胖子跑去开门。解雨臣快步走进来,脸上带着难得的急迫,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和几张刚打印出来的资料。
“小花儿,这么早?有发现?” 吴邪起身迎道。
“重大发现!” 解雨臣将平板电脑放在桌上,点开一张图片,“我连夜请了三位古文字和宗教学的老先生,远程会诊张小姐昨天画的那些符号。其中一位,认出了其中一个组合符号的变体!”
图片上是张琪琳所画符号的清晰扫描图,旁边有详细的标注和对比。解雨臣指向其中一个类似“鸟头、火焰与扭曲纹路”结合的符号:“看这里。陈老(一位研究西南少数民族原始宗教的泰斗)说,这个符号的简化形态,曾出现在滇、黔交界处,一个早已消亡的、被称为‘黑巫’的古老部族遗留的祭祀壁画残片上!那个部族,传说盛行‘以灵饲器,通幽窥神’的邪法,最后因触怒‘山神’而一夜之间神秘消失!”
“黑巫部族?以灵饲器?” 吴邪精神大振,“和‘以人饲玉’的说法吻合!地点也对得上,滇黔交界,高山深谷!”
“不止如此。” 解雨臣滑动屏幕,调出另一份资料,“我同时让人追查了那个国际走私网络的相关信息。通过一些特殊渠道,得到一个模糊的情报:近一年来,该网络内部,有几个资深成员和客户,在接触过一批‘特殊古玉’后,相继出现严重精神问题,其中两人离奇自杀前,都留下类似的癫狂呓语,提到‘多目之神’、‘深渊回响’和‘贡品不足’。网络高层似乎因此暂停了相关交易,并加强了内部审查。”
“看来这个走私网络,不仅是流通渠道,可能自己也深受其害,或者……他们背后还有上线,他们也只是棋子甚至试验品。” 吴邪分析道。
“很有可能。” 解雨臣点头,又拿出一张刚打印的卫星地图,上面在滇黔交界某处标了一个红圈,“结合陈老提供的‘黑巫’部族可能的活动范围传说,以及走私网络某些可疑资金流向的模糊指向,虽然很难追踪,但并非无迹可寻,我划出了一个可能性较高的区域——位于云南东北部与贵州西部交界处的‘乌蒙山系’深处,一个叫做‘鬼哭岭’的原始山林地带。那里地形极其复杂,人迹罕至,有多处天然洞穴和地下暗河系统,历史上就是各种神秘传说和禁忌之地。”
乌蒙山?鬼哭岭?吴邪看着地图上那片被重重山峦标示的区域,仿佛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蛮荒与神秘气息。
“陈老还提到,” 解雨臣继续道,“‘黑巫’部族崇拜的所谓‘山神’,形象模糊,但相关传说中常伴有‘地动’、‘迷雾’和‘摄魂之音’的描述。与异世张先生提到的‘地动’、‘幻觉’、‘低语’也有相似之处。”
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,被“乌蒙山鬼哭岭”这个地点逐渐串联起来!消失的邪祭部族、风格吻合的符号、走私网络的牵连、异世经历的回响……一切都隐隐指向那片云雾缭绕的深山。
“我们需要去那里。” 吴邪斩钉截铁地说。梦境侵扰让他明白,留在杭州被动等待,只会让“注视”越来越深,必须主动出击,找到源头或至少是重要线索。
张琪琳没有反对,她看向解雨臣:“资料,地图,尽可能详细。装备,需特殊准备,应对精神干扰、阴煞环境。”
解雨臣早有准备:“放心。资料我会尽快整理齐全。装备方面,解家有些存货,霍家也能提供一些针对性的东西。我会列个清单,最迟明晚备齐。但……” 他看向吴邪,语气严肃,“吴邪哥哥,那里不是旅游区,甚至不是普通的险地。根据有限资料,那片区域磁场异常,电子设备极易失灵,地形险恶,气候多变,还有有……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传闻。你们确定要去?要不要多召集些人手?”
吴邪摇头:“人多未必是好事,目标太大,反而容易打草惊蛇。我们几个,加上琳琳和……张起灵,” 他看了一眼张起灵,“机动性高,应对非常规情况也有经验。而且,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”
张琪琳补充:“阵法与护符,需加强。行前,需调整状态,稳固心神。”
张起灵这时开口,声音依旧干涩,但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沉重:“我去。那里或有类似‘场’。我能感应。”
他的主动请缨,让吴邪有些意外,但也增添了不少信心。毕竟,他是唯一真正接触过类似“源”并幸存的人。
“好!” 吴邪拍板,“那就这么定了。胖子,你……”
“我当然去!” 胖子立刻跳起来,“这种刺激事儿能少了我胖爷?不就是个鬼哭岭嘛,看胖爷我怎么把它哭的地方给整笑了!”
“不是去旅游。” 吴邪瞪他,“这次情况特殊,危险可能来自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。你必须全程听指挥,尤其是琳琳和他的。” 他指了指张琪琳和异世张起灵。
“明白明白!保证服从命令听指挥!” 胖子拍着胸脯。
“事不宜迟。” 解雨臣起身,“我立刻回去准备,最迟明天下午把东西送过来。你们也抓紧时间准备,调整状态。吴邪哥哥,尤其是你,梦境侵扰的影响要尽快消除,张小姐,拜托了。”
张琪琳点头:“我会处理。”
解雨臣匆匆离去。小院里,气氛从沉闷转为一种紧绷的、蓄势待发的状态。
吴邪看向后院方向:“阳火阵那边……”
“今日是第五日。” 张琪琳计算道,“煞气已化九成。我可加速阵法,今夜子时前,应可化尽。届时取玉残骸,或有所得。”
“需要帮忙吗?” 吴邪问。
“不必。你和胖子,调整状态,准备行装。他,” 张琪琳看向张起灵,“需静心,尝试回忆更多关于‘场’的细节与应对经验,尤其是关于‘骨碑’和‘源’的特征。”
分工明确,众人立刻行动起来。
张琪琳去了后院,加固并微调阳火阵,准备加速炼化。吴邪和胖子开始整理可能需要的个人物品,同时吴邪强迫自己进食、休息,努力驱散噩梦残留的影响。张起灵则回到了西厢房,这次不是封闭自己,而是真正开始努力回溯那些被他刻意封存的记忆碎片。
夜幕降临时,张琪琳从后院回来,手里拿着一个用厚布包裹的小包。打开后,里面是几块已经彻底失去光泽、布满裂纹和焦痕的淡青色玉块,以及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——邪玉最终被炼化的残骸。玉块上,那些曾隐藏在纹路下的铭文早已在高温下崩解消失,只剩下模糊的痕迹,倒是那个中心的多目多足图案,因刻痕较深,还残留着一点扭曲的轮廓。
“可惜了,铭文没了。” 胖子惋惜道。
“无妨。图案在,足矣。” 张琪琳仔细查看了那些残骸,确认再无一丝阴煞之气残留,才将其重新包好,“此物,或可作‘信标’或‘媒介’,接近同类‘场’时,或有感应。”
她将包裹递给吴邪收好,又道:“阵法已撤。今夜,我于堂屋布‘守神阵’,助你稳固心神,抵御侵扰。他,” 她看向西厢房,“亦需。”
这一夜,在张琪琳布下的“守神阵”守护下,吴邪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,没有再做噩梦。异世张起灵房间内也异常安静。
第二天,解雨臣如约送来两个大背包,里面装满了精心准备的装备:高强度防刮探洞服、特制防毒面具、强光手电与冷光棒、经过防磁处理的简易通讯器、压缩高能食物与水、急救包、以及几件用特殊材料包裹、据说能一定程度上安定心神的古老小物件。此外,还有详细标注的地图、关于“鬼哭岭”有限的地理气候资料、以及陈老对“黑巫”符号和传说的一些补充笔记。
众人仔细检查了装备,查漏补缺。张琪琳又花了大半天时间,用更强的材料重新制作了护身符,并给每人的主要武器吴邪的刀、胖子的枪、她自己的短刃加持了简单的破邪清心符文。
张起灵也提供了一些建议,比如进入可能存在“场”的区域后,尽量保持三人以内的小队行动,避免落单;遇到无法解释的低语或幻象,第一时间用强光或高频声音,他示范了一种特殊频率的口哨进行干扰;以及,如果感觉到“注视”强度骤增,出现身体失控或认知混淆的前兆,必须立刻撤离,并用他提到过的“含有意志烙印的器物”,张琪琳理解为经过长期蕴养或血祭的法器,构筑临时精神屏障。
一切准备就绪,已是傍晚。众人早早休息,养精蓄锐。
第三天拂晓,天色微明,晨雾未散。
小院门口,吴邪、张琪琳、王胖子,以及换上了一身解雨臣带来的黑色户外装的张起灵,四人整装待发。背包沉重,但步伐坚定。
解雨臣前来送行,将一个密封的小金属管交给吴邪:“里面是最新的卫星云图和一条紧急联络方式,虽然进了山可能没用,但万一……总之,一切小心,保持警惕。家里这边,有我。”
“谢了,小花儿。” 吴邪接过,郑重收好,“等我们消息。”
张琪琳最后看了一眼小院,目光在布置了“惊祟铃”的角落和紧闭的西厢房门上停留一瞬,然后转向吴邪,微微点头。
“出发。” 吴邪深吸一口气,率先迈步,走入尚未完全苏醒的杭州街巷薄雾之中。
他们的目标,是千里之外,云雾深锁、传说萦绕的——乌蒙山,鬼哭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