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微露,苏清鸢正在小厨房里仔细分拣药材。
昨日那场惊心动魄的祠堂风波虽已平息,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。赵夫人母女绝不会善罢甘休,而她唯一的依仗,便是与镇北侯府日益紧密的联系,以及手中这日渐精进的药膳技艺。
“小姐,您昨夜就没睡好,今日又起这么早……”云雀端着热水进来,看着自家小姐眼下的淡青,心疼地劝道。
“无妨。”苏清鸢将一小把黄芪放入秤盘,神色平静,“侯爷的病症耽搁不得,下一次的药膳需得更精进一步。”她脑中思索着【暖阳汤】的优化方案,或许可以尝试加入一味川穹,活血行气,助药力更好地通达四肢……
就在这时,院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,伴随着阿默一声短促的、示警般的低咳。
苏清鸢心头一凛,放下药材,示意云雀去开门。
门开处,一道玄色劲装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口,正是萧景渊的贴身侍卫玄影。他气息微乱,发梢还带着清晨的露水,冷峻的脸上是罕见的凝重。
“四小姐!”玄影抱拳,语气又快又急,失了往日的镇定,“侯爷旧疾昨夜突然加剧,此刻情况危急!御医……御医已束手无策!侯爷昏迷前,命属下务必请您过府!”
苏清鸢心中巨震!
怎么会这么快?前两日诊脉,他体内寒气虽重,却还算平稳,怎会一夜之间就到了“危急”的地步?是了,他前日派人送来那支老山参,又默许了她处置府中刁奴,莫非……是为了她的事,劳累动气,引动了沉疴?
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与焦急瞬间攫住了她。
“我这就去!”她毫不犹豫,转身抓起桌上一早备好的、装有几种急救药材的小包裹,“云雀,看好院子!阿默,阿竺,随我同行!”
马车在清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,车轮碾过青石板,发出隆隆的回响。苏清鸢坐在车内,指尖冰凉。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意识沉入系统。
【系统,检索紧急应对严重寒毒发作的方案!】
【叮!根据目标人物历史数据推断,此次急性发作可能因外感引动内邪,或情绪剧烈波动导致气血逆乱,寒气失控。推荐方案:立即施用“暖阳汤”加强版,需融入“灵泉水”稳定药性,强行疏通主要淤塞经脉,风险:宿主精神力消耗巨大,且需目标人物有极强求生意志。】
风险巨大……但没有其他选择了。
镇北侯府,暖阁。
此时的暖阁,已不是苏清鸢前几次来时那般只是闷热,而是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寒意。炭盆烧得通红,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热量。
萧景渊躺在榻上,脸色不再是苍白,而是一种泛着死气的青灰色,唇色乌紫,即便裹着厚厚的锦被,身体仍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,牙关紧咬,发出细微的“咯咯”声。钱嬷嬷跪在榻边,用热毛巾不断擦拭他额间不断渗出的、却是冰凉的冷汗,老泪纵横。
两名须发皆白的御医在一旁摇头叹息,低声道:“寒气已入心脉,药石无灵……我等……回天乏术了……”
“让开!”苏清鸢拨开挡路的御医,冲到榻前。手指触碰到萧景渊的额头,那刺骨的冰冷让她指尖一麻,仿佛触碰的不是活人,而是一块千年寒冰。
“四小姐……”钱嬷嬷如同看到救星,声音哽咽。
苏清鸢没有回应,她深吸一口气,再次将手指搭上萧景渊冰冷彻骨的手腕。精神力高度集中,【食材识别】能力被她催动到极致。
脑海中呈现的景象让她心惊——之前那些只是“淤塞”的灰蓝色寒气,此刻竟如同暴动的冰河,在他经脉中疯狂冲撞,尤其是心脉附近,几乎被浓得化不开的冰寒死气彻底包围!
情况远比她想象的更糟!
“玄影!立刻带我去厨房!钱嬷嬷,准备最烈的酒和热水!”苏清鸢当机立断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,“侯爷还有救!但需要绝对安静,所有人退出暖阁,没有我的允许,谁也不准进来!”
她的镇定和果断感染了慌乱的下人。玄影立刻上前引路,钱嬷嬷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连忙指挥丫鬟去取东西,并将两位御医“请”了出去。
厨房里,气氛紧张得如同战场。
苏清鸢将带来的药材迅速摊开,对侯府厨娘下令:“升猛火!取最大的砂锅,装满清水!”
她一边动作飞快地处理附子、干姜等大热药材,一边对玄影道:“我需要侯爷的绝对信任。接下来我所做的一切,可能看似冒险,但这是唯一的机会。请转告侯爷……”她顿了顿,看向暖阁方向,声音不高,却清晰坚定,“苏清鸢,必竭尽全力,与阎王争人!”
玄影重重点头,身影一闪消失在厨房门口,显然是去传达这句近乎誓言的话。
苏清鸢凝神静气,将【调味大师】和【厨艺加成】运用到极致。药材配伍、下锅顺序、火候掌控,每一个细节都不容有失。当砂锅中的水开始翻滚,药香弥漫时,她背对着众人,悄悄取出了贴身收藏的白玉小瓶。
【灵泉水(初级)】,她只剩下这小半瓶了。
没有丝毫犹豫,她将瓶口倾斜,足足三分之一,晶莹剔透的液体落入翻滚的药汤中。
“滋——”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,原本褐色的药汤仿佛被注入了生命,色泽变得更加深邃润泽,一股更加精纯、温和却又霸道的力量感伴随着药香升腾而起。
守在一旁的阿竺猛地抬起头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。
药汤熬成,苏清鸢亲自端着,重返暖阁。
此时,暖阁内只剩下面无血色却强自镇定的钱嬷嬷,以及守在榻边、手按剑柄的玄影。萧景渊依旧在颤抖,意识似乎已完全陷入黑暗。
苏清鸢坐到榻边,对钱嬷嬷道:“嬷嬷,扶侯爷起来。”
两人合力,将浑身冰硬的萧景渊稍稍扶起。苏清鸢舀起一勺滚烫的药汤,小心地吹了吹,递到他紧抿的唇边。
“侯爷,喝药。”她声音放得极轻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。
萧景渊毫无反应,牙关紧锁,药汁顺着嘴角流下。
苏清鸢抿了抿唇,放下药勺,直接用手指沾了些许药汁,轻轻涂抹在他干裂乌紫的唇上,然后再次尝试喂药。一次,两次……药汁不断流出,她的耐心却仿佛无穷无尽。
“侯爷,”她靠近他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,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您若放弃,清鸢之前种种努力,便成了笑话。您答应过,要看看我能走到哪一步。现在,我还没认输,您也不能!”
不知是那涂抹在唇上的药汁起了作用,还是她的话语穿透了昏迷的屏障,萧景渊紧咬的牙关,竟真的微微松动了一丝缝隙!
苏清鸢眼中闪过一抹亮光,立刻抓住机会,将一勺温热的药汤小心地喂了进去。
一滴,两滴……
起初,依旧如石沉大海。
但就在苏清鸢心沉下去之时,萧景渊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、痛苦的闷哼。紧接着,他身体猛地一颤,并非因为寒冷,而是仿佛有一股强大的暖流,从他胃部轰然炸开!
“呃……”他无意识地发出呻吟,眉头紧紧皱起,似乎在抵抗那突如其来的、近乎灼热的痛苦暖流。那暖流所到之处,疯狂肆虐的寒气竟如冰雪遇阳,开始剧烈地消融、退散!
他苍白的脸上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,乌紫的嘴唇也缓和了些许。虽然依旧昏迷,但那股笼罩在他周身的死气,却被这股强横的暖意,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!
【叮!主线任务“驱散寒意”紧急阶段完成!成功遏制目标人物寒毒全面爆发,将其从死亡边缘拉回。奖励积分80点,“暖阳汤”食谱自动优化为“烈阳回春汤”。】
系统的提示音让苏清鸢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,巨大的疲惫感瞬间袭来,她几乎虚脱,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。
“有……有效了!”钱嬷嬷惊喜交加,看着萧景渊虽然依旧虚弱,但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,颤抖也减轻了大半。
玄影按在剑柄上的手,也缓缓松开,看向苏清鸢的目光,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佩。
苏清鸢强撑着站起身,对钱嬷嬷吩咐:“嬷嬷,接下来每隔一个时辰,喂侯爷服用一小碗汤药。我去旁边茶房守着,若有任何变化,立刻叫我。”
她需要休息,更需要消化系统刚刚灌输的“烈阳回春汤”的完整信息。
当她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暖阁时,初升的朝阳正穿透晨雾,洒下一片金辉。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静谧的暖阁,心中一片坚定。
而远在永安侯府锦兰院,一夜未眠的赵夫人,也收到了眼线的最新消息。
“什么?那小贱人天不亮就被镇北侯府的人急急忙忙接走了?还是萧侯爷的贴身侍卫亲自来的?”赵夫人眼中闪烁着恶毒而兴奋的光芒,“看来,那煞神是真的不行了!好!好啊!等他死了,我看还有谁能护着那个小贱人!”
她转头对周嬷嬷厉声道:“让我们的人准备好!一旦镇北侯府传出丧讯,立刻动手!这次,我要让她给她那短命的靠山陪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