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门闭合的瞬间，众人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。
星辰古路第七分支比主路更加古老，也更加诡异。
路面不再是银白色石板，而是某种半透明的晶体，透过路面能看到下方无尽的虚空，以及虚空中缓缓旋转的星辰漩涡。
路两旁悬浮的星辰大小不一，最小的只有拳头大，最大的直径超过百里，通体散发着幽幽蓝光。
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星辰表面的景象，有些星辰上矗立着残破的宫殿，有些则布满纵横交错的沟壑，仿佛被巨剑劈砍过。
更远处，一颗赤红色的星辰表面，隐约能看到巨大的骸骨轮廓，那骸骨的长度，恐怕超过万丈。
“这里的星辰都曾有过文明，但现在已经全部死寂了。”月璃轻声道。
柳凡点头，他的混沌感知扫过周围的星辰，能清晰感觉到那些星辰深处残留的死气。
那不是普通的死亡，而是整个星辰的生命力被强行抽干，连星辰本源都被掠夺殆尽。
“什么样的存在，能抽干一整颗星辰的本源？”星衍真人声音发颤。
“至少是大乘巅峰，甚至可能是……”
月璃没有说下去，但众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渡劫期。
只有那种触及天地法则极限的存在，才有可能做到这种程度。
唐妙妙从柳凡怀中下来，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，但气息已经稳定。
她眉心的月牙印记微微发亮，似乎在感应着什么。
“我感觉到前方有很强烈的轮回波动。”她指向分支深处，“比血月荒原还要强烈百倍。”
柳凡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。古路蜿蜒向前，在视线尽头处，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的星门轮廓。
星门通体由星辰碎片拼接而成，门框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，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银光。
“那就是通往轮回池的入口？”柳凡问。
月璃摇头：“不一定，星辰古路的分支错综复杂，星门可能通往任何地方。不过既然有轮回波动，至少说明那个方向与轮回大道有关。”
她补充道：“但要小心，第七分支在古籍中被称为死亡分支，据说凡是踏入这条分支的修士，十有八九都没能活着出来。不是死于各种险地陷阱，就是死于星辰死侍之手。”
“星辰死侍？”柳影问。
“一种被星辰之力侵蚀失去神智的活尸。”月璃神色凝重。
“它们生前大多是探索古路的修士，死后被星辰之力侵蚀，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。最可怕的是，它们能调动星辰之力战斗，实力比生前更强，而且几乎杀不死，除非彻底湮灭它们的尸骸，否则就算打碎头颅，它们也能凭借星辰之力再生。”
话音刚落，前方古路上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。
“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”
脚步声整齐划一，如同军队行进，众人抬眼望去，只见古路拐弯处，转出一队身影。
那是十二个身穿残破铠甲的人形生物。
它们皮肤呈灰白色，表面布满龟裂的纹路，纹路中流淌着淡蓝色的星辰光芒。
眼眶空洞，没有眼珠，只有两团幽蓝火焰在燃烧。
手中握着各式残破兵器，刀、剑、枪、戟，每一件都散发着浓烈的死气。
为首的那个死侍体型格外高大，铠甲也相对完整，手中握着一柄断了一半的巨剑。
它停下脚步，空洞的眼眶望向柳凡一行人，幽蓝火焰骤然暴涨。
“闯入者……死……”
沙哑的声音从它喉咙里挤出。
下一秒，十二个星辰死侍同时动了。
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，几乎跨越空间，瞬间就出现在众人面前。
手中兵器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斩落，每一击都蕴含着澎湃的星辰之力。
“迎敌！”
柳凡低喝，镇渊剑横扫，混沌剑气化作一道灰色长虹，将冲在最前面的三个死侍拦腰斩断。
但诡异的是，那三个死侍断成两截的身体并没有倒下。
断口处涌出浓郁的蓝色星光，星光如同胶水般将两截身体重新粘合。
短短两息，三个死侍就恢复如初，继续杀来。
“果然杀不死！”
赤阳真人火镜喷出滔天烈焰，将两个死侍吞没。
火焰中，死侍的身体被烧得滋滋作响，却依旧顽固地向前冲，直到被烧成焦炭才倒下。
但焦炭落地后，表面又开始浮现星光，似乎又要再生。
“用雷霆！雷霆克制死气！”
小白怒吼，白虎煞气中夹杂着金色雷电，一爪拍碎一个死侍的头颅。
头颅炸开，幽蓝火焰熄灭，那死侍终于不再动弹。
众人立刻改变战术，柳影的短剑附上黑色雷电，每一次刺击都能让死侍的动作迟缓一分。
南宫兄妹虽然伤势未愈，但也咬牙催动星陨剑诀，剑锋上星光流转，竟与死侍身上的星辰之力产生共鸣，削弱它们的再生速度。
柳凡则直接对上了那个死侍首领。
首领断剑斩落，剑锋上凝聚出一颗微型星辰虚影，带着镇压一切的威势。
这一剑的威力，已经触及大乘期的门槛！
“有点意思。”
柳凡不闪不避，左手抬起，食指和中指并拢，稳稳夹住了断剑剑锋。
“铛！”
金铁交鸣声中，断剑再也无法前进分毫。
首领眼眶中的幽蓝火焰疯狂跳动，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全力一击会被如此轻易接下。
“你生前至少是渡劫中期，可惜，死了就是死了。”柳凡看着它。
他右手镇渊剑轻飘飘地刺出，剑尖点在首领胸口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，只有一声轻微的噗嗤声。
首领的动作骤然僵住，它低头看向胸口，那里，一个细小的剑孔正在缓缓扩大。
剑孔边缘，灰色的混沌之力如瘟疫般蔓延，所过之处，铠甲、血肉、骨骼，连同体内的星辰之力，全部被分解、吞噬。
“呃……啊……”
首领发出最后的嘶吼，身体化作漫天灰色粉末，被风吹散。
这一次，它没有再复活。
其他死侍似乎感应到首领的死亡，动作同时一滞。
柳凡抓住机会，镇渊剑连斩，灰色剑光如暴雨般倾泻。
每一剑都精准地点在一个死侍的核心，或是胸口，或是眉心，或是丹田。
十一个死侍接连崩散，再无复苏迹象。
战斗结束。
柳凡收剑，看向那些灰烬：“它们体内有某种核心，不摧毁核心，就能无限再生。”
月璃点头：“那是星核碎片，星辰死侍的力量源泉。只有彻底湮灭星核，才能杀死它们。”
唐妙妙突然蹲下身，捡起一块死侍崩散后留下的灰色晶体。
晶体只有指甲盖大小，表面光滑如镜，内部却流转着淡淡的轮回波动。
“这是……这些死侍体内，有轮回之力的残留。”她眼神一凝。
“怎么可能？”月璃皱眉。
“轮回之力是生死大道的高阶运用，这些死侍早就死了，怎么可能还保留轮回之力？”
“不是保留。”
唐妙妙摇头，眼中轮回剑意流转：“是被强行注入的，有人用轮回之力改造了它们的尸骸，让它们变成这种半生半死的怪物。目的应该是守卫这条分支。”
众人心头一凛。
用轮回之力改造死侍，守卫古路分支，这手笔，绝对不是普通修士能做到的。
“继续前进，不管前面有什么，我们都得闯过去。”柳凡沉声道。
一行人再次上路。
越往分支深处走，周围的景象越诡异。
古路两旁的星辰开始出现更加明显的文明痕迹。
有的星辰表面覆盖着巨大的城市废墟，建筑风格古朴而奇特。
有的星辰上矗立着高达万丈的雕像，雕像面容模糊，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。
更远处，一颗通体漆黑的星辰表面，隐约能看到一座倒悬的宫殿，宫殿门窗中透出幽幽绿光。
“这些星辰曾经都属于同一个文明。”星衍真人边走边推算。
“建筑风格、雕像形制、甚至残留的符文体系，都有明显的同源性。这个文明曾经极度辉煌，恐怕比如今的玄黄大世界还要强大。”
“那它们是怎么灭亡的？”赤阳真人问。
星衍真人摇头：“推算不出来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，灭亡它们的不是天灾，而是人祸。这些星辰的本源是被强行抽干的，抽干之前，星辰上的生灵就已经死绝了。”
柳凡听着两人的对话，心中涌起一股不安。
他想起之前在血月荒原，九首冥蜥脱困时说过的话：“本座被镇压三万年……”
三万年。
这个时间点，与月神族覆灭的时间，以及星辰古路上这些文明消亡的时间，似乎能对上。
难道三万年前，玄黄大世界发生过一场席卷整个宇宙的大劫？
就在他思索时，前方的星门已经近在咫尺。
星门高达百丈，门框由九种不同颜色的星辰碎片拼接而成。
门内是一片旋转的星云，星云中心隐约能看到一座池子的轮廓。
池水呈乳白色，水面漂浮着点点金光，散发出浓郁到极致的轮回气息。
“轮回池……”
唐妙妙眼中闪过渴望，“我能感觉到，池水中的轮回之力，能帮我彻底融合轮回盘碎片。”
但众人没有贸然靠近。
因为星门前，站着一个人。
一个活人。
那人身穿星辰道袍，面容俊朗，看起来三十岁左右，正负手而立，仰头看着星门。
他周身气息内敛，但柳凡的混沌感知却清晰地告诉他，这人是大乘后期！
而且不是普通的大乘后期，他体内流淌的力量，与周围的星辰之力完美共鸣，仿佛他就是这片星空的主宰。
那人似乎察觉到众人的到来，缓缓转身，露出一双星辰般的眼眸。
“三万年了……终于又有人走到这里。”
他开口，声音如同星空般浩瀚。
他的目光扫过众人，最终落在柳凡身上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
“混沌归墟体？有趣，没想到这个时代，还有人能修成这种体质。”
柳凡握紧镇渊剑：“阁下是？”
“我？”
那人微微一笑：“我是这条分支的守护者，你们可以叫我……星守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继续道：“也是三万年前，亲手抽干这九十九颗星辰本源，将它们炼制成轮回池养料的人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整条古路杀机四起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