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的万子冲神色愈发不安。
毕竟，眼下还悬而未决，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掀起怎样的风浪。
再这么僵持下去，谁都说不准还会冒出什么事来。
他望向高育良，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。
“您别误会，我不是不信您，只是……这事发展得太出人意料了。
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？有没有别的打算？”
“还是说，他们想借着咱们的手，去做点别的文章？”
高育良看着他紧张的模样，淡淡一笑。
“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输的？坦白说，他们需要的，不过是咱们站出来撑个场面。
而且从他们的动作来看，背后盘算的事，恐怕没那么简单。”
“别想太多。
人家既然把条件摆出来了，那就跟他们赌一次。
是赢是输，很快就会见分晓。”
说完，他端起茶杯，慢悠悠地啜了一口。
没过多久，万子冲便收到了联合开发的合作意向书，并迅速完成了签署。
消息一出，万氏集团一举拿下整个开宁矿山的消息瞬间在商界掀起了轩然大波。
那可是无数企业梦寐以求的香饽饽，如今却悄无声息地落入了万氏囊中。
圈内人都心照不宣——背后必然有人推手。
可偏偏，总有些人不懂规矩。
就在万子冲公开庆贺之时，在他视线之外，一场暗流悄然涌动。
一家与万氏体量相当的企业，得知这一消息后几乎怒火中烧。
特训集团，近几年在东大一带风头正劲，业务遍布南北，资产早已滚至数十亿规模。
从最初几个亿起步，一路吞并扩张，资本版图不断扩大，令人咋舌的是，它似乎从未有停下脚步的意思。
圈内不少人清楚特训背后的门道，但正因为牵扯太深、水太浑，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闭嘴，仿佛从未听闻过这些传闻。
当王文成——特训集团的实际掌控者——得知开宁矿山被万氏拿下的那一刻，立刻召来了负责此事的两位兄弟，劈头盖脸一顿痛斥。
“开宁那块地，咱们投了多少血本？就为了抢下开发权！结果你们干了什么？忙活半天，最后让别人摘了桃子！你们到底在干什么？”
“我不想听解释，我只告诉你们一句：没有开宁，你们等于把我架在火上烤！别废话，马上给我把项目抢回来！”
两人面面相觑，心里清楚，开宁已是覆水难收。
事到如今，硬拼只会惹祸上身，不如劝大哥顺势认下。
作为王文成长期倚重的心腹，王旭迟疑片刻，小心翼翼开口：
“大哥，这事真不能全怪我们。
毕竟木已成舟，强求不得。”
“依我看，现在形势复杂，稳住阵脚更重要。
再说，咱们家底已经够厚，少一个矿山也不至于伤筋动骨。
就算真拿下来，后期投入也巨大，搞不好反成负担。
您觉得呢？”
说到这儿，他悄悄抬眼，留意着王文成的神情。
他也清楚，大哥与万氏集团正面硬刚，早已成了圈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可事到如今，有些事根本由不得他退后一步。
单看眼下这乱成一团的局面，能腾挪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小了。
如今的市场本就风雨飘摇，与其一味往前冲，不如稳住阵脚，先护住手里的成果，再图后续。
否则步子迈得太急，反倒容易摔得头破血流。
王文成摩挲着下巴，轻笑了一声。
“你们俩都是我最信得过的人，我叫你们来，不是听你们说‘算了’的。”
“我跟你们掏心窝子讲一句，开宁矿山背后牵扯的好处，远比你们看到的深得多。
只要拿下这块地，咱们公司未来十年都不用愁，搞不好真能在全球占下半壁江山。”
“可要是错失这次机会，那咱们也就走到头了。
往后别指望还有这样的风口，一个都未必再有……”说到这儿，他眼神黯了黯，眉宇间透出一丝落寞。
他说的并不是虚话。
眼下的行业现状，几乎每家公司都在原地打转，哪怕想往前挪一寸，都要拼上全部家当。
即便如此，还是有不少企业砸进去无数资源，最后却落得个血本无归的下场。
做生意不是过家家，也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成的事。
最怕的是拼尽全力，却连回响都没有，那才是真正的危机——一旦资金链断裂、士气崩塌，整个局面就会彻底失控。
其实前几天，王文成还动过念头，想抽身歇几天，好好理一理思路。
但这念头才冒出来没多久，就被现实狠狠拍了回去。
原因是同行一家公司突然暴雷，因一次激进的投资决策直接崩盘。
在短时间内，人力、资本全数投入，结果却是为他人做嫁衣。
仅仅两个月，市值缩水近三百亿，几乎成了业内无法翻身的典型案例。
而此刻的王文成，也正站在同样的悬崖边上。
他太明白，如果不能跨过这道坎，以后可能连面对问题的机会都不会再有。
他更清楚，一旦被外界察觉自己的虚弱，那些潜伏已久的对手必定蜂拥而至。
特训公司就像一块肥肉，会被撕成碎片；那些藏在暗处的豺狼也会瞬间扑出，一口一口啃噬殆尽。
他绝不能让那一天到来。
这辈子，他都不愿亲眼看着自己亲手建立的一切毁于一旦。
他反复思量过，彻夜难眠过，但唯独不能接受失败的结局。
说到这里，他抬手将额前微乱的发丝往后捋了捋。
“我又何尝不知道你们的难处？可没办法，这事我们必须扛下来。
错过机会不可怕，可怕的是连一次都不敢抓住。”
“咱们翻盘的机会本就不多，能站稳脚跟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。
只有不断出击，才有可能真正攥住属于我们的东西。”
“开宁矿山不是我个人的执念，而是公司活下去、走出去的必经之路。”
“没了它，我们就等于失去了跃升的踏板。
到时候不只是停滞不前，恐怕还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。
至于这笑柄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模样，我想你们心里都有数。”
他倒了两杯酒，递过去，自己则仰头对着酒瓶灌了一口。
“不瞒你们，我现在是真的没有退路了。
这件事能不能成，全靠你们二位再拼一把。
至少，再试一次。”
片刻后，两人默默退出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