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谁？攻打望南城……是谁领的兵？他们有多少人？”
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将领，理查倒是比副将更快回过味来。
望南城被攻破已经是事实，那眼下必须想办法补救，可……
理查心里苦涩，现如今可以说得上是四面楚歌了，别说挽回败局，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。
“是奥赫玛领主亲自领兵，人数……大约六万。”
这个人数传令兵是推测出来的，望南城被攻破他并不在城内，而是远远看了一眼。
前一秒还空无一人的旷野，只是一回头的功夫便有一道巨大的门扉出现，从中走出来的军队瞬间就把望南城的能量盾打破了。
再加上望南城如今没有守军，破城简直易如反掌。
从奥赫玛军队出现到望南城城头更换旗帜，这中间不过隔了五分钟！
“巨大的门扉……哈哈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
原来如此，这就是奥赫玛军队总是出乎常理地出现的秘密。
早就听领主说过，各城领主和将领都有超乎常人理解的能力，现在看来，奥赫玛内应该有人掌握了空间的力量，还真是……好运气……如果不列颠也能掌握这种力量……
可惜，没有如果。
他已经输在奥赫玛手中两次了，损失了不列颠超过九万兵力，再无颜回去面见领主。
望南城失守的消息迅速在早已摇摇欲坠的不列颠军中蔓延开来。
最后的希望破灭，退路被斩断，恐慌瞬间吞噬了大部分士卒的斗志。
原本还在勉强维持的阵型开始彻底崩溃，士兵们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，但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了？索性丢下武器，跪地乞降。
了望塔下，理查挣脱了副将的搀扶，他挺直了脊梁，尽管脸色依旧苍白，但眼中却已然尽是疯狂。
败局已定，他心知肚明。
但作为一名将领，他无法容忍自己像懦夫一样被俘，或者窝囊地死在乱军之中。
他，理查一世，不列颠的将军，就算要死，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，死在夺回象征不列颠城池的战斗中！
“还能战斗的战士！跟我来！”
理查的声音嘶哑却足以压过周围的喧嚣与混乱。
他翻身上马，夺过一柄染血的长枪，目光扫过那些同样面露绝望与不甘的不列颠士卒。
“不列颠的战士们！望南城是我们的根基！如今被敌人窃据，我等有何颜面苟活？！随我冲杀回去！夺回我们的城池！用敌人的鲜血，洗刷我们的耻辱！”
“为了、不列颠——！”
“为了、不列颠——！”
残存的不列颠士卒被主帅这决死的意志所感染，纷纷发出咆哮，压下了心中的恐惧，重新凝聚起最后一丝战意。
他们知道回去一定是十死无生，但军人的荣誉和对不列颠的忠诚，让他们选择了追随。
步卒、盾兵、长枪手和弓箭手脱不开身，虽有求死欲却无法跟随理查离开，他们能做的只有为将军守护后方……愿将军赴死之路……一片坦途。
看出了属下的决绝，理查眼底一抹真情流露，没想到重活一世，还能遇到如此忠心的属下，没能带他们一直胜利下去，是他的错。
但现在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辜负他们的牺牲。
“战士们，随我……回家！”
理查不再犹豫，一夹马腹，战马如同离弦之箭，朝着望南城的方向发起了冲锋。
他身后，大约千余名骑兵汇聚成一股洪流，无视了南北两侧仍在肆虐的奥赫玛军队，强行撕开了混乱的战场，朝着来路亡命奔袭。
那是一条用鲜血铺就的死亡之路。
奥赫玛的军队显然不会放任这支残军轻易离开，但这也正是理查想要的，敌军的攻击越是猛烈，他的葬礼就越是盛大。
每一次遭遇阻击，都伴随着不列颠骑兵的惨烈减员。
不断有人落马，被践踏成泥，或者被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淹没。
理查浑身浴血，甲胄破碎，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，他只是机械地挥舞着长枪，格挡、突刺，带领着越来越少的部下，一次又一次地冲破阻碍。
他不再吝啬自己的地狱火了，肆意挥霍，已经无所谓伤不伤到自己人了，终究是要被敌军杀死的，那不如死在他这个将军手上。
当不列颠骑兵终于冲破叹息走廊出口，重新踏上那片通往望南城的旷野时，理查回头望去，跟随着他冲杀出来的不列颠骑兵，已然不足千人。
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，战马喘着粗气，口鼻喷吐着白沫，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劫后余生的茫然，但更多的，是一种被主帅感染的疯狂。
所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也不过如此了。
远方，望南城的轮廓清晰可见。
只是，那城头之上飘扬的，已然是奥赫玛那蓝底彩色莫比乌斯环的旗帜，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城前的旷野，一支大约两万人的奥赫玛军阵早已严阵以待，阵列森严，刀枪如林，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。
军阵最前方，柯缕端坐于一只大地兽之上，身侧站着是风堇和缇宝，周围的军队赫然是通过百界门到此的奥赫玛主力。
更让理查心头一跳的是，原本在他身后的白马骑兵此刻竟然已经到了他身前，和奥赫玛主力站在一起。
这下子，奥赫玛掌握空间力量一事已经证实了……希望他的死能引起领主的注意吧。
“小陛下，还真像你说的，他们回来了。”
“这是当然。”
柯缕此刻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战争即将胜利的喜悦。
诚然，奥赫玛大胜令人雀跃，但一位骁勇将军的葬礼却让人肃穆。
“剑旗爵，换做是你，如果眼前是必死之局，你会坐以待毙还是奋战到底？”
不用海瑟音回答，柯缕心里已经有答案了。
以忠义为骨以血性为刃的将领，即便在绝境中也是拒绝投降拼死奋战，宁愿殉国也不愿丢了气节。
当然，也不是说投降背主便一定是卑贱的，只是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。
但柯缕觉得，如果海瑟音的话，肯定会是前者。
“小陛下不会让我陷入必死之局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