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触感从脸颊传来,混合着厕所特有的消毒水和尿骚的刺鼻气味。闫落猛地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是肮脏的、画满涂鸦的隔间门板,以及眼前几个穿着同样校服、却流里流气的男生不怀好意的脸。
“落哥,醒了?”一个瘦高个、吊梢眼的男生凑近,嘴里叼着烟,笑得谄媚又油腻,“人给你堵里头了,就等你发话呢。”
周竣昊。
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——闫落,首富之子,学校里横行霸道的学渣校霸;张欣彤,他“喜欢”的、到处撩骚的校花;还有眼前这个周竣昊,因为嫉妒转学生赵昱竹长得帅成绩好,又听说张欣彤在赵昱竹那吃了瘪,便拼命怂恿“闫落”来给赵昱竹点“颜色”瞧瞧。
而现在,他们刚刚把那个沉默寡言的转学生赵昱竹,堵在了学校最偏僻的男厕所里。
【叮!新世界加载完毕!身份:校霸学渣闫落。当前目标人物:转学生赵昱竹。当前任务:提升赵昱竹幸福值(初始值-50%),阻止其黑化。原身命运:被目标人物后期沉江。请宿主谨慎行事!】小笼包的提示音及时响起,带着一丝紧张。
-50%的幸福值?!沉江?!
落羽,现在的闫落,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。这开局可真够“美妙”的。
他揉了揉还有些发懵的太阳穴,接收着原身那混乱又中二的记忆,目光越过周竣昊几人,投向最里面那个紧闭的隔间。门板下方,能看到一双洗得发白的旧球鞋,一动不动地站着。
那就是赵昱竹。这个世界里,他爱人的灵魂碎片,目前幸福值为负、未来会把他沉江的……小可怜兼潜在杀人犯。
“落哥,怎么弄?泼他水还是扒他裤子?”另一个矮胖的跟班兴奋地搓着手,跃跃欲试。
闫落深吸一口气,压下原身残留的暴躁和蠢蠢欲动的施虐欲,以及自己那点无语问苍天的情绪。他推开挡在面前的周竣昊,走到那个隔间前。
周竣昊愣了一下,赶紧跟上:“落哥?你亲自来?”
闫落没理他,抬手,敲了敲隔间门。
里面没有任何回应,死一般的寂静。但那扇单薄的门板,却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。虽然极其轻微,但闫落(落羽)感知敏锐,清晰地捕捉到了。
那是一种极力压抑的、习以为常的恐惧。
闫落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。他想起了小笼包提供的背景——赵昱竹,单亲家庭,童年凄惨,沉默寡言,总是被欺负。
“喂!装死啊?落哥叫你出来听见没!”周竣昊不耐烦地踹了一脚门板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。
门后的呼吸声似乎瞬间屏住了。
闫落皱紧了眉,猛地转头,眼神冰冷地扫向周竣昊:“你他妈吵什么?”
周竣昊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,叼着的烟都差点掉下来,一脸错愕:“落哥?我……我这不是帮你……”
“帮我?”闫落嗤笑一声,上下打量着他,那眼神带着十足的压迫感,完全是原身那副嚣张跋扈的做派,“我需要你帮?显得你能耐了?”
周竣昊被他看得心里发毛,下意识地后退半步,讪笑道:“不,不是……落哥,我这不是看这小子不识相……”
“滚一边去。”闫落不耐烦地挥挥手,像赶苍蝇一样,“碍事。”
他再次转向隔间门,这次语气放缓了些,但仍带着校霸特有的、不容置疑的腔调:“里面的,出来。”
里面依旧沉默。
闫落等了几秒,没了耐心,直接抬脚,作势要踹门——原身惯用的伎俩。
就在他的脚即将碰到门板的瞬间,隔间门锁“咔哒”一声,从里面打开了。
门缓缓推开一条缝,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后。
少年低着头,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能看到紧抿着的、缺乏血色的薄唇,和线条流畅却透着紧绷的下颌。他身上的校服洗得有些发旧,但很干净,肩膀微微缩着,整个人透着一股浓重的、仿佛已浸入骨髓的隐忍和戒备。
这就是赵昱竹。
闫落的目光落在他微微颤抖的指尖上,那双手指节分明,却很瘦,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。
周竣昊几人见门开了,又蠢蠢欲动地想围上来。
闫落一个眼刀扫过去,那几人立刻僵在原地,不敢动弹。
他收回目光,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少年,心里啧了一声。麻烦。
他清了清嗓子,用自以为还算“平和”(实则依旧很拽)的语气开口:“你叫赵昱竹?”
赵昱竹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,依旧低着头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……是。”
“张欣彤跟你说什么了?”闫落单刀直入,按照原剧情走个过场。
赵昱竹沉默了几秒,才低声道:“……没说什么。”
“没说什么?”闫落挑眉,上前一步,逼近他。
赵昱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,后背抵在了冰冷的隔间板上,无处可退。他能闻到闫落身上淡淡的、属于富家子弟的昂贵洗衣液味道,混合着一丝烟草气,这让他更加紧绷。
闫落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、任人宰割的模样,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感更重了。他忽然伸出手——
赵昱竹猛地闭上了眼睛,长睫剧烈地颤抖着,仿佛预见到即将落下的拳头或羞辱。
然而,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。
那只手只是越过他,推开了他旁边那个隔间的门,往里瞥了一眼,然后又关上。动作自然得仿佛他只是想检查一下厕所隔间。
“行了,没你事了。”闫落收回手,插回裤兜,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,“以后离张欣彤远点,听见没?”
赵昱竹猛地睁开眼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。就……这样?
周竣昊几人也傻眼了:“落哥?这就……完了?”
“不然呢?”闫落斜睨着他们,一脸“你们很烦”的表情,“堵厕所里打一顿?幼稚不幼稚?老子饿了,吃饭去。”
他说完,竟真的不再看赵昱竹一眼,转身就往厕所外走。
周竣昊几人面面相觑,完全搞不懂这位大少爷今天唱的是哪一出,但也不敢多问,只能悻悻地瞪了赵昱竹一眼,赶紧跟上。
厕所里瞬间只剩下赵昱竹一个人。
他依旧僵硬地靠在隔间板上,低着头,久久没有动弹。直到外面那些嘈杂的脚步声彻底消失,他才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头。
碎发下,露出一双极其漂亮却漆黑沉郁的眼睛,里面充满了警惕、疑惑,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惧。
他不懂,那个嚣张跋扈的闫落,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放过了他?
是新的捉弄人的把戏吗?
他抿紧苍白的唇,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。
【叮!赵昱竹幸福值提升5%,当前-45%。疑惑 与 暂时脱离困境,轻微缓解负面情绪。】小笼包汇报。
闫落双手插兜,叼着不知道谁递上来的烟,走在教学楼走廊里,听着脑海里的提示音,心里哼了一声。
-45%?任重而道远啊。
不过,总算是个开始。
他得好好想想,怎么把这个幸福值为负、未来会杀人的小可怜,给“刷”正了。
顺便,离那个张欣彤和周竣昊远点。
真特么晦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