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冰凉的、带着强烈刺激性的碘伏液体触及暴露的神经末梢和受损组织时,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、如同高压电流窜遍全身的剧痛猛地炸开!龙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,脖颈和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起,牙齿深陷进软木,发出令人心悸的“咯咯”声。豆大的汗珠瞬间从他每一个毛孔中涌出,沿着他紧实的脸颊、脖颈和胸膛滚落,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留下深色的印记。
汉斯屏住呼吸,手中的镊子和刮匙如同最精密的外科仪器,快速而准确地清理着嵌入伤口深处的细小砂石、植物纤维和已经开始腐烂的坏死组织。每一次器械的探入和刮擦,都带来新一轮撕裂般的痛楚。龙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,但他如同钉在桶上一般,没有移动分毫,只有那双死死攥紧、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的拳头,无声地诉说着他正在承受的极限痛苦。
在屋子另一侧,伊万正接受着詹姆斯同样“粗暴”却有效的处理。詹姆斯拿着一块浸满了强力工业清洁剂(找不到更合适的替代品)的粗麻布,用力擦拭着伊万脸上、手臂和胸膛上已经板结的血痂和泥垢,检查着下面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伤和淤青。
“操!剃刀你他妈轻点!这是肉,不是你家坦克的履带!”伊万疼得龇牙咧嘴,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,但身体却很配合地没有躲闪。
“闭嘴,铁锤。你这身糙皮厚肉,比履带也差不了多少。”詹姆斯头也不抬,手下动作不停,利落地用消毒水冲洗一道较深的伤口,然后撒上止血粉,用快速绷带缠紧,“额头上这个口子得用生物胶粘一下,破相了别怨我,谁让你拿脑袋去撞人家机枪子弹?”
玛利亚独自坐在靠近墙角的一个空弹药箱上,艾米丽正半跪在她面前,专注地处理着她左大腿外侧那道严重的撕裂伤。与汉斯那边的“大刀阔斧”不同,艾米丽的动作极其轻柔精准。她先为玛利亚注射了局部麻醉剂,待药效发挥作用后,才开始仔细地清理创口,检查深层的肌腱和血管状况,然后用比头发丝还细的可吸收缝合线,进行着几乎媲美美容手术的精细缝合。整个过程,玛利亚始终沉默,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望着虚空,只有艾米丽的器械偶尔触碰到特别敏感的神经末梢时,她的睫毛才会几不可察地颤动一下。
“部分腓肠肌肌腱撕裂,万幸没有完全断开。伤口已经缝合好了,但未来两周,这条腿绝对不能承重,需要严格制动和休养。”艾米丽完成包扎,抬起头,目光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看着玛利亚,“听清楚了吗,毒蛇?这是命令,不是商量。”
玛利亚的视线从虚空中收回,与艾米丽对视了一秒,然后极轻微地点了点头。
索菲亚·雷耶斯博士裹着一张厚重的银色保温毯,蜷缩在早已熄灭的旧火塘旁,双手紧紧捧着一杯詹姆斯塞给她的、冒着微弱热气的速溶咖啡。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,暂时驱散了一些深入骨髓的寒意,但她身体的轻微颤抖依旧无法完全止住,眼神中残留着尚未散尽的惊恐与茫然。
林志豪高大的身影如同磐石般矗立在主屋门口,遮挡了部分照向外面的光线。他正通过颌骨传导麦克风,与远在千里之外的克劳斯进行着加密通讯,声音压得很低,但语速极快,脸上的表情凝重得能滴出水来。
“……情况基本明确,样本箱物理结构完好,但博士的精神和身体状况都接近极限,需要立刻进行专业评估和干预。锅盖的情况最糟,失血过多,多处骨折,感染,内脏可能也有损伤,汉斯和夜莺正在里面尽力维持,但需要立刻后送手术,否则……”林志豪顿了顿,语气更加沉重,“我们需要一条绝对安全的、立刻就能启用的医疗后送通道,优先级最高。”
克劳斯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,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紧绷:“收到,酋长。Aw139‘救援鹰’已在边境线我方一侧待命,机组和医疗小组处于最高戒备状态。但是,有个坏消息,你们强行突破秘鲁边防检查站的事情发酵了,虽然动用了关系暂时压住,但空中通道现在非常敏感,存在不可预测的政治风险。另外,关于GSS内部泄密源的追查,以及‘蜂巢’这次展现出的、远超我们预估的渗透能力和行动资源,我这边需要更详细的行动报告,这关系到我们后续的整个……”
就在这时,主屋内侧那个用厚重军用防雨篷布临时隔出的狭小空间里,传来了艾米丽陡然拔高、却依旧竭力保持冷静的声音:“血压还在掉!85\/55!心率飙到150!出现室性早搏!他在失代偿边缘!汉斯,快!肾上腺素0.5毫克静推,乳酸林格液加快到最大!我们必须把他的生命体征稳住,撑到直升机来!”
龙云猛地抬起头,目光穿透篷布的缝隙,仿佛能看见里面那个躺在简陋担架上、生命之火正在急速摇曳的身影。他咬紧牙关,下颌线绷得像刀锋一样。伊万也停止了抱怨,粗犷的脸上写满了担忧,拳头不自觉地握紧。就连玛利亚,也微微侧过头,视线投向那片晃动的篷布。
林志豪立刻中止了与克劳斯的通话,大步走到篷布前,沉声问道:“夜莺,锅盖还能撑多久?”
艾米丽的声音带着与死神赛跑的专注:“不确定,酋长!他的身体机能正在快速衰退,可能并发了我们无法在这里处理的腹腔内出血!必须立刻进行外科手术!直升机到底还有多久?!”
“最多十二分钟!”林志豪看了一眼腕上同样沾满泥污的“克罗诺斯”战术手表,猛地转头,对守在门口、正检查着一台便携式发电机运行状态的皮埃尔低吼道:“扳手!再去确认一遍着陆场!清理掉所有可能缠住旋翼的杂物,确保直升机降落区域绝对干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