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层越往深处走,火力越密集。核武之师的抵抗力量显然集中在核心实验区,他们利用走廊折角、设备柜、隔离玻璃与临时构筑工事形成火力交叉点。
子弹击打墙体与金属表面,声音密集、短促,像鼓点,回荡在封闭空间里。
美人解的特战队与步兵部队展开清剿。推进速度依旧稳定,但伤亡开始出现。
在一段狭窄楼梯转角处,一名士兵刚完成压制,还未来得及换位,一颗反射过来的弹丸擦着栏杆击穿了他的胸甲边缘,角度极刁。子弹穿透防护板,从右侧肋下进入肺部。
他的动作瞬间停滞,肩膀僵住,呼吸变得粗重。他下意识按住伤口,手套被鲜血染湿。
几步外的队友刚要拖他后撤,却看到那名士兵身体内部的纳米共生体开始介入。
p-92纳米共生体在血液中快速激活,胸口伤口附近的组织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变化。
血液流动先减缓,随后凝固趋势被逆转,纳米单元在破口位置集结,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微结构膜,像一层柔性的内部补片,封堵穿透口。
肺部被刺破区域原本应该塌陷,却被微型纳米框架撑住,细小的“网状结构”贴住受损区域,稳定形变,并开始缓慢释放细胞诱导因子,让损伤区域保持通气,不至于完全丧失功能。
士兵喘息变得规律,胸腔内部那股剧烈疼痛感变成钝痛。他扶住墙壁,咬紧牙关让自己站稳。
无线电里有人问:“伤情?”
他稳住气息,用尽可能冷静的语气回应:“还能动。”
几米外,一名步兵在换位时踩上被子弹击碎的钢梁,失去平衡,腿部撞上墙角,股骨附近出现肉眼可见的形变——骨折。
这类伤按常规战斗标准需要撤离,但纳米共生体开始响应。
那名士兵倒地的瞬间,内部针刺感沿骨折线蔓延。纳米结构单元进入受损骨骼区域,自行重组成紧密支架,形态像一段极细的金属蜂巢。它托住断裂位置,让骨段对位,同时部分单元附着在骨膜位置,为骨再生预留路径。
士兵深吸一口气,从地面撑起身体,表情仍痛苦,但动作恢复稳定。他弯腿测试承重,纳米支架结构响应力明显存在,让腿部不至于再次失控。
他提枪重新归队,没有等待医疗兵。
但耳机里传来的不是鼓励,而是医疗组和指挥频道同步的调度声:“标记编号,送后撤点。”
规范流程已经启动。他没有争辩,把武器交给附近队友,然后被引导至回撤路线。那条路线由无人机监控,带有低辐射安全标记,医疗人员已经在节点等待。
另一名胸腔中弹、被纳米共生体暂时维持稳定呼吸的士兵也正被送往同方向。他同样回头望了几眼战场,步伐略微拖拽,但没有停下。
他们的身体在短时间内恢复了基本机能,不过按照纪律,所有处于纳米共生体介入阶段的伤员都必须接受专业设备扫描、辐射评估、组织修复与功能确认,否则可能在后续的作战中因为纳米机器人失效而出现并发症。
医疗小队接手两名伤员,将他们分别固定在外骨骼式支架担架中,生命体征实时上传。他们的呼吸仍急促,但数值在可控范围。
纳米结构仍在体内运行,像一套临时维生框架,让他们维持意识清醒。
另一侧,散兵狙击位仍在持续开火。带着隐身套装的渗透小队继续推进,用激光短脉冲切断火力节点。无人机在他们头顶漂浮,每次标记开火角度时,都会将弹道与热源数据更新到地面装甲队。
尽管战损逐渐累积,但队伍节奏没有被打乱。
士兵们的动作仍保持训练状态,没有因为受伤而使推进体系崩塌。
每一个倒下的人,只要没有立刻失能,就能在数十秒内重新具备行动能力。
走廊尽头不断出现新火力点。
火炮、霰弹枪、改装冷管步枪甚至过时的高压爆炸物,都在试图截断推进。
美人解的队伍继续压近,每一次输出、换位、掩护都十分干练。
战斗逐渐逼近地下核心区。
空气里充斥硝烟、消毒液、金属炭化味,还有那种涉核作业环境特有的冷冽湿气。每一次呼吸都让人感觉像吸进冰冷砂砾。
但队伍仍往前一步步推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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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纳米共生体能救人,把濒危状态变成可控状态,让倒地士兵重新站稳,甚至维持部分行动能力,但它依然存在极限。
贯通伤、灼烧伤、爆炸冲击伤、脊柱损伤、过量辐射暴露,任何一种,都有可能让纳米共生体过载。
回撤路线上的救护节点不断接收新伤员。有些人还能自己走到担架旁,有些则由战友拖行。虽然动作仓促,却不慌乱。没人哭喊,也没人问“为什么是我”。
这些士兵来自经历社会撕裂、民兵冲突与内战训练的环境,他们习惯了战斗中伴随的死亡与损耗——甚至把“继续推进”视为最自然的反应。
阵亡者也开始送回。尸体并不直接覆盖,而是先由随行辐射检测设备扫描,然后装入灰色密封袋,由无人运输车沿预定路线送往后方。
他们的徽章、身份识别牌与携带设备会记录入军档,接着由后勤与医疗部门分别处理。
后方救护区灯光稳定。军医们穿着医护版外骨骼,背后挂着影像模组和辐射计。他们经验丰富,手法干净利落,配合默契,用极少语言完成分诊、封闭伤口、稳定循环、隔离污染、判断是否需要转入生物修复舱。
被送来的伤员情况复杂,有爆裂伤的、被破片嵌入体内的,也有因为吸入污染空气出现咳血症状的。
一些人的纳米共生体已经完成第一阶段止损,军医会根据扫描图调整体内微结构布局,避免组织压迫或临时支架过度硬化。
阵亡名单也在形成,不过没有公开通报。系统会记录下来,待战斗阶段结束后统一处理。习惯这种方式的人不会问“是否值得”,因为他们身处的是已经无法依靠旧秩序解决问题的战区,风险与代价对每个人来说早已清晰到不能更清晰。
没有祈祷,没有仪式,也没有精神动员。士兵们单纯地把这种过程视为战争本身的一部分。
有伤员在担架上短暂醒来,看着担架向后方移动,嘴唇干裂却带着轻微笑意,像在确认自己还活着。军医给他注入新的细胞修复剂,并调低疼痛刺激信号。他闭眼,呼吸变得平稳,再次沉入半昏迷状态。
随着时间推移,伤员与阵亡者不断通过撤离通道,而前线依旧在推进。
战损并没有让队伍减速,反而像把推进线越拉越紧。队伍内部没有怨言,也没有动摇,他们把伤亡视为和推进一样“理所当然”的事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