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浪仙舟穿透曜日仙都外围那层灼热的光晕,缓缓降落在指定的空港。
与天工仙域的自由喧嚣不同,曜日仙都内部秩序井然,街道宽阔笔直,建筑规整划一,所有行人都步履匆匆,神色间带着一种对秩序的敬畏与服从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纯阳仙气,却也夹杂着一丝令人不适的、无处不在的“规范”与“监视”感。
林枫的“存在感知”能清晰地“看”到,整座仙都都被一张庞大而严密的“秩序”概念网络所笼罩,无数细微的规则之力如同触角,感知着城内的一切异常。若非他此刻顶着“万宝楼炼器大师”的身份,且有系统辅助隐匿自身核心气息,恐怕在入城的瞬间就会被察觉。
仙舟停稳,立刻有一队身穿暗金色神庭铠甲、气息精悍的修士上前交接。为首一名神将,修为赫然是仙王初期,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林枫等人,尤其是在林枫这个生面孔上停留了一瞬。
锦袍执事连忙上前,递上通关文牒和物资清单,并恭敬地介绍道:“李神将,这几位是我万宝楼此次随行的炼器大师,胡长老您是认识的,这三位是……”
当介绍到林枫时,锦袍执事刻意加重了语气:“这位是墨尘墨大师,器道造诣极为高深,在来的路上,曾一指破开了赤炎山那道上古炼器禁制!”
“哦?”李神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赤炎山禁制之事他略有耳闻,没想到竟是被此人如此轻易破解。他再次打量了林枫几眼,感受到对方那沉稳如山、深不见底的气质(林枫刻意营造),心中的疑虑稍减,点了点头:“既然是万宝楼推荐的大师,自然信得过。诸位请随我来,匠作监的欧阳大师已等候多时。”
众人跟随李神将,乘坐专用的浮空玉辇,朝着仙都中心区域那座最为宏伟、如同巨型熔炉般的建筑——“神工殿”而去。
神工殿乃是昊天神庭匠作监的总部,负责为神庭炼制、维护各种仙宝、阵基、战争法器,地位尊崇。
殿内空间广阔,温度明显高于外界,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神材熔炼的异香,以及无数器纹流转的嗡鸣声。随处可见忙碌的炼器师和学徒,以及一些已经炼制完成、散发着强大波动的半成品法宝。
在一间布满了各种精密测量仪器和符文图纸的厅堂内,林枫见到了匠作监的首席大师之一,欧阳冶。这是一位发须皆白、面容红润的老者,身穿朴素的灰色短褂,手上还沾着些许金属碎屑,但其修为却达到了仙王中期,一双眼睛更是锐利如鹰,仿佛能看穿一切材料的本质。
“欧阳大师,万宝楼的几位大师到了。”李神将恭敬禀报。
欧阳冶放下手中的一块奇异金属,目光扫过胡长老几人,在胡长老身上略微停留,算是打过招呼,最后落在了林枫身上。
“你就是那个一指破了赤炎山禁制的墨尘?”欧阳冶声音洪亮,带着一丝审视。
“正是晚辈。”林枫不卑不亢地行礼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欧阳冶饶有兴致地走近几步,盯着林枫,“那禁制老夫也曾听闻,乃是上古‘千机变’的手法,变化无穷,你是怎么破的?”
胡长老等人也竖起了耳朵,他们都对林枫那神乎其技的手段好奇不已。
林枫早已准备好说辞,从容道:“回大师,晚辈并未强行解析其万般变化。万物有律,禁制亦然。那禁制看似变化无穷,实则核心维系于一‘平衡之枢’。晚辈只是侥幸,寻到了那瞬息即逝的平衡节点,稍加引导,使其自溃罢了。”
他这番话半真半假,既点出了关键(平衡),又隐去了自己动用“概念武装”的核心手段,听起来合情合理,尽显高人风范。
欧阳冶眼中精光一闪,抚掌笑道:“好一个‘平衡之枢’!不执着于表象变化,直指核心本质!看来墨小友在器道上的见解,已然超脱了寻常技法的范畴,近乎于‘道’了!”
他这话一出,胡长老等人更是肃然起敬,能让眼高于顶的欧阳大师给出如此评价,这墨尘的器道境界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深。
欧阳冶显然对林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他话锋一转,说道:“墨小友来得正好。神庭近日欲修复一件重要的上古遗宝‘周天星辰图’,此图关乎一座重要大阵的运转,但其核心阵眼‘星核’受损,其材质特殊,乃‘万象星髓’,极难熔炼重塑。我匠作监数位大师联手,借助‘万法炉’之力,尝试多次皆未能成功,反而损耗了不少星髓。”
他叹了口气,继续道:“如今,修复期限将至,神主亲自过问。老夫正欲广邀器道高手,举行一场炼器大赛,最终胜者,可获准进入‘万法炉’核心区域,尝试熔炼‘万象星髓’,若能成功,不仅可获得丰厚赏赐,更能得到进入‘万法源池’修行一日的资格!”
万法源池!
林枫心中一动,这正是神主通缉令上提到的赏格之一!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眼前。而且,进入万法炉核心区域,或许能接触到更多神庭的核心秘密,甚至……感应到更浓郁的秩序本源!
他脸上适当地露出惊讶与向往之色:“万法源池?可是那能洗涤道基、助人悟道的无上圣地?”
“正是!”欧阳冶点头,“如何?墨小友可有兴趣参加此次大赛?以你之能,夺冠大有希望!”
胡长老等人闻言,脸上都露出羡慕之色,但他们有自知之明,连欧阳大师都束手无策的难题,他们去了也是陪跑。
林枫沉吟片刻,拱手道:“承蒙大师看重,晚辈愿一试。”
“好!”欧阳冶大喜,“大赛就在明日,于神工殿‘千锤广场’举行!届时会有多位器道名家参与,小友可要做好准备。”
接下来,欧阳冶亲自为林枫等人安排了住处,就在神工殿内的客舍,环境幽静,仙气浓郁。
是夜,林枫盘膝坐在客舍静室中,意识沉入系统。
“启动‘模拟创世’,设定参数:以‘万象星髓’特性、‘万法炉’环境及明日可能出现的竞争对手为蓝本,推演熔炼‘万象星髓’的最佳方案及大赛流程。”
虚拟世界再次展开,无数的数据和可能性开始疯狂演化……
翌日,千锤广场。
广场中央,矗立着上百座规格统一的炼器台,每一座炼器台都连接着地火灵脉,并配备了基础的炼器工具。四周看台上,早已坐满了前来观礼的神庭官员、匠作监修士以及其他势力的代表,气氛热烈。
欧阳冶作为主裁判,端坐于高位。另外还有几位气息渊深的老者作为副裁判,皆是匠作监的顶尖大师。
参与大赛的炼器师共有五十余人,除了林枫和万宝楼的胡长老(他抱着见识的心态也报名了),其余皆是来自天工仙域各大宗门乃至其他仙域的知名器道高手,修为最低也是玄仙后期,更有数位仙王层次的存在。
当林枫这个玄仙中期、且名不见经传的“散修”登上炼器台时,引来了不少疑惑和轻视的目光。
“此子是谁?玄仙中期也敢来参赛?”
“听说是万宝楼推荐的,叫什么墨尘,据说有点门道。”
“哼,器道一途,博大精深,岂是有点门道就能逞强的?看着吧,第一轮熔炼‘金刚玉’他估计都过不去。”
大赛第一轮,考核的是基础控火与熔炼能力。要求在一个时辰内,将一块极其坚硬、耐高温的“金刚玉”熔炼成液态,并塑形成指定的“镇尺”模样,以其纯度、塑形精度和用时综合评判。
这对许多炼器师而言并不算难,但要想做得又快又好,却需要极强的功底。
钟声响起,比赛开始!
大部分炼器师立刻催动地火,各显神通,有的施展精妙控火诀,有的祭出特殊火种,炼器台上顿时火光冲天,热浪逼人。
胡长老也全力施为,仙王级的仙元操控着炽白的地火,将金刚玉包裹,缓缓熔炼。
唯有林枫,依旧不慌不忙。他甚至没有去引动炼器台下的地火,只是伸出右手,掌心向上。
下一刻,一缕看似微弱、却呈现出混沌色泽、内部仿佛有无数世界生灭的火焰,自他掌心凭空燃起!
混沌之火!
这是他模拟创世多次后,结合自身混沌秩序,初步模拟出的一丝创世本源之火!虽然远不及真正的创世神焰,但其位格极高,蕴含造化与归寂的真意!
他将那缕混沌之火轻轻抛向金刚玉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,那缕微弱的混沌之火落在坚不可摧的金刚玉上,如同水滴融入海绵,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去。
然后,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,那块金刚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、软化,最终化作一滩纯净无比、没有丝毫杂质的玉液!整个过程,不到十息!
林枫再以神念引导,那玉液如同拥有生命般,自动流淌、塑形,眨眼间便化作一柄线条流畅、宝光莹莹的玉质镇尺,静静地躺在炼器台上。
完成!
整个千锤广场,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。
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枫炼器台上那柄已然完成的镇尺,又看了看自己台上还在艰难熔炼的金刚玉,大脑一片空白。
十息?!熔炼并塑形金刚玉?!这怎么可能?!就算是欧阳大师亲至,恐怕也做不到如此举重若轻!
胡长老看着自己台上才刚刚开始软化的金刚玉,手一抖,差点控火失误,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。
高台之上,欧阳冶勐地站起身,眼睛死死盯着林枫掌心那缕已然收回的混沌之火,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:“这……这是何等神火?!竟蕴含造化归墟之真意?!此子……此子……”
他身边的几位副裁判也同样是满脸骇然。
接下来的几轮比赛,无论是复杂的符文铭刻,还是精妙的法宝组合,林枫都以一种近乎“道”的方式,轻松惬意地完成,速度、精度、完成度皆远超旁人,展现出碾压级别的器道实力。
原本那些对他抱有轻视的炼器师,此刻早已心服口服,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崇拜。
毫无疑问,本次炼器大赛的冠军,毫无悬念地落在了林枫(墨尘)头上。
欧阳冶亲自将冠军奖励——一枚代表着可以进入“万法炉”核心区域的赤金色令牌,交到林枫手中,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,激动道:“墨小友,不,墨大师!修复‘周天星辰图’的重任,就拜托你了!若有所需,匠作监资源,任你调用!”
林枫接过令牌,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一丝灼热而纯粹的秩序之力,平静地点了点头:“晚辈定当尽力。”
在无数道羡慕、敬畏、复杂的目光注视下,林枫手持令牌,在那位李神将的亲自引领下,朝着神工殿深处,那座散发着令人心季能量波动的巨大熔炉——万法炉,缓缓走去。
他的计划,正一步步顺利实施。
而真正的挑战与机遇,就在那万法炉的核心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