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眼前的景象,虽透着几分原始,却绝谈不上“禁地”二字。
他俯身掬起一捧河水,指尖萦绕起灵力试探——水质清冽,不含丝毫毒素,甚至比流绪城的灵泉也差不到哪里去。
抬头望向远处的山林,神识铺开,能感应到其中潜藏的妖兽气息,却多是二阶、三阶水准,最强的也不过一头三阶中期的墨麟豹,以他如今的修为,弹指间便可解决。
“难道是记载太过夸张?”王松心中思忖,又往前走了数里。
沿途遇到几株从未见过的灵植,叶片泛着淡淡的红光,散发着温和的火属性灵气,他认出这是“赤焰草”,虽不算珍稀,却也是炼制火属性丹药的主材,在外界颇为抢手。
更让他意外的是,在一片竹林旁,竟看到了几间简陋的木屋,屋前晾晒着一些兽皮与草药,显然有人在此居住。
王松心中一动,走上前轻叩木门。片刻后,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:“谁啊?”
木门吱呀一声打开,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,穿着粗布麻衣,腰间挂着个药篓,看修为竟只有炼气五层。
“在下王松,路过此地,特来叨扰。”王松拱手道。
老者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咧嘴一笑:“原来是位小道友。看你的打扮,是从外面来的吧?”
“正是。”王松点头,“在下初次来蛮地,见这里与传闻中不太一样,有些好奇。”
老者闻言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:“传闻?是不是说这里到处都是吃人的妖怪?”他摇了摇头,转身进屋倒了碗水递给王松,“那都是吓唬人的。蛮地是大,深处确实有凶险,可这边缘地带,跟外面的山林差不了多少。我们这些老骨头,在这住了一辈子,不也好好的?”
王松接过水碗,心中了然。看来蛮地的凶险,主要集中在深处的禁忌区域,边缘地带虽比外界蛮荒些,却并非寸步难行。
那些夸张的记载,或许是前人以讹传讹,或许是为了吓退那些实力不足却妄图深入的修士。
“多谢老人家解惑。”王松将水饮尽,取出几块灵石放在桌上,“叨扰了。”
老者也不推辞,笑着收下:“道友若是要往里走,可得小心些。过了前面的黑风岭,才算真正进了蛮地腹地,那里的瘴气和妖兽,才是真能要人命的。”
王松谢过老者的提醒,转身离开木屋。他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黑风岭,眼中闪过一丝凝重。
边缘地带的平静,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,真正的考验,还在后面。
他深吸一口气,周身灵光再起,朝着黑风岭的方向飞去。不管蛮地深处有何等凶险,青木心柳与蚀灵虫,他都势在必得。
河谷旁的木屋前,老者望着王松远去的背影,轻轻摇了摇头:“又是一个想往深处闯的……唉。”他转身将那几块灵石收好,继续晾晒草药,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。
蛮地的风,渐渐带上了几分肃杀的气息,吹动着王松的衣袍,也预示着前路的未知与挑战。
越往蛮地深处行进,周遭的景象便越发诡异。
起初只是路边的草丛里多了些色彩斑斓的毒虫,指甲盖大小的黑蚁啃食着妖兽的骸骨,半尺长的蜈蚣在腐叶下穿梭。
可再往前走,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腥气,寻常草木渐渐稀疏,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肉质肥厚的菌类,伞盖下爬满了白色的蛆虫,却不见飞鸟走兽靠近。
王松悬在半空,神识扫过下方一片洼地,不由得瞳孔微缩——那洼地里竟没有一寸土地裸露,密密麻麻覆盖着数不清的青黑色甲虫,它们相互堆叠、蠕动,偶尔有几只争斗起来,用锋利的前肢撕开对方的甲壳,涌出的不是血肉,而是粘稠的绿色汁液,转眼便被周围的同类分食殆尽。
更让他心惊的是,这片甲虫群的边缘,立着一具早已被啃噬得只剩骨架的妖兽残骸,看体型竟是一头三阶的铁甲犀。
可此刻,连最坚硬的头骨都被蛀出了密密麻麻的孔洞,几只甲虫正从眼窝中钻进钻出,显然这头三阶妖兽,竟是被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甲虫活活吞噬的。
“只以虫类构成的生物圈……”王松低声自语,心中泛起一丝寒意。
他曾在典籍中见过类似的记载,说某些灵气充裕却又环境恶劣的地域,会演化出“虫域”——这里没有传统的食物链,只有无穷无尽的虫豸,它们相互捕食,又共同维系着一种诡异的平衡,任何闯入其中的生灵,都会成为它们的养料。
继续深入,他又见到了更奇特的景象:成片的蛛网如同天幕般覆盖在山谷间,蛛网上挂着的不是飞虫,而是拳头大小的飞蚁,每只飞蚁的尾部都拖着毒针,却被蛛丝牢牢捆住,徒劳地挣扎着;而在蛛网下方的树干上,爬满了半尺长的毛虫,它们啃食着带毒的叶片,身体却散发着能克制蜘蛛毒素的气息,偶尔有蜘蛛落下,便会被数十只毛虫围攻,很快化作一滩脓水。
甚至有一次,他目睹了一场“虫战”——数以万计的红色跳虫如同潮水般涌向一片蜂巢,蜂巢里飞出的不是蜜蜂,而是长着两对翅膀的黄蜂,每只黄蜂的尾针都闪烁着幽蓝的光泽,显然带有剧毒。跳虫悍不畏死,用坚硬的外壳撞开蜂群,黄蜂则用毒针反击,地面上很快堆满了虫尸,绿色、红色、蓝色的汁液混在一起,汇成小溪般的水流,渗入黑色的泥土里,竟让周围的毒菌生长得更加旺盛。
“果然是大开眼界。”王松收敛气息,小心翼翼地绕开这片战场。他能感觉到,这些虫豸的凶性远超外界同类,甚至不少都蕴含着稀薄的灵力,隐隐有进化的趋势。
这让他对蚀灵虫的期待又多了几分——能在这般残酷的虫域中生存下来的虫类,其潜力定然不容小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