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罗天仙君客卿这层身份,林枫在万仙城的处境顿时改善了许多。那些暗中窥探的视线明显减少,即便仍有,也变得更为隐蔽和忌惮。仙君府的资源支持也如期而至,林枫凭借客卿令,从府库中支取了一些炼制高阶丹药所需的稀有辅材,以及几块蕴含锐金之气的矿石,用于温养混沌剑胎。
他深居简出,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修炼与丹道推演之中。修为在金仙中期巅峰停滞了一段时间后,终于在水到渠成的积累下,伴随着混沌仙域的一次轻微扩张,顺利突破到了金仙后期!
突破的动静被他以洞府禁制和混沌仙域之力牢牢封锁,并未外泄。感受着体内愈发磅礴精纯的混沌仙力,以及更加凝练强大的神魂,林枫对即将到来的万仙大会,信心更足。
这一日,林枫结束修炼,决定去内城的“万卷楼”查阅一些关于上古丹方和混沌记载的典籍,希望能对《九转金丹诀》和《混沌衍兵术》有更深的领悟。
万卷楼乃是万仙城最大的公共藏书之地,由仙君府直接管理,收录了海量功法、秘闻、杂记,虽然核心传承不会外泄,但其广度足以让任何修士获益匪浅。
缴纳了一笔不菲的阅览费用后,林枫踏入这座高达九层、散发着书香与岁月气息的古楼。楼内修士不少,但都十分安静,各自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。
他直接登上第七层,这里收藏的多是些偏门、古老甚至残缺的玉简和兽皮卷。他按照索引,找到了记载上古丹方和奇闻异志的区域,开始仔细翻阅。
以他如今的神魂强度,阅读速度极快,神识扫过,玉简中的信息便已了然于胸。大部分内容对他而言并无大用,但偶尔也能发现一两个有趣的古方或者关于混沌的零星记载,被他默默记下。
当他拿起一枚颜色暗澹、边缘有些破损的青色玉简时,神识沉入,发现里面记录的并非丹方,而是一篇名为《太阴炼神篇》的残诀,似乎是某种专修太阴之力的神魂法门,虽然残缺,但立意高远,玄奥异常。
“太阴之力……”林枫心中微动,想起了瑶光圣女。她便是太阴体质,精擅音律与冰系神通,这门残诀或许对她有用?虽然不知何时才能再见,但林枫还是下意识地将这篇残诀内容记了下来。
就在他放下玉简,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时,楼梯口方向传来一阵极其轻微、却仿佛能涤荡心灵的脚步声。
伴随着脚步声,一股清冷、纯净、如同月华流泻般的独特气息,弥漫开来。这股气息并不霸道,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与距离感,让整个七层的修士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下意识地望了过去。
林枫也抬起头。
只见楼梯口,缓缓走上一行人。
为首者,是一名身着月白色宫装长裙的女子。她身姿窈窕,青丝如瀑,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住部分。脸上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,遮住了容颜,但仅仅露出的那双眸子,便已清澈如同雪山之巅的冰湖,深邃如同亘古不变的夜空,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道韵与一丝若有若无的……寂寥。
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澹澹的月华清辉,行走间,步步生莲,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纯净、安宁。其气息渊深似海,林枫竟一时无法准确判断其修为,只感觉远在玄仙之上,但又似乎被某种力量遮掩,晦涩难明。
在此女身后,跟着两名做侍女打扮的女子,容貌亦是清丽绝伦,气息赫然都是金仙巅峰!她们神色恭敬,小心翼翼地落后半步,彰显出前方女子的尊贵身份。
“是她……瑶光圣女!”
“瑶池圣地的当代圣女!她怎么会来万卷楼?”
“天啊,竟然能如此近距离见到圣女真容……虽看不清脸,但这气质……”
周围响起了压抑不住的、充满激动与敬畏的低呼声。
瑶光圣女!仙界本体!
林枫的心脏,在这一刻,猛地漏跳了一拍!尽管隔着面纱,尽管气息与灵界分身截然不同,更加清冷,更加高贵,更加……遥远。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,以及混沌仙种传来的微弱共鸣,都在告诉他——这就是她!苏婉清在仙界的本体!
他站在原地,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身影,复杂难言的情绪在胸中翻涌。前世的爱恋、背叛的疑云、今生寻找的执念……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,让他一时间竟有些失神。
瑶光圣女似乎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林枫,她径直走向存放音律典籍和上古秘闻的区域,纤纤玉指拂过一排排玉简,动作优雅而专注。她的两名侍女则安静地守候在不远处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。
林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收回目光,装作继续翻阅典籍,但神识却始终留意着那边的动静。他知道,此刻相认绝非时机,且不说对方是否还认得他(大概率记忆已被封印或修改),就是这身份地位的巨大差距,以及周围虎视眈眈的视线,也绝不允许他有任何冒失的举动。
瑶光圣女在音律典籍区停留了片刻,取走了几枚玉简,又走向上古秘闻区。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,翻阅的速度不快,但很仔细。
忽然,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枚毫不起眼的、记录着某种古老祭祀仪式的兽皮卷上,停留了数息,清冷的眸子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澹的波动,随即恢复了平静。她并未取走那兽皮卷,而是继续向前走去。
林枫心中一动,暗暗记下了那兽皮卷的位置。
就在这时,一名衣着华贵、气质不凡的年轻公子,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,也登上了七楼。此人林枫认得,乃是罗天仙君的一位嫡孙,名为罗峰,天赋不俗,修为也在金仙后期,在万仙城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。
罗峰一眼就看到了气质超凡脱俗的瑶光圣女,眼中顿时爆发出惊艳与炽热的光芒。他整理了一下衣袍,脸上堆起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,快步上前,拱手道:“在下罗峰,罗天仙君之孙。久闻瑶光圣女芳名,今日得见,实乃三生有幸。不知圣女驾临万卷楼,所寻何物?或许在下可以效劳。”
他态度看似谦逊,但言语间的优越感与目的性却毫不掩饰。
瑶光圣女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,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,依旧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玉简。
罗峰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。他身后的随从见状,其中一人上前一步,语气带着一丝傲然:“圣女殿下,我家公子在与你说话。”
瑶光圣女身后的一名侍女,眉头微蹙,上前一步,挡在罗峰与圣女之间,声音清冷,不带丝毫感情:“圣女清修,不喜打扰,请阁下自重。”
罗峰何时受过这等冷遇,尤其是在这万仙城,谁不给他几分面子?他脸色一沉,正要发作。
忽然,一股无形无质,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,以瑶光圣女为中心,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。
整个七层的温度骤然下降,书架甚至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。所有修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修为稍弱者更是脸色发白。
罗峰和他那群随从首当其冲,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意志降临,瞬间冻结了他们的仙元,连思维都似乎变得迟缓起来!罗峰脸上那点怒意瞬间被恐惧取代,他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!
瑶光圣女缓缓抬起头,那双清澈如冰湖的眸子,第一次正眼看向了罗峰。没有愤怒,没有厌恶,只有一片如同看待蝼蚁般的漠然。
仅仅是一个眼神,罗峰便如遭雷击,闷哼一声,踉跄着后退数步,脸色煞白,眼中充满了骇然与后怕。他毫不怀疑,若非自己爷爷是罗天仙君,刚才那一个眼神,就足以让他神魂受创!
“滚。”
一个清冷如同冰珠落玉盘的字眼,从瑶光圣女口中吐出,不带丝毫烟火气,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罗峰哪里还敢停留,带着一群噤若寒蝉的随从,狼狈不堪地逃离了万卷楼。
经此一事,七层内更是鸦雀无声,所有修士都低下了头,不敢再直视那位清冷如月神的女子。
瑶光圣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继续翻阅了片刻,似乎没有找到完全符合心意的典籍,便带着两名侍女,款款下楼离去。
自始至终,她都未曾看向林枫所在的方向一眼。
直到那股清冷的气息彻底消失,七层内的众人才长长舒了一口气,心有余悸地议论起来。
林枫站在原地,手中握着一枚玉简,目光却透过窗户,望向了瑶光圣女离去的方向,眼神复杂难明。
“系统,记录瑶光圣女所有行为细节、能量波动特征,并与数据库中的苏婉清信息进行深度比对分析。”
【叮!指令已接收。数据记录中……深度比对分析启动……】
【分析报告:目标能量波动与灵魂特质,与“苏婉清”相似度低于10%,与“清璇(丹霞仙宗)”相似度低于5%。但其生命本源深处存在高强度封印与伪装,真实相似度无法准确评估。行为模式符合瑶池圣地核心传人特征,对太阴法则掌控度极高。】
果然有封印和伪装……林枫握紧了拳头。看来,想要弄清楚真相,远比想象中还要困难。
他走到瑶光圣女之前停留过的那个书架前,取下了那枚记载着古老祭祀仪式的兽皮卷。
兽皮卷上的内容十分晦涩,描述的是一种名为“星月祭”的上古仪式,似乎与沟通某种冥冥中的星月之力有关,具体用途不明。
“系统,扫描此兽皮卷,分析其内容与瑶光圣女可能存在的关联。”
【叮!扫描中……兽皮卷年代久远,材质特殊。内容涉及太阴、星辰之力与某种献祭仪式,仪式结构残缺。与瑶光圣女修炼的《太阴仙经》存在部分理论契合点,但关联性不强。推断:可能为圣女个人研究兴趣。】
林枫将兽皮卷内容记下,将其放回原处。虽然暂时看不出直接关联,但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。
他离开了万卷楼,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。
再见瑶光圣女,确认了她就是苏婉清的本体,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,是巨大的身份差距、是被封印的记忆、是未知的阴谋与过往。
“无论如何,我都要弄清楚一切。”林枫望着万仙城繁华的天空,眼神坚定,“万仙大会,便是我第一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