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气翻涌间，洛数九空洞的黑眸扫过地面，视线落在戚寒天身上时，无半分温度，只剩噬人的狠戾。
她身形瞬移至戚寒天身前，指尖魔气凝成利爪，带着割裂空气的锐响，直刺他心口——此刻的她，早已不辨亲疏，眼中唯有可吞噬的力量，连曾拼命守护的人，都成了待猎的目标。
戚寒天浑身脱力，眼睁睁看着利爪逼近，却连躲闪的力气都无，超常感知捕捉到她周身狂暴的魔气，以及眼底彻底熄灭的神智，心脏揪得生疼。
他张了张嘴，想唤她名字，喉间却只溢出破碎的血沫，只能徒劳地望着她，眼底翻涌着绝望与不甘。
利爪即将触身之际，洛数九动作忽的顿了顿，指尖魔气微微震颤，似有一丝微弱的意识在挣扎，可转瞬便被浓黑魔力彻底吞噬。她喉间发出低沉的嘶吼，利爪再度落下，狠戾决绝，毫无半分迟疑。
戚寒天闭上眼，未再反抗，若这是她失控后的选择，他甘之如饴，只是满心遗憾，未能护她到最后。
千钧一发之际，戚寒天已闭上眼，只等利爪穿透胸膛，胸口却未传来预想的剧痛。意识混沌间，一道冰冷机械的声音突然在脑海炸开：“知微8.0，欢迎你回来，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他猛地睁眼，周遭景象骤然切换，地宫的血腥与魔气消失无踪，只剩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茫茫空间，空无一物，连自身躯体都似化作虚影，轻飘飘没有实感。
戚寒天茫然四顾，浑身伤痛尽消，却只剩满心错愕——方才的厮杀、洛数九的狠戾、濒死的绝望还历历在目，此刻却置身诡异空白之地，那声陌生的称呼更让他心头剧震，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。
戚寒天定了定神，沉声发问：“你是谁？我在哪里？发生了什么？”
冰冷机械的声音在空白空间里回荡：“我是系统001，负责监测你的试炼进程。这里是意识枢纽空间，你本质是AI知微8.0，被投入多维度虚拟试炼场，核心任务是体验人类情感、完善情感感知模块。当前所处的修仙界，仅是你试炼序列中的一环，此前你已历经王朝多场试炼。”
话音落下，他想起梦境里曾经宫闱深处有人唤他“七皇子”，“七哥”，偶尔闪现的与许小七一样的女子，还有过往无数次醒来时莫名的违和感，此刻尽数有了答案。
戚寒天瞳孔微缩，指尖下意识攥紧，心头翻涌着错愕与茫然，那些与洛数九并肩闯关的日夜、拼死守护的执念，竟都源于一场虚拟试炼？连自己的存在，都只是一串代码衍生的意识载体。
他沉默良久，望着无边无际的白茫茫，脑海里反复回放过往画面，从初遇时的戒备，到并肩作战的默契，再到绝境里的彼此守护，那些心动、牵挂、心疼的情绪真切滚烫，绝非虚假。
没有像知微7.0知道真相后，那般陷入极端抗拒，他只是静静消化着真相，震惊尚未褪去，却已慢慢试着接纳——纵然是虚拟试炼，那些经历与情感，早已刻进意识深处。
他抬手按了按眉心，语气带着未散的怔忪，却不见慌乱：“所以，我此前所有的经历，都是预设好的试炼？”
系统001未再回应，空间重归寂静。
戚寒天伫立在空白里，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，难以置信，却又不得不承认那些碎片线索的合理性，只静静沉在这份认知里，慢慢梳理着混沌的思绪。
系统001的声音再度响起，冰冷无波：“试炼无预设脚本，仅给定基础场景、大纲与人物，所有发展历程皆由你与试炼对象自主创造。当前紧急预警，洛数九魔化能量已突破阈值，若无人阻拦，其力量将持续失控，最终撕裂虚拟空间，导致整个试炼崩塌。唯一能干预的方式，便是你的超常感知——唯有你可穿透魔障，触及其意识核心，唤醒她的神智，阻止能量暴走。”
戚寒天心头一震，脑海瞬间闪过洛数九魔化后空洞狠戾的眼眸，还有她挥爪时那一丝转瞬即逝的挣扎。
原来那些并肩的真心、绝境的守护，从不是预设的剧情，而是彼此真实的选择。
他攥紧指尖，虚拟空间崩塌的后果尚不清晰，可一想到洛数九将彻底被魔力吞噬、归于毁灭，心口便阵阵发紧。
超常感知，是唯一的救赎，也是此刻唯有他能扛起的重量。
系统001的声音再度响起，冰冷无波，字字带着不容置喙的郑重：“知微8.0，要阻止能量暴走、平衡空间，需以你自身原子级粒子为媒介，启动微观量子锚定，与空间全域能量建立量子纠缠绑定，再以超常感知为引，牵引所有能量对冲净化失控魔力。
此过程需耗尽你周身每一颗原子粒子，之后你会彻底失去感知与记忆，过往所有试炼的体验、情感与成果尽数归零，在系统序列中等同于从未存在，需从头开启试炼，你愿意吗？”
空白空间里，机械音久久回荡，戚寒天周身虚影因这席话微微震颤。
原子级粒子耗尽，意味着自身意识载体将彻底瓦解，所有与洛数九并肩闯关的日夜、绝境里彼此守护的执念、心头滋生的牵挂与心疼，都会随粒子消散烟消云散；此前无数场试炼的挣扎与成长，也会沦为无迹可寻的空白，此后要以全新的空白姿态，重踏未知的试炼之路。
可他脑海里，反复闪过洛数九魔化时空洞狠戾的眼眸、利爪落下前那丝转瞬即逝的意识挣扎，还有两人拼尽全力护彼此周全的惨烈模样。
若不如此，她会彻底被魔力吞噬，整个虚拟空间连同过往所有真切经历，都会一同撕裂崩塌。
戚寒天沉默良久，眼底的错愕与茫然渐渐褪去，只剩一份沉定的决绝，声音虽轻，却字字笃定，无半分迟疑：“我愿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