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一个。”
这两个字，像是两柄无形的重锤，一左一右，狠狠砸在鬼王的太阳穴上，砸得他神魂嗡嗡作响，眼前金星乱冒。
下一个？
还来？
鬼王整个人都僵住了，像一尊被风化了千年的石像，连思维都出现了刹那的停滞。
他刚刚才为了保命，从自己的记忆库存里，挖出了“葬魔渊”这么一个压箱底的顶级绝地。
他本以为，这足以让这位姑奶奶消化好一阵子了。
结果呢？
三十息！
从播种到开花，连半分钟都不到！
一个让整个大陆都闻之色变，连圣阶强者都不敢轻易踏足的上古魔土，就这么……被当成了一包速溶肥料，冲泡下去了！
现在，她居然跟他说，下一个？
去哪儿找下一个？
像葬魔渊这种级别的“风水宝地”，整个大陆上，数万年都难得形成一个！这玩意儿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，一茬接一茬地长！
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感，笼罩了鬼王。
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资本家疯狂压榨的员工，刚刚完成了一个不可能的KpI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，老板就面无表情地丢过来一个难度系数再翻十倍的新项目，还要求明天早上就交。
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：要不，现在就躺平，直接让她把自己当成肥料算了。
至少……能死个痛快。
然而，凤千羽那淡漠的，评估工具价值般的目光，让他瞬间打消了这个危险的想法。
不行！不能躺！
他毫不怀疑，只要自己露出一丝一毫“失去利用价值”的迹象，下一秒，自己就会成为那朵妖异之花根茎下的一缕青烟。
求生的本能，压倒了一切的绝望和荒谬。
“有！有！下一个马上就来！”
鬼王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，生怕自己慢了半拍。
他再次闭上双眼，不顾神念的巨大消耗，将自己的本源神通“万鬼巡游”催动到了极致！
这一次，他的感知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扫描，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，刮地三尺般的精准搜索！
山川，河流，地底，深海……
所有可能隐藏着强大能量源的角落，都被他的神念触须，一遍又一遍地疯狂舔舐。
一个又一个曾经被他视为禁地的目标，被他飞速划过。
北境冰原下的万年寒狱？不行，能量属性太单一，不够“肥沃”。
东荒雷泽深处的上古龙墓？不行，龙魂怨气虽重，但比起葬魔渊的亿万魔念，差了不止一个档次。
时间，一息一息地过去。
鬼王额头的冷汗，已经变成了溪流，顺着脸颊滚滚而下。
凤千羽就那么静静地站着，没有催促，也没有不耐烦。
但这种沉默，本身就是最可怕的催压！
就在鬼王感觉自己的神念即将因为过度消耗而崩溃的边缘。
忽然！
他的感知，猛地探入到无尽汪洋的最深处！
在那里，一片连阳光都无法抵达的漆黑海域，他“看”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景象！
那不是深渊，也不是绝地。
而是一个……“洞”！
一个巨大无比，缓缓旋转的海底漩涡。
所有的海水，所有的光线，甚至所有靠近它的生灵，都被那个漩ar涡无情地吞噬，拉入其中，不知所踪。
那漩涡的中心，散发出的，不是魔气，也不是死气。
而是一种更加古老，更加本源的……混沌与虚无！
仿佛，那里是整个世界的“下水道”，是天地万物最终的归宿！
“归墟之眼！”
四个字，如同神启般，浮现在鬼王的脑海中！
他猛地睁开眼睛，瞳孔中因为极度的激动和狂喜而布满了血丝！
“主人！找到了！”
他指着东方的无尽海洋，声音因为找到了救命稻草而嘶哑变形。
“东海之极，深渊之下，有传说中的‘归墟之眼’！那是万水之终，天地之根！其蕴含的，是比魔气更加本源的……太初混沌之力！”
“那里的‘养分’，绝对比葬魔渊……更有效率！”
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词汇，去描绘那片土地的“肥沃”。
凤千羽面无表情地听完。
依旧是那两个字。
“坐标。”
鬼王熟练地在脑海中标定出那个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位置。
凤千羽抬手，划开空间。
裂缝的另一端，不再是魔气滔天。
而是一片死寂的，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一股足以瞬间将圣阶强者肉身连同神魂都碾成粉末的恐怖水压，和那种归于虚无的混沌气息，从裂缝中渗透出来。
凤千羽的眼中，第一次，闪过了一丝极淡的，类似于好奇的光芒。
她再次弹出一颗“种子”。
种子没入黑暗的海水，直奔那巨大的漩涡中心而去。
这一次，没有发生三十息吞噬一切的奇迹。
那颗种子，在接触到归墟之眼核心的混沌能量时，竟……停滞了。
暗红色的光芒，在那无尽的混沌与虚无面前，仿佛失去了方向，只是徒劳地闪烁，无法扎根，更无法绽放。
鬼王的心，一下子凉了半截。
完了！推荐失败！自己的死期……
然而，凤千羽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，片刻之后，她对着那道空间裂缝，轻轻地，吐出了一个字。
“开。”
轰！！！
那颗停滞的“种子”，仿佛接到了创世主的指令，光芒万丈！
它不再试图吞噬混沌，而是……与混沌融为了一体！
下一瞬，一株根茎是漆黑虚无，花瓣是暗红毁灭的，一半混沌一半毁灭的诡异神花，从归墟之眼的中心，轰然绽放！
整个东海，都为之剧烈一颤！
凤千羽看着那朵新生的，形态特异的花，点了点头。
“混沌能量，可诱发根茎变异，强化其稳定性。”
“有研究价值。”
她收回目光，再次看向面如死灰的鬼王。
“不错。”
“下一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