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的卡塞尔学院门口,阳光透过林荫道洒下斑驳光影。几组人陆续在此汇合,互相简短地道别和叮嘱。
“日本那边,有事随时联系,源稚生会照应你们。” 楚子航对路明非和绘梨衣说,语气是一贯的平稳可靠。
路明非点点头,还有点不太习惯这种“出任务”的氛围,但握着绘梨衣的手让他安心不少:“知道了师兄,你们也小心。”
凯撒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,没多说什么,男人间的默契有时无需言语。他又看向诺诺,诺诺冲他扬了扬下巴,眼神交汇间已传递了千言万语。夏弥则凑到诺诺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悄悄话,惹得诺诺笑着推了她一把。
小白和粟绾与大家颔首致意,老唐和芬格尔还在为发配东南亚之行做最后的、毫无作用的“抗议”,被众人选择性无视。
很快,三辆学院准备的黑色SUV驶来,分别载着楚子航与诺诺、凯撒与夏弥、小白与粟绾,驶离学院,奔赴各自在美国境内的任务地点。路明非他们则前往机场。
楚子航驾驶着车辆,平稳地驶上通往旧金山方向的高速公路。诺诺坐在副驾驶,起初有些沉默,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银白色的戒指。
车内很安静,只有引擎的低鸣和风噪。这种安静并不尴尬,是他们之间相处时常见的模式,彼此都感到舒适。
过了一会儿,楚子航率先打破沉默,目光依旧注视着前方路面:“旧金山毕竟是陈家早年的发迹地,根基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深。到了那里,我们不能排除会直接遇到陈家的人,甚至……你的‘家人’。”
楚子航,提出一个非常实际的建议:“在进入旧金山核心区域前,我们或许需要改变一下形象。至少,不能让你这头标志性的红发太显眼。去做个头发怎么样?”
诺诺闻言,从窗外的景色中收回视线,转过头看向楚子航,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略带自嘲的弧度。她耸了耸肩,语气轻松,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:“说得很有道理。打草惊蛇就不好玩了。”
诺诺指向前面一个即将到来的出口:“下一个出口下去,转个弯,我知道芝加哥这边有一家店,我以前,偶尔会去那边收拾自己,手艺不错,也够低调。”
楚子航点点头,打转向灯,驶离高速。
诺诺靠在椅背上:“如果真的那么‘幸运’,遇到我所谓的‘家人’……”
诺诺停顿了一下,看向楚子航,眼眸里面没有任何犹豫或伤感,只有一片冷冽的清明,“楚子航,不用留手。你知道的,她们在我心里,从来都不是‘家人’。我自始至终,都只是她们眼里一个有点特殊用途的‘工具’罢了。”
诺诺的话里没有激烈的恨意,只有一种早已认清现实的漠然,这种漠然有时候比恨意更让人感到沉重。
楚子航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如磐石,他只是点了点头,简短地应道:“明白。”
楚子航没有说安慰的话,因为知道诺诺不需要空洞的安慰。这种直接的认可和“明白”,就是他能给予的最大支持。
车辆驶入芝加哥城区,按照诺诺的指引,停在一家看起来并不起眼、但内部干净专业的美容院前。诺诺下车前,楚子航忽然又开口:
“其实,今天听到分组安排时,我最初的想法是,或许你和夏弥一组会更方便。都是女孩子,在某些场合行动更便利。我和凯撒一组,在执行和武力配合上也更熟悉。”
楚子航一边说着,一边将车停好:“但是,我考虑到夏弥的性格。”
楚子航眼前似乎浮现出夏弥那古灵精怪、有时过于跳脱的模样,“她保护你、协助你当然没问题,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我更灵活。但旧金山的调查,可能需要更多的耐心、细致的侧写和线索拼接,以及……在面对陈家人时极度克制的情绪管理。夏弥她……有时候太随性,容易凭喜好行事。在需要高度隐蔽和谨慎的任务初期,我不确定这是最优解,所以没有提出异议。”
诺诺听完,笑了起来,那笑容恢复了往日的狡黠:“得了吧,你就是怕夏弥跟我一起,两人一起出去野,回头你不好交代是吧?放心,这次任务我保证当个乖宝宝。” 她开了个玩笑,随即摆摆手,“现在这样挺好,跟你搭档,我安心。走了,等我一会儿。”
大约两小时后,美容院的门再次打开。走出来的人,让倚在车边等待的楚子航都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。
标志性的火焰般红发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柔顺服帖、泛着健康光泽的乌黑长发,被修剪成优雅的齐肩内扣发型。脸上原本略显锐利的妆容也改成了清新自然的裸妆,突出了她原本就姣好的五官,弱化了那份逼人的艳丽。她甚至换掉了之前那身利落的皮衣和牛仔裤,穿上了一条款式简洁的米白色连衣裙,外面罩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,脚上是舒适的低跟鞋。
那个飒爽不羁、眼神里总带着挑衅和探寻的“小巫女”陈墨瞳不见了。此刻站在楚子航面前的,是一位气质温婉、打扮得体、看起来像是出身良好、正在念书或刚步入社会的“乖乖女”小公主。
诺诺走到楚子航面前,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,转了个圈,脸上带着点恶作剧成功的笑意和一点点别扭:“怎么样,楚子航?这伪装还行吧?是不是连你都认不出来了?”
楚子航认真地打量了诺诺几秒,点了点头,给出客观评价:“很好。气质改变很大,符合‘低调调查’的要求。就是有点不习惯。”
诺诺噗嗤笑了出来:“我也不习惯,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。走吧,楚司机,继续上路。”
重新坐回副驾驶,车辆再次汇入车流,朝着旧金山的方向驶去。诺诺对着遮阳板上的镜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新形象,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她忽然转过头,带着点恶趣味地问楚子航:“诶,楚子航,你说……我现在这副‘文静淑女’、‘豪门乖乖女’的打扮,对凯撒有没有‘杀伤力’?他会不会看得眼睛都直了,然后觉得以前那个红头发的我太野了?”
楚子航专注地开着车,他目视前方,非常诚实地回答:“凯撒的反应,我不确定。”
“但如果是路明非的话……绝对有杀伤力。他大概会直接看呆,然后说话都不利索了。”
这个答案完全出乎诺诺的预料,她愣了一下,随即爆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,刚才那点因为改变造型而产生的微妙别扭感瞬间烟消云散。
“哈哈哈哈哈!对对对!路明非!那个失忆的衰仔!” 诺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想象着路明非可能出现的窘迫样子,“他肯定觉得这种类型是他高中时遥不可及的女神范儿!说不定还会结结巴巴地叫我‘学姐’!”
楚子航的眼底也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。车厢内的气氛彻底轻松起来。
诺诺笑够了,擦了擦眼角,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,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明朗:“不过说真的,这次任务……有你在旁边,我确实踏实很多,谢了。”
楚子航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回应。过了一会儿,他才说:“你的侧写能力是关键。旧金山的故事,需要你来‘阅读’。我的任务是保证你能安全地‘读’下去。”
诺诺点点头,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,尽管顶着一副乖巧的伪装。她望着前方延伸的道路,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迷雾之城,以及隐藏在其中的、属于陈家的秘密。
“那就让我们去好好‘读一读’,我家那些亲爱的‘家人’们,到底在旧金山,埋下了多少见不得光的故事吧。”
好的,我们继续描绘凯撒与夏弥这对“临时搭档”在路上的谋划。
另一辆黑色SUV内,气氛则截然不同。
凯撒掌控着方向盘,动作流畅而自信,指尖偶尔会离开方向盘,弹一弹雪茄的烟灰。
副驾驶座上,夏弥正抱着一个纸袋,里面装满了还冒着热气、洒着彩色糖霜的甜甜圈。她吃得津津有味,时不时还捏起一个,递到凯撒嘴边。
“老大,咱们俩这组合,到了奥克兰,该从哪里开始下手呀?”夏弥一边咀嚼,一边含糊不清地问。
凯撒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甜甜圈,才缓缓开口:“不急。第一步,先去陈家在奥克兰的总部大楼、主要研发中心和几个标志性产业园区外围,做一次最基础的‘实地考察’。不用伪装,就以加图索家族继承人的身份,光明正大地去看看。”
“考察之后,我会以个人名义,同时以‘即将部分介入家族事务、考察潜在合作伙伴与市场’的理由,正式拜访并设宴款待当地的一些头面人物,包括陈家企业的部分高管、市政官员、商会领袖。举办一场小范围的新闻发布会,再安排几场私人饭局。”
凯撒瞥了一眼夏弥,嘴角勾起一抹属于商场贵公子的弧度:
“信息,往往藏在酒杯碰撞的声响和看似无意的寒暄里。别忘了,在很多人眼里,尤其是陈家人眼里,我现在……勉强也算他们半个‘女婿’。”
夏弥舔了舔手指上的糖霜,歪着头想了想,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:
“可是老大,这样不会显得很奇怪吗?虽然你毕业了,为接手家族生意做前期铺垫是正常的商业行为。但按理说,这种场合,你应该带着诺诺师姐这个‘正牌未婚妻’才更合情合理吧?可你现在带的……是你亲爱的小师妹,我,夏弥。那些老狐狸会怎么想?会不会起疑心?”
凯撒闻言,轻轻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,用一种“你还是太年轻”的语气说道:
“唉,我亲爱的小师妹,你这就有所不知了。虽然你是尊贵的大地与山之王,但终究还是个需要亲手打工养活自己、为了一块蛋挞都会伤心的软萌妹子,你不太了解所谓上层社会某些约定俗成的……腐朽规则。”
凯撒望车窗外弹了弹雪茄灰,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:
“像我和诺诺这种性质的联姻,在外人看来,尤其是陈家那种注重实际利益的家族看来,只要诺诺能坐稳‘加图索未来主母’的位置,确保两家的联盟稳固,我私下里有多少‘红颜知己’、‘亲密女伴’,她们根本不会在意,甚至可能觉得理所当然。”
凯撒耸耸肩,“庞贝,不就是个活生生的、众所周知的例子吗?他的风流名声,从来不曾动摇过他家主的地位,在某些圈子里,这甚至是一种‘实力’和‘魅力’的体现。他们只会觉得‘有其父必有其子’,见怪不怪。”
夏弥听得眉头微蹙,小脸上露出“还能这样?”的费解表情,但很快又捕捉到另一个漏洞:
“可是老大,还有个问题!我是楚子航女朋友这件事,在学院、在秘党内部,根本不是秘密。而且你之前和楚师兄,你们俩是众所周知的‘宿敌’关系。这些事情陈家人甚至不用刻意打听都知道,你说,他们会不会因此更加怀疑我们的动机?觉得这组合太诡异了?”
凯撒不慌不忙,又从夏弥的纸袋里顺了一个甜甜圈,咬了一口,然后才用一种痛心疾首表情说道:
“师妹啊,你这思路还是没打开。正因为我和楚子航是‘宿敌’,而我却能带着他的‘妞’出来谈生意、参加宴会……这在那些习惯了争权夺利、以打压对手为乐的家伙们看来,岂不是更加‘合情合理’了吗?”
他微微扬起下巴,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、属于纨绔子弟的倨傲和恶意:
“这叫什么?这叫对宿敌的终极羞辱和胜利宣告!‘看,楚子航,你不仅在战场上赢不了我,连你的女人,现在也陪在我身边。’这种戏码,在那些吃饱了撑的、喜欢看豪门恩怨的人眼里,简直不要太有话题性和说服力。他们只会觉得我凯撒·加图索嚣张跋扈、风流成性,连对手的女人都不放过,而不会深究我背后是不是有什么调查目的。”
夏弥听完,赶紧灌了一大口可乐压压惊,然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由衷地感叹:
“你们男人……尤其是你们这种圈子里的男人,脑回路真变态!”
凯撒对她的评价不以为意,反而正色道:
“所以,师妹,这次你的角色至关重要。你是我们这出戏里最好的演员之一。到时候,可千万别露出破绽。”
“你只需要扮演好一个被加州阳光、奢华生活和‘霸道总裁’攻势迷花了眼的、‘不谙世事’的‘傻白甜’女孩。是被我这个‘纨绔子弟’略施手段,就轻易‘勾搭’上的小学妹。眼神要崇拜,举止要略带依恋,但偶尔可以流露出一点属于小女孩的天真和莽撞。”
夏弥嚼着甜甜圈,含糊地应道:“知道啦知道啦,演戏嘛,我最在行了!你放心,傻白甜嘛,我本色出演。”
但随即,夏弥又微微蹙起眉头,露出一副有些愁苦的表情。
凯撒不解:“我说师妹,你这又是什么表情?我和你家楚子航是过命的交情,跟你也是啊,诺诺更是你的好姐妹。咱们这就是为了任务演场戏,互相配合。至于摆出一副好像吃了多大亏的表情吗?我的未婚妻,现在不也正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工作吗?”
夏弥白了凯撒一眼,叹了口气,语气有些无奈:
“老大,你想岔了。我不是觉得吃亏,我是在担心另一个问题。”
夏弥放下可乐罐,比划着说,“你想想,正因为诺诺师姐现在正陪着楚师兄在旧金山那边调查……万一,我是说万一,他们俩的踪迹不小心被陈家或者别的什么人察觉到了呢?”
夏弥眼睛瞪得圆圆的:“到时候,画面可能就是——楚师兄带着你的未婚妻,你凯撒带着楚师兄的女朋友。这要是被不明真相的人看到,或者被挂到守夜人论坛……我的天,新闻部那帮天才,绝对能凭空编造出三百万字的狗血连续剧!标题我都想好了:《卡塞尔贵圈真乱:宿敌互换女友之谜》。”
凯撒闻言,笑了起来。拿出自己的手机,解锁后递到夏弥面前。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刚刚收到的照片,正是楚子航在车上拍的、诺诺染了黑发、换上淑女裙后的新造型。
“很显然,楚子航考虑到了身份暴露的可能性,甚至可能比我们想得更早,这是诺诺刚换的造型,楚子航刚发给我的。”
照片里的诺诺安静温婉,与平日判若两人。
夏弥“哇”地一声,眼睛瞪得溜圆:“这是诺诺师姐?!完全认不出来了!这乖乖女是谁?”
凯撒收回手机,一边驾驶一边缓缓给夏弥做解释:
“这次任务,我们和楚子航他们,看似平行,实则互补。我们俩是‘明线’,高调入场,吸引注意,从‘上层’和‘社交’层面搜集信息。楚子航和诺诺是‘暗线’,低调潜入,从‘历史’和‘底层’痕迹中寻找线索。至于小白和粟绾那边,他们更像是直插心脏的‘尖刀’或者……嗯,‘入室的盗贼’。”
“而且,就算出现你担心的那种最狗血的情况——楚子航和诺诺在旧金山暴露了,被陈家或其他人注意到了——我们也完全有现成的理由可以解释。”
夏弥好奇:“什么理由?”
凯撒慢条斯理地说:“抓奸啊。”
夏弥:“……啊?”
凯撒:“没错。他们俩可以是来‘抓奸’的。楚子航带着我的未婚妻,从学院到旧金山,再从旧金山追到奥克兰,就是为了抓我们这对‘奸夫淫妇’!我们还可以顺势配合,假装慌乱,给他们打掩护,混淆视听。”
“反过来,如果我们这边出了什么问题,被怀疑了,我们也可以立刻反咬一口,说我们是发现了楚子航和诺诺在旧金山‘私会’的蛛丝马迹,才追过来‘抓奸’的!反正这种狗血理由,在上流社会的八卦圈里永远有市场,也不会引起陈家对调查本身的警觉。理由多得是,关键在于怎么灵活运用。”
夏弥听完,嘴巴微微张开,看着凯撒那副运筹帷幄的样子,沉默了好几秒,然后缓缓地、真心实意地伸出了一个大拇指。
“老大,”夏弥感叹道,眼睛里闪着佩服的光,“不得不说,我是真的佩服你。这脑回路……虽然变态,但真好用!”
凯撒坦然接受了她这份扭曲的“赞美”,将最后一点雪茄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。
另一边……
老唐与芬格尔组:
机场大厅里,人潮涌动。老唐和芬格尔拿着学院给他们买的、前往东南亚某地的经济舱机票,对视一眼,默契十足地同时咧开一个“你懂的”笑容。
十分钟后,两人出现在了机场附近一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海鲜自助餐厅里。芬格尔面前堆满了龙虾和牛排,老唐则专注于各种烤物和甜品。他们面前的桌子上,赫然放着刚刚退掉机票换来的现金——当然,只够吃这顿大餐和后续一点零花,远不够再买两张票。
“嗝~”芬格尔满足地打了个饱嗝,拍了拍肚子,“还是这样实在,副校给的那点出差补助够干嘛的?咱们这叫做资源优化配置,把钱花在刀刃上!”
老唐擦了擦嘴,深以为然:“就是,坐飞机多无聊,还得挤经济舱。走吧,带你体验一下VIp私人航班,直飞目的地,保证快速、安静、风景独好,就是风有点大而已。”
两人鬼鬼祟祟地溜出市区,找了个荒无人烟的郊外树林。确认四周连只兔子都没有后,老唐深吸一口气。下一刻,炽热的气息无声弥漫,他的体型开始膨胀,皮肤下隐约有赤金色的纹路流转,背后巨大的龙翼刺破衣物舒展开来,但整个过程被他控制得极其精妙,能量波动压缩在极小范围,并未引起太大动静。他进入了半龙化的状态,保留了大部分人类轮廓,但足以承载飞行。
芬格尔熟门熟路地爬到他宽阔的背上,抓住他颈部附近特化的、便于抓握的鳞片结构。“老唐号专机,出发!目标——东南亚。”
老唐翻了翻熔金色的龙瞳,双翼一振,带着惊人的初速度冲天而起,很快化作高空中的一个黑点,朝着东南亚的方向疾飞而去。
两人完美践行了“能省则省,绝不浪费”的行动方针。
白霁霄与粟绾组:
前往纽约的公路笔直延伸。车内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,气氛慵懒。小白单手扶着方向盘,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窗沿,姿态悠闲。
他瞥了一眼旁边正小口吃着薯片、望着窗外风景的粟绾,忽然嘴角勾起一抹坏笑,压低声音,用他那温润的嗓音说道:“绾绾,给你讲个笑话?”
“嗯?好啊!”粟绾立刻转过头,眼睛亮晶晶的,充满了期待。
小白清了清嗓子,开始讲一个精心准备的、带着点颜色但不算太过火的荤段子。讲完后,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粟绾,期待看到女孩脸上浮现出熟悉的羞红、嗔怪,或者至少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——就像他印象中很多女孩子听到这种笑话时的反应。
然而,粟绾听完,眨了眨她那漂亮的白瞳,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害羞,反而露出了……一种恍然大悟、又觉得不够劲的表情。她凑近小白,同样压低声音,神神秘秘地说:“小白,你这个不够经典!我听过一个更绝的!是这样的……”
然后,她噼里啪啦,用清脆悦耳的声音,流畅地讲了一个尺度更大、细节更丰富、加强版段子,讲完后还一脸“怎么样?我这个更厉害吧?”的得意表情看着小白。
小白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,车子微微偏离了车道又立刻修正。他一手扶额,另一只手伸过去,用力揉了揉粟绾的脑袋,脸上写满了哭笑不得和“心痛”:
“绾绾啊绾绾……我给你讲这种笑话,是想看你脸红害羞、手足无措的可爱样子……不是想看你这种两眼放光、意犹未尽,还能立刻举一反三、讲个更‘深入’的出来的反应啊!” 小白的语气充满了计划失败的无奈和对女友“污力”的惊叹。
粟绾拍开小白的手,得意地扬起小下巴,像只赢了仗的小狐狸:“哼!想调戏我?小白教授,你是不是忘了你家夫人我当年在粟家也是号称‘混世小魔女’的?什么大场面没见过?什么浑话没听过?会被你这种入门级的段子撩到?太天真啦!”
粟绾甚至拍了拍小白的肩膀,老气横秋地“安慰”道:“同志,革命尚未成功,调戏之路漫漫其修远兮,你还需努力啊!下次准备点更高级的!”
小白看着女友那得意洋洋模样,最终也只能摇头失笑,眼底却满是纵容和宠溺。得,想逗自家小魔女,结果反被将了一军。行吧,这也算是旅途乐趣之一。他重新专注开车,只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。
车内音乐依旧舒缓,却弥漫着一种情人之间特有的、轻松又亲昵的拌嘴气息。
路明非与绘梨衣组:
飞往日本的航班巡航在平流层,窗外是仿佛凝固的蔚蓝和棉絮般的云海。机舱内灯光调暗,大部分旅客都在休息。
路明非和绘梨衣并排坐在靠窗的位置。路明非显得有些拘谨,毕竟在他的记忆里,坐飞机出远门这还是第1次,而且身边是这么一位漂亮得不像话、却又让他感觉莫名亲近和信赖的女孩。
绘梨衣则很自然地牵过他的手,十指相扣。温暖柔软的触感传来,奇异地抚平了路明非心中那点不安。
或许是连日的航行和之前的紧张终于放松下来,也或许是绘梨衣在身边带来的安心感,路明非的头渐渐歪向绘梨衣的肩膀,眼皮越来越沉。
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响起,他睡着了,眉头微微舒展,看起来像个毫无防备的大男孩。
绘梨衣微微侧头,看着他熟睡的侧脸。机舱昏暗的光线在他长长的睫毛下投出淡淡的阴影,挺直的鼻梁,微微张开的嘴唇。
这张脸,她看了无数遍,在阳光里,在星空下,在欢笑时,在疲惫后。如今,他忘记了后来许多事,可睡着时,还是她最熟悉的那个明非。
静静地看了一会儿,绘梨衣小心地、尽量不惊动路明非,从空乘人员那里要来了一条柔软的毛毯。
绘梨衣动作轻柔地展开,仔细地盖在路明非身上,掖好边角,特别是肩膀的位置,防止冷气让他着凉。
做完这一切,她才重新坐好,依旧让他靠着自己。她望向窗外无尽的云海眼眸里倒映着流动的光影,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。
过了一会儿,她极轻极轻地开口,声音如同梦呓,只有她自己能听见,或者说,是在对沉睡的路明非,也是对从前的时光低语:
“以前……都是明非照顾绘梨衣的。”
她的嘴角弯起一个很小、却很温柔的弧度。
“给绘梨衣买冰淇淋,带绘梨衣打游戏,陪绘梨衣看樱花,在绘梨衣害怕的时候抱着绘梨衣……”
那些记忆的碎片,温暖而清晰。
“现在……” 绘梨衣低下头,又看了一眼路明非安详的睡颜,伸手轻轻拂开他额前一缕不听话的头发,动作带着珍视。
“轮到绘梨衣,来照顾明非了。”
声音虽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温柔。仿佛这是一个重要的承诺,一次角色的转换,一次爱的回馈。
她不再说话,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,让他靠得更舒服些,然后也缓缓闭上了眼睛,不是睡觉,而是沉浸在这份静谧的守护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