的雪儿,嗤笑一声:“那小丫头片子是管事的?毛都没长齐,能管什么事?”
污言秽语像脏水一样泼过来,米俊杰攥着匕首的手青筋暴起,虎威往前踏了一步,被血瞳按住了。众人都看向高台,等着雪儿发话。
高台上的身影始终没动,像尊雕塑。
三角眼越说越过分,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,最后竟开始道德绑架:“你们龙海不是号称护民吗?见死不救,传出去不怕让人笑掉大牙?”
就在他喘气的空档,高台上终于传来声音,清冷得像淬了冰:“第一,你们不是商队,袖口的硫磺味骗不了人,是偷猎的。”
雪儿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演武场。
“第二,后山的妖兽从不主动伤人,你们被围攻,八成是偷猎了它们的崽。”
“第三,”她顿了顿,声音里带了点嘲讽,“龙海护的是良民,不是你们这种人渣。”
三角眼脸色一变,随即恼羞成怒:“你他妈胡说八道!老子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!告诉你,今天你不派人,我们就砸了这破地方!”
“哦?”雪儿的声音扬了扬,“你可以试试。”
“哈!小丫头片子还挺横!”三角眼哈哈大笑,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我倒要看看,你能把我们怎么样——”
“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。”雪儿打断他,语气骤然变冷,“现在滚,还来得及。再废话,我一句话,就能让你们死得连渣都不剩。”
“吓唬谁呢!”三角眼身边一个染着红毛的小子跳出来,嚣张地指着高台,“哥几个,给她点颜色看看!”
“既然你们想死,那我就成全你们。”
雪儿说完这句话,缓缓转过身来。
刹那间,演武场死一般的寂静,紧接着爆发出滔天的怒火——她的右脸上,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,红肿的边缘泛着青紫,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。
“老大!”
“元帅!”
惊怒的吼声此起彼伏,少年们的眼睛瞬间红了,虎威的拳头捏得咯咯响,指节都泛白了。
雪儿抬手,按住自己的脸颊,声音平静得可怕:“想知道这伤怎么来的吗?”
不等众人回答,她抬手指向那个红毛小子:“就是他打的。早上巡逻时,撞见他拐骗一个小女孩,我拦着,他就动手了。”
她的目光扫过那群人,最后落在红毛脸上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:“既然你们这么想死,那就如你们所愿。”
“动手!”
两个字,像点燃了炸药桶。
“妈的!敢打我们老大!”米俊杰第一个冲上去,匕首寒光一闪,划破了红毛的胳膊。
“找死!”虎威像头暴怒的猛虎,一拳砸在三角眼的肚子上,疼得他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。
众人蜂拥而上,拳头、枪杆、匕首、利爪……往那群人身上招呼,惨叫声、骨头断裂声混在一起,听得人头皮发麻。
我一步步走向那个红毛小子,他被米俊杰和耀天按在地上,还在嘴硬:“你们敢动我?我叔是内陆……”
话没说完,我弯腰捡起地上的小刀,攥在手里,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。
“打她的时候,想过后果吗?”我轻声问,声音里听不出情绪。
红毛还在挣扎:“放开我!你们知道我是谁吗……”
我没再理他,握着小刀的手微微用力,刀刃划过他的脸颊,从额头到下巴,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。
“啊——!”凄厉的惨叫声盖过了所有人的哀嚎,红毛在地上翻滚,血糊了一脸,看着比刚才的走私犯还惨。
黑风化作天马形态,一蹄子将一个想爬起来的家伙踹飞,撞在铁柱上,没了声息;滔滔的玄犬爪寒光闪闪,每一下都精准地落在对方的关节上;五大器灵刚突破修为,正憋着劲没处使,此刻更是招招狠辣——天海的枪尖挑断了一个家伙的手筋,雪剑的冰刃冻住了另一个人的腿,黑九龙的崆峒印直接砸断了对方的脊梁。
等所有人都彻底没了声息,雪儿朝霜烬点了点头。
“首领有令。”霜烬上前一步,周身燃起幽蓝色的火焰,瞬间将地上的尸体吞噬,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。
演武场终于安静下来,只剩下少年们粗重的呼吸声。众人围上来,看着雪儿脸上的巴掌印,眼里全是心疼。
“老大,疼不疼?”雪怜眼圈红红的,想碰又不敢碰。
“我去找最好的药膏!”芷莘转身就要跑。
我走上前,轻轻抚摸着雪儿红肿的脸颊,指尖触到那片滚烫的皮肤,心像被刀割一样疼。这是我的宝贝女儿,是我捧在手心里怕摔了、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雪儿,竟然被这种人渣打了。
“爸……”雪儿看着我,眼里闪过一丝愧疚,“对不起,让你担心了,我没保护好自己……”
“傻丫头。”我一把将她抱进怀里,紧紧地搂着,像是怕她再受一点伤害,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,是爸没看好你。”
我低头,在她红肿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,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:“以后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,爸就剁了他的手;谁敢伤你一分,爸就废了他全身!龙海有我在,天塌下来,爸给你顶着!”
怀里的小人儿身体一僵,随即紧紧搂住我的脖子,把脸埋在我颈窝,肩膀微微颤抖,像是哭了。
下午,演武场的气氛还没完全缓和,一个穿着空军制服的男人带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,正是早上被拐骗的那个孩子。
“雪元帅,”男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,脸色诚恳,“我是空军少校冷印风,这是我女儿冷小雅。早上多亏了您,不然……”他说着,眼圈红了,从包里拿出几盒药膏,“这是军中最好的去瘀膏,您试试。”
“举手之劳。”雪儿摇摇头,没接药膏,“孩子没事就好。”
冷印风坚持把药膏留下,又让冷小雅给雪儿鞠了一躬,才带着孩子离开。
晚上,雪儿宣布自由活动。我牵着她回了卧室,两人窝在床上聊天。
“鼠团今天的隐蔽突袭进步很大,米俊杰的匕首终于能做到悄无声息了。”
“虎威的重击力度够了,但速度还得练,不然容易被躲。”
“雪怜和灵跃的配合越来越默契,箭术加上踏月步,几乎没人能躲得开。”
聊着聊着,我拿出冷印风送的药膏,挤出一点,轻轻抹在雪儿红肿的脸颊上。动作放得极慢,生怕弄疼她,指腹小心翼翼地打圈按摩,直到药膏完全吸收。
“我自己来吧。”雪儿想抢过药膏,被我按住了手。
“别动。”我看着她的眼睛,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,“让爸来。”
她乖乖地不动了,只是看着我,眼里像盛着星光。
上完药,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,刚想起身倒水,雪儿已经抢先一步跳下床,跑去外间倒了杯温水。
“爸,喝水。”她把水杯递过来。
我接过水杯,刚要喝,突然想起她今天从早忙到晚,肯定没喝多少水。于是把水杯递到她嘴边:“你先喝。”
“我不渴……”她想躲,被我一把按回怀里。
“听话。”我捏了捏她的脸颊,声音放柔,“今天跑了一天,流了那么多汗,怎么可能不渴?喝一半。”
她看着我,犹豫了一下,还是张开嘴,喝了一半。
我看着她喝完,才把剩下的一半喝了下去,温水滑过喉咙,带着淡淡的甜味。
睡觉前,我把雪儿紧紧抱在怀里,手臂收得很紧,几乎让她贴在我胸口,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。她往我怀里蹭了蹭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很快就呼吸均匀了。
我低头,看着她恬静的睡颜,手指轻轻拂过她红肿的脸颊,心里一片柔软。
群里的消息还在刷着——米俊杰说要给红毛小子“收尸”,结果发现连灰都没了;虎威发誓以后每天多练两个时辰,保护老大;雪怜晒出了自己找到的去瘀秘方,说比冷少校的药膏还管用。
我笑了笑,关掉手机,在雪儿发顶亲了亲,抱紧她,渐渐睡沉了。
梦里的演武场,阳光灿烂,雪儿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,正笑着教少年们新的战术。我站在她身边,看着她明媚的笑脸,心里踏实得很。
只要有我在,就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的雪儿。这是一个父亲,对女儿最郑重的承诺。
夜深得像化不开的墨,窗棂外的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。我喉咙里干得发紧,像塞了团干草,迷迷糊糊睁开眼,摸黑起身倒了杯温水。玻璃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我坐在床边,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,才觉得喉咙舒服些。
低头时,瞥见雪儿的嘴唇抿得紧紧的,唇瓣泛着淡淡的白,显然也是渴了。我放轻动作,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怀里,让她靠在我肩头。小家伙睡得正沉,眉头微蹙,大概是梦里也在惦记着什么。
“雪儿,喝点水。”我轻声哄着,把杯沿凑到她嘴边。
她似乎在梦里听到了,小嘴下意识地张开,温热的水流顺着嘴角滑进喉咙,咕嘟咕嘟咽了两口。大概是觉得舒服,她在我怀里蹭了蹭,小脑袋往我颈窝里钻了钻,继续沉沉睡去,嘴角还沾着点水珠,像只偷喝了奶的小猫。
我心里又疼又暖,慢慢把剩下的半杯水喂给她,才将她放回原位,掖好被角。自己又倒了三大杯,一口气喝下去,直到肚子里沉甸甸的,才重新躺回床上,把她紧紧搂进怀里。
怀里的小人儿动了动,小胳膊自动缠上我的腰,小脚也往我腿间钻,像只树袋熊似的挂着我,呼吸均匀得像春日的风。我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,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药香,眼皮渐渐沉了下去。
不知过了多久,膀胱涨得发疼,我猛地睁开眼——又被尿憋醒了。怀里的雪儿缠得更紧了,小脸埋在我胸口,小胳膊勒得我腰都快喘不过气。
“雪儿,松松手。”我试着轻轻掰她的胳膊,没成想刚挪开一点,她反而抱得更紧了,嘴里还嘟囔着:“爸……别跑……”
我无奈地笑了,这丫头,睡觉也这么霸道。低头看她睡得香甜,实在不忍心叫醒,只好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屁股,把她整个人抱起来。她像只无尾熊似的挂在我身上,脑袋搭在我肩头,丝毫没醒,甚至还往我脖子里蹭了蹭,暖暖的呼吸喷在皮肤上,痒得人想笑。
抱着她走到外间卫生间,解决完后,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,她还在睡,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。我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,轻声说:“小粘人精。”
回到床上,把她轻轻放回原位,刚要盖被子,她又翻了个身,滚进我怀里,小胳膊重新圈住我的腰,这才满意地哼唧了一声。我笑着摇摇头,替她盖好被子,自己也躺了进去,收紧手臂把她搂在怀里。
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隐进了云层,卧室里暗沉沉的,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,像首温柔的歌谣。我摸着她后背软软的布料,感受着怀里温热的小身子,心里踏实得像揣了块暖玉。
这丫头,从小就爱粘着我,小时候睡觉要攥着我的手指,大了点要枕着我的胳膊,现在更是恨不得挂在我身上。别人都说她在外面像只带刺的小刺猬,只有在我这儿,才会露出这么软乎乎的一面。
我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,声音轻得像梦呓:“睡吧,爸在呢。”
怀里的小人儿似乎听懂了,呼吸又平稳了些,小脚丫在被子里蹭了蹭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。我收紧手臂,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,眼皮越来越沉,终于在满室的安宁里,跟着她沉入了梦乡。
梦里的演武场,阳光正好,雪儿站在高台上教少年们练拳,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,笑得比天上的太阳还亮。我站在台下看着她,忽然她朝我跑来,像小时候那样扑进我怀里,喊着“爸,抱”。
怀里的重量温温热热的,和现实里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