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九章:寒江之怒,婉蓉求援
苍梧山脚的溪水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。
上官文韬蹲在溪边,将沾满血污的双手浸入冰冷的溪水中。水流冲刷着指缝间的暗红,却冲不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。空言静站在他身后三步处,手中紧握着孤独败天临终前托付的那枚苍梧宗主令——一块温润的白玉,边缘已碎裂,中央雕刻着梧桐与长剑的图腾。
“苍梧宗七十二名内门弟子,三百余外门弟子,加上杂役仆从……”司马玉宸的声音从后方传来,平静得令人心寒,“共计四百六十七人,无一活口。”
夏侯灏轩一拳砸在旁边焦黑的树干上,树皮簌簌落下:“那群杂种连厨房烧火的童子都没放过!老子——”
“冷静。”澹台弘毅按住他的肩膀,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苍梧宗遗址。曾经雄踞江湖六派之首的苍梧宗,如今只剩断壁残垣,焦黑的木梁斜插在瓦砾间,几处未熄灭的火苗在晨风中明明灭灭。
“天外天这次是彻底撕破脸了。”上官文韬站起身,甩了甩手上的水珠,“之前他们还顾忌江湖规矩,暗中渗透,挑拨离间。现在直接灭门屠宗,这是宣战。”
空言静走到他身边,低声道:“败天宗主临终说,天外天最近动作频繁,是因为他们在寻找一样东西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四人同时看向她。
“他没来得及说完。”空言静摇头,“只说了‘上古’二字,便气绝了。”
司马玉宸眯起眼睛:“上古……秘境中的传承?还是更久远的东西?”
众人沉默。自八皇朝会盟后,天外天的行动越来越大胆,越来越疯狂。从挑拨离间到直接出手灭门,这转变太过突兀,背后定有更大的图谋。
“各位!”
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山道传来。
众人转头,只见一名身着水蓝色劲装的女子疾步而来。她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,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,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剑,剑鞘上雕刻着寒江雪浪的纹路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臂上缠着的白布,隐隐渗出血迹。
“南宫婉蓉?”上官文韬认出对方身份。
寒江派当代最年轻的执法长老,也是宗主南宫寒的亲侄女。江湖传闻此女剑法已得其叔父七分真传,性情刚烈,嫉恶如仇。
“正是。”南宫婉蓉在众人面前站定,抱拳行礼,动作干净利落,“苍梧惨案,我寒江派已收到消息。家叔命我前来,一是吊唁,二是——”
她深吸一口气,眼中寒芒闪烁:“求援。”
二
半日后,苍梧宗临时搭建的议事帐内。
帐中聚集了此刻江湖上还能主事的几派代表:寒江派南宫婉蓉、药王谷慕容妙微,以及刚刚赶到、脸色苍白的幻影阁外事长老柳如烟。四大纨绔与四位红颜分坐两侧,中间摊开一张染血的羊皮地图——那是从苍梧宗废墟中找到的,孤独败天生前最后绘制的地形图。
“天外天这次出手,绝非偶然。”慕容妙微指尖点在地图上几个标记处,“各位请看,苍梧宗地处八皇朝交界,东临紫禁,西接乾坤,南靠阳离,北望刀剑神域。灭苍梧,等于在江湖心脏插了一刀。”
韩雪澜接过话头:“更关键的是时机。八皇朝会盟刚结束不久,各国代表尚未完全返回,联盟内部还在磨合期。此时制造如此惨案,分明是要震慑江湖,让各派不敢妄动。”
“他们已经成功了。”柳如烟声音发颤,“我来时路过血刀门地界,封月败明那疯子已经闭门不出,据说是在修炼什么邪功。幻影阁内部也分成了两派,一派主张自保,一派主张……投降天外天。”
帐中气氛骤然凝重。
投降?这个词从江湖人口中说出,本身就是耻辱。
“投降?”南宫婉蓉冷笑一声,左手按在剑柄上,“我寒江派弟子可以战死,可以灭门,但绝不可能向屠戮同道的邪魔外道低头!”
“说得好。”夏侯灏轩拍案而起,“老子最看不惯这种没骨气的!天外天算什么东西?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罢了!”
江怀柔轻轻拉他的衣角,低声道:“先听大家说完。”
司马玉宸看向南宫婉蓉:“南宫姑娘说求援,具体需要什么?”
“三件事。”南宫婉蓉伸出三根手指,“第一,人力。寒江派弟子三百,加上附属势力,能战者不过五百。天外天若来犯,我们守不住。”
“第二,情报。天外天行踪诡秘,我们至今不知其总坛所在,也不知他们下一个目标是谁。我们需要知道敌人在哪,何时来,来多少。”
“第三……”她顿了顿,看向四大纨绔,“一个能让各派团结起来的理由。”
上官文韬挑眉:“理由?”
“江湖门派各自为政数百年,虽有六派之名,实则一盘散沙。”南宫婉蓉直言不讳,“苍梧灭门,各派震惊,但震惊之后呢?血刀门闭门,幻影阁内讧,药王谷自顾不暇。若无外力推动,最终结果就是被天外天各个击破。”
她站起身,对着四大纨绔深深一揖:“四位虽出身皇朝,却与江湖渊源颇深。更难得的是,你们背后站着四个皇朝的力量。若四位肯出面联合各派,或许……江湖还有一线生机。”
帐中一片寂静。
四大纨绔交换着眼神。他们明白南宫婉蓉的意思——江湖需要一面旗帜,而他们恰好合适。穿越至今,他们从质子到权臣,从纨绔到英雄,如今竟要成为江湖盟主?
“系统提示。”澹台弘毅脑海中突然响起声音,“触发支线任务:江湖盟主。任务内容:联合江湖六派残余力量,组建抗天联盟。任务奖励:装逼积分5000点,江湖声望‘万众归心’。”
其他三人也收到了类似提示。夺笋、坑人、犯贱系统同时发布了任务,奖励丰厚。
上官文韬率先开口:“我们可以帮忙,但有条件。”
“请讲。”
“第一,联盟必须有统一的指挥,令行禁止。战时各派必须服从调度,不得阳奉阴违。”
“第二,情报共享。各派掌握的所有关于天外天的信息,必须毫无保留地汇总。”
“第三……”他看向南宫婉蓉,“我们需要寒江派的‘寒江钓雪图’。”
此言一出,南宫婉蓉脸色骤变。
三
寒江钓雪图,寒江派镇派之宝,传闻是开派祖师观寒江雪景悟道时所绘,图中暗藏绝世剑法“寒江独钓”的完整传承。数百年来,此图从未离开过寒江派禁地,连本派弟子都难得一见。
“上官公子好大的胃口。”南宫婉蓉语气转冷,“寒江钓雪图乃我派根本,恕难从命。”
“南宫姑娘误会了。”空言静轻声开口,“我们要的不是图本身,而是图中可能隐藏的信息。”
她从怀中取出那枚苍梧宗主令,放在桌上:“败天宗主临终前,除了说‘上古’二字,还用最后力气画了这个。”
她用手指蘸水,在桌面上画出一个简单的符号:一个圆圈,内部有三条波浪线。
慕容妙微皱眉:“这是……水纹?”
“不完全是。”岑溪微凑近细看,“我在古籍中见过类似符号。上古时期,先民以纹记事,这像是‘江’或‘河’的古字变体。”
“江……”南宫婉蓉喃喃道。
上官文韬接话:“我们推测,天外天在寻找的东西,可能分散在几处。苍梧宗有一份线索,寒江派可能也有一份。而这份线索,很可能就藏在钓雪图中。”
“这只是猜测。”
“但值得验证。”司马玉宸语气平静,“如果猜对了,我们就能知道天外天到底想要什么。如果猜错了,图还是你们的,我们分文不取。”
南宫婉蓉沉默良久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。
帐外传来弟子通报:“长老!紧急传书!”
一名寒江派弟子冲进帐中,递上一枚系着红绸的竹筒——这是最高级别的紧急传信。
南宫婉蓉拆开竹筒,取出信纸。只看了一眼,她的脸色就变得煞白。
“寒江派……遇袭。”
四
三千里加急,八百里烽火。
当四大纨绔与南宫婉蓉等人赶到寒江派时,战斗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。
寒江派坐落于北地寒江之畔,背靠雪山,面朝大江,地势险要。此时,江面上漂浮着数十艘快船,船头站着黑衣劲装的杀手,手中弩箭齐发,箭雨如蝗虫般扑向岸边防线。
岸上,寒江派弟子以冰墙为掩体,奋力还击。剑气纵横,冰锥四射,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,江水被染红了一大片。
“是‘黑潮’!”南宫婉蓉咬牙道,“天外天麾下最精锐的水战部队!”
澹台弘毅眯眼观察战场:“对方约三百人,装备精良,训练有素。寒江派防线收缩在码头附近,主力应该还在派内固守。”
“不止水面。”司马玉宸指向雪山方向,“看那边,有烟。”
果然,寒江派后山方向升起数道黑烟,隐约传来喊杀声。
“分兵合击,这是要一举拿下。”上官文韬快速分析,“正面佯攻吸引注意,主力从后山雪道突袭。寒江派现在两面受敌,撑不了多久。”
南宫婉蓉拔剑出鞘:“我去后山!”
“等等。”夏侯灏轩拦住她,“你现在冲过去就是送死。听我的,咱们这样……”
他压低声音,快速说了个计划。众人听后,眼睛一亮。
“太贱了。”澹台弘毅评价,“但我喜欢。”
“犯贱系统刚给我的灵感。”夏侯灏轩咧嘴一笑,“积分都扣了,不用白不用。”
五
半刻钟后,寒江派码头防线。
防守弟子已死伤过半,冰墙被弩箭射得千疮百孔。负责指挥的亲传弟子南宫明浑身是血,左肩插着一支弩箭,仍强撑着挥剑格挡箭矢。
“师兄!撑不住了!”一名年轻弟子哭喊,“后山也打进来了,师父让我们撤回寒江殿!”
“撤?”南宫明惨笑,“往哪撤?寒江殿是最后防线,撤进去就是瓮中捉鳖!”
正绝望间,江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乐声。
不是笛,不是箫,而是一种刺耳又滑稽的调子,像是用破锣和哨子胡乱吹奏出来的。乐声中还夹杂着歌声,荒腔走板,五音不全:
“天外天的王八蛋~听爷爷唱一曲~你们主子没屁眼~生儿子没小鸡~~”
黑潮部队的攻势明显一滞。
所有杀手都愣住了,转头看向乐声来处。只见江心不知何时多了一艘小船,船头站着个身穿花花绿绿绸衫的青年,正抱着个不知从哪找来的破唢呐,吹得满脸通红。旁边还有个白衣女子,一脸生无可恋地敲着一面破锣。
“那是……谁?”南宫明也懵了。
“好像是夏侯公子……和江姑娘?”有眼尖的弟子认出来了。
船头,夏侯灏轩吹完一段,深吸一口气,运足内力开骂:
“喂!对面那群穿丧服的!你们天外天是不是穷得买不起好衣服?一身黑跟奔丧似的!哦对了,你们马上真要奔丧了,爷爷这就送你们上路!”
黑潮部队首领,一个蒙面黑衣人怒喝:“找死!放箭!”
数十支弩箭齐射向小船。
江怀柔手腕一抖,一面冰盾瞬间凝结,挡住箭雨。同时,小船突然加速,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斜插进黑潮船队之中。
“他冲进来了!”有杀手惊呼。
“围住他!”
然而小船灵活得不像话,在船缝间左冲右突,夏侯灏轩一边躲一边继续骂:
“就这?就这?天外天的箭法跟娘们绣花似的!要不要爷爷教教你们怎么射?”
“还有你!那个蒙面的!是不是长得太丑不敢见人?摘下来让爷爷看看,说不定能把你送到戏班子演丑角,也算废物利用!”
“系统提示:犯贱值+50,+80,+120……敌方集体进入‘愤怒失智’状态。”
夏侯灏轩心中暗喜,嘴上更贱了。
黑潮首领气得浑身发抖:“所有船!围杀此獠!不计代价!”
原本井然有序的进攻阵型,因为夏侯灏轩这一搅和,彻底乱了。大部分船只调转方向,扑向那艘恼人的小船,码头压力骤减。
“就是现在!”潜伏在岸边的上官文韬低喝。
他和空言静如同鬼魅般掠出,几个起落就登上了一艘落单的黑潮快船。船上四名杀手还没反应过来,咽喉已被银针刺穿——空言静的“言出法随针”,快得看不见轨迹。
“夺笋系统启动:目标‘黑潮战术指挥体系’。”
上官文韬眼中闪过数据流,瞬间分析出对方指挥链的薄弱环节。他抓起船上的信号旗,打出一连串错误的指令。
附近的几艘船看到旗语,困惑地转向了完全错误的方向,甚至有两艘撞在了一起。
“坑人系统启动:制造混乱。”
另一侧,司马玉宸和韩雪澜已经潜入水下。韩雪澜手中握着一枚药王谷特制的“迷魂散”,轻轻捏碎,药粉在水中迅速扩散。
几艘船上的杀手突然感到头晕目眩,手脚发软。
“水……水里有毒!”
“不对,是迷药!”
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。而真正的杀招,此时才刚到来。
六
寒江派后山,雪道。
三百名天外天精锐正沿着狭窄的雪道向上突进。这条秘道是寒江派用来应急撤退的,如今却被内奸出卖,成了敌人的进攻路线。
带队的是天外天“四煞”之一,代号“冰煞”的女人。她修炼的寒冰真气与寒江派功法同源,却更加阴毒狠辣。一路杀来,已有数十名寒江弟子死在她手中。
“加快速度!”冰煞冷声下令,“必须在黑潮吸引正面注意时,一举攻破寒江殿!”
队伍加速前进。
然而就在转过一处隘口时,前方探路的斥候突然发出惨叫。
“有埋伏!”
冰煞瞳孔一缩,只见雪道两侧的松林中,飞出无数削尖的竹矛!这些竹矛被人用简易投石机抛出,虽然准头不佳,但数量惊人,覆盖了整个路段。
“举盾!”
天外天精锐反应迅速,纷纷举起随身铁盾。竹矛叮叮当当砸在盾上,威力不大,却成功阻滞了前进速度。
“雕虫小技。”冰煞冷笑,抬手一挥,寒冰真气化作冰锥,射向松林。
林中传来几声闷哼,但攻击并未停止。
“继续前进!不要停!”
队伍顶着竹矛雨强行推进。又走了一里,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。路中间立着一块木牌,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大字:
“此路不通,傻逼绕行。”
冰煞额头青筋暴跳。
“拆了!”
一名手下上前,刚碰到木牌,木牌突然爆炸!不是火药,而是装满石灰的罐子,石灰粉漫天飞扬,迷了众人眼睛。
“咳咳……我的眼睛!”
“小心!可能有毒!”
队伍再次陷入混乱。冰煞运功驱散石灰,眼中杀意沸腾:“给我烧了这片林子!”
就在此时,她身后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:
“我建议你别烧。”
冰煞猛然回头,只见一名蓝衫公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队伍后方,手中摇着一把折扇,神态悠闲得像是在自家花园散步。
正是澹台弘毅。
“装逼系统启动:气场全开,震慑全场。”
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,天外天精锐们感到呼吸一窒,仿佛被什么洪荒巨兽盯上了。
“你是何人?”冰煞眯起眼睛。
“路过的。”澹台弘毅笑了笑,“看你们大热天的还穿这么厚,爬山爬得这么辛苦,特地来送你们一程。”
“送我们?”冰煞冷笑,“就凭你一人?”
“谁说只有一人?”
话音未落,雪道两侧突然竖起数十面旗帜!每一面旗帜上都画着不同的图腾:刀剑、药鼎、幻影、寒江……甚至还有四大皇朝的皇旗!
同时,山顶传来震天呐喊,仿佛有千军万马埋伏其间。
天外天队伍顿时骚动。
“中计了!有埋伏!”
“这么多旗帜……各派联军都来了?”
“还有皇朝军队!”
冰煞脸色大变。她接到的情报是寒江派孤立无援,各派自保,皇朝忙于内政无暇他顾。可现在这阵势……
“撤!”她当机立断。
“现在想走?”澹台弘毅折扇一合,“晚了。”
他打了个响指。
雪道两侧突然滚下无数裹着干草的雪球!这些雪球滚到路中,自动炸开,里面不是石头,而是……辣椒粉、胡椒粉、痒痒粉,以及药王谷特制的“笑不断气散”。
“阿嚏!阿嚏!”
“咳咳……这是什么!”
“哈哈哈……我停不下来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天外天精锐们涕泪横流,咳嗽不止,还有人笑得满地打滚。队伍彻底崩溃。
冰煞运功抵抗药粉,死死盯着澹台弘毅:“你究竟是谁?”
澹台弘毅摇扇微笑,一字一顿:
“江湖人称,四大纨绔之首,装逼如风,常伴吾身——澹台弘毅。”
话音落,他身后,南宫婉蓉率领的寒江派精锐从山顶杀下。真正的反击,开始了。
七
战斗在黄昏时分结束。
黑潮部队损失过半,残余仓皇逃窜。后山的冰煞队伍更是惨烈,三百精锐只逃出不足五十人,冰煞本人被南宫婉蓉与澹台弘毅联手重创,勉强捡回一条命。
寒江派大殿,灯火通明。
宗主南宫寒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,此刻他坐在主位,双手微微颤抖——不是害怕,而是愤怒。殿中躺满了伤员,药王谷弟子正在紧急救治,呻吟声此起彼伏。
“此战,寒江派折损弟子八十七人,伤两百余。”南宫寒声音沙哑,“若非四位公子与诸位及时来援,寒江派……今日便成第二个苍梧。”
他站起身,对着四大纨绔深深一揖:“救命之恩,寒江派永世不忘。”
上官文韬连忙还礼:“宗主言重了。江湖同气连枝,守望相助本是应当。”
“不。”南宫寒摇头,“江湖规矩,老夫懂。各派自扫门前雪,哪管他人瓦上霜。若非四位以皇朝之力介入,今日不会有援兵,寒江派必亡。”
他环视殿中众人,缓缓道:“婉蓉已与老夫说了联盟之事。老夫同意。不仅如此——”
老人转身,从身后供奉台上取下一个紫檀木匣。打开,里面是一卷古朴的画卷。
寒江钓雪图。
“此图,四位可拿去研究三日。”南宫寒将木匣推向四大纨绔,“三日之后,无论是否找到线索,请原物归还。”
“宗主……”南宫婉蓉想说什么,被南宫寒抬手制止。
“江湖已到存亡之际,若还固守门户之见,那就是自取灭亡。”老人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,“四位,江湖的未来,拜托了。”
四大纨绔肃然,同时抱拳:“定不负所托。”
八
当夜,寒江派禁地,观雪阁。
画卷在案上缓缓展开。
长七尺,宽三尺,纸已泛黄,但墨色依旧清晰。画中是一条冬日寒江,江面冰封,雪花飘零,江心有一孤舟,舟上坐着一个披蓑戴笠的钓者。笔法简练,意境萧索,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独。
“这就是寒江钓雪图……”岑溪微轻声道,“我读过记载,此图是寒江祖师南宫寒江三百年前所作。传闻他在江边垂钓百日,观雪悟剑,最终创出‘寒江独钓’十九式。”
韩雪澜仔细查看画纸:“纸质是上等宣纸,墨是松烟墨,画工确实精妙,但……似乎就是一幅普通的山水画。”
江怀柔指尖轻触画面:“有没有可能是用特殊药水绘制,需要火烤或水浸才能显影?”
“我试试。”慕容妙微取出药王谷的几种显影药水,小心翼翼地在边角试验。然而毫无反应。
空言静则盯着画中的钓者:“你们看这个人的姿势。”
众人凝神看去。画中钓者侧身而坐,鱼竿斜指江心,左手扶竿,右手似在调整钓线。很平常的垂钓姿势。
“有什么特别吗?”夏侯灏轩挠头。
“他的手指。”空言静说,“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,无名指和小指弯曲,拇指轻按——这是剑诀中的‘引字诀’。”
司马玉宸眼睛一亮:“所以这不是普通的钓鱼,而是在‘钓剑’?”
“很有可能。”上官文韬取出苍梧宗主令,放在画边对比,“你们看,宗主令上的梧桐与剑,画中的寒江与钓者,都是意象。会不会……线索不在画的内容,而在画的‘意’中?”
澹台弘毅突然道:“系统给了我提示。”
众人看向他。
“装逼系统刚弹出一句话:”澹台弘毅缓缓复述,“‘钓者非钓,钓的是天地;寒江非江,江的是岁月’。”
“这什么玄乎话……”夏侯灏轩嘀咕。
“等等。”岑溪微脑中灵光一闪,“钓天地,江岁月……你们记不记得,在秘境中得到的上古传承里,有一段残缺的记载?”
她快速翻出随身携带的笔记——那是她在秘境石壁上抄录的古文。
“找到了!这里:‘上古有四象,镇守四方。青龙主天,白虎主地,朱雀主时,玄武主空。四象归一,可开天门。’”
“四象……”司马玉宸沉吟,“苍梧宗图腾是梧桐与剑,梧桐属木,对应青龙?寒江派是江与雪,水与寒,对应玄武?”
“那另外两派呢?”江怀柔问,“血刀门是刀与血,火与金,对应白虎?药王谷是药与鼎,土与木,对应……不对,朱雀主时,时间,药王谷似乎不沾边。”
空言静轻声道:“幻影阁。”
众人一震。
幻影阁,幻与影,光与暗,变化无常——时间?
“如果真是这样,”上官文韬声音凝重,“那么六派根本不是什么偶然形成的江湖势力,而是上古就存在的‘守护者’后代!他们的镇派之宝,很可能就是开启某个‘天门’的钥匙碎片!”
“天门是什么?”夏侯灏轩问。
没人能回答。
但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。天外天如此疯狂地屠戮各派,抢夺传承,他们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统一江湖,而是……打开那个所谓的“天门”!
“必须通知其他各派!”韩雪澜急道,“如果我们的猜测是对的,那血刀门和幻影阁就是下一个目标!”
话音未落,阁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南宫婉蓉推门而入,脸色苍白:“刚收到飞鸽传书……血刀门封月败明,宣布投靠天外天!”
九
消息如同惊雷,在观雪阁中炸开。
“什么?!”夏侯灏轩拍案而起,“那个疯子居然投降了?”
“不是投降。”南宫婉蓉摇头,眼中闪过一丝恐惧,“是入魔。传信中说,封月败明修炼了天外天给的‘血魔大法’,如今已神志不清,见人就杀。血刀门内部反对的长老全被他屠尽了,剩下的要么臣服,要么逃亡。”
慕容妙微倒吸一口凉气:“血魔大法……那是数百年前就被列为禁术的邪功!修炼者需以活人鲜血为引,杀戮越多,功力越深,最终会彻底失去人性,沦为只知杀戮的魔头!”
“天外天这是要制造一个屠戮机器。”司马玉宸冷冷道,“血刀门地处南疆,周边有七座城镇,人口数十万。若封月败明真的入魔发狂……”
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幻影阁呢?”上官文韬急问。
“幻影阁……”南宫婉蓉迟疑了一下,“没有消息。飞鸽传书只说,幻影阁已封山闭门,所有对外联络全部切断。”
“封山?”澹台弘毅皱眉,“是自保,还是……”
“还是已经出事了。”空言静接话。
阁中陷入死寂。窗外,寒风呼啸,卷起漫天雪花。这个冬天,似乎格外寒冷。
良久,上官文韬打破沉默:“计划必须加快。南宫姑娘,请你立刻联络所有还能联络的江湖势力,三日后在……在药王谷集会。药王谷地势复杂,易守难攻,又有天然毒障保护,相对安全。”
“好。”南宫婉蓉点头。
“妙微姑娘,药王谷那边……”
“我这就传信给父亲。”慕容妙微取纸笔,“药王谷会全力准备,迎接各派。”
“我们四个,”上官文韬看向兄弟们,“在去药王谷之前,还有一件事要做。”
“什么事?”
他指着桌上的寒江钓雪图:“破解这幅画的真正秘密。我有预感,答案就在里面,只是我们还没找到正确的方法。”
夜深了。
观雪阁的灯火亮了一整夜。四大纨绔、四位红颜,再加上南宫婉蓉和慕容妙微,十个人围在画前,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:火烤、水浸、药水、烛光映照、内力灌注……
一无所获。
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江怀柔突然轻声道:“我们是不是想错了方向?”
众人看向她。
“如果这幅画真的是上古传承的一部分,那么破解的方法可能不是我们熟知的任何技巧。”江怀柔缓缓说,“而是……心境。”
“心境?”
“寒江独钓,钓的是什么?”江怀柔指着画,“是鱼吗?不,是‘独’。是那种天地之间,唯我一人,与风雪为伴,与岁月同行的孤独。”
她看向上官文韬:“文韬,你的夺笋系统,夺的是‘机’,是时机,是机会。玉宸的坑人系统,坑的是‘算’,是算计,是谋划。灏轩的犯贱系统,犯的是‘常’,是常规,是定式。弘毅的装逼系统,装的是‘势’,是气势,是格局。”
“但我们四个系统真正的核心,是什么?”
四人陷入沉思。
许久,澹台弘毅开口:“是‘逆’。”
“逆天而行,逆命而战,逆规则而生。”司马玉宸接话,“从穿越开始,我们就在逆。”
“所以,”空言静眼中闪过明悟,“要破解这幅画的秘密,也需要‘逆’?”
“怎么逆?”
韩雪澜走到画前,伸出手,却不是在画上,而是在画前——凌空虚抚。
“不触纸,不碰墨,以意观画,以心入境。”
众人似有所悟,纷纷闭目凝神,将内力缓缓释放,却不是冲击画卷,而是包裹它,感受它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突然,上官文韬睁开眼:“我看到了。”
“看到什么?”
“不是用眼睛。”上官文韬声音空灵,“是用心。画中的江在流动,雪在飘落,钓者在呼吸……这不是一幅画,这是一个被封印的‘境’!”
话音落,寒江钓雪图突然无风自动!
画卷缓缓浮起,悬在半空,散发出柔和的蓝光。画中的寒江仿佛活了过来,江水潺潺,雪花片片,甚至能听到风声,感到寒意。
钓者转过头,看向画外。
那是一张模糊的脸,看不清五官,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在“看”着自己。
然后,他开口了。声音苍老,仿佛穿越了三百年的时光:
“后来者,既已入境,且听吾言。”
“上古有四钥,镇守天门。苍梧之令,寒江之图,血刀之印,幻影之镜。四钥齐聚,天门可开。”
“然天门非福,乃祸也。门后所藏,非仙非神,乃灭世之灾。”
“吾等先祖,以命封门,化钥为四,分藏世间。后世子弟,当谨记:宁毁钥,不开门;宁身死,不纵灾。”
“今感知劫气复苏,必有妄人欲重启灾祸。后来者,若闻此言,当速寻余钥,或藏或毁,绝不可令其归一。”
“切记,切记。”
声音渐弱,画卷光芒收敛,缓缓落回案上。
画还是那幅画,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。
但所有人都知道,有些事,已经永远改变了。
“所以,”夏侯灏轩打破沉默,“天外天要打开的,是一个装满灾难的盒子?”
“而我们是负责把钥匙藏起来或者毁掉的人?”澹台弘毅接话。
司马玉宸苦笑:“这差事可真够要命的。”
上官文韬收起画卷,神色凝重:“不止要命。如果我们猜得没错,天外天已经拿到了血刀门的‘血刀之印’。幻影阁的‘幻影之镜’恐怕也岌岌可危。而苍梧宗的‘苍梧之令’在我们手中,寒江派的‘寒江之图’也在我们手中。”
“也就是说,”空言静总结,“四把钥匙,一半在我们这里,一半在天外天那里。”
“下一战,”韩雪澜轻声道,“就是钥匙争夺战了。”
窗外,天色渐亮。
新的一天开始了,但江湖的黑暗,似乎才刚刚降临。
远处传来钟声——寒江派的晨钟。钟声在雪谷中回荡,苍凉而悠远。
南宫婉蓉推开窗,寒风裹着雪花涌入。她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,轻声说:
“该出发了。”
是的,该出发了。
去药王谷,去召集残存的江湖力量,去面对那个想要打开灭世之门的敌人。
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争。
而他们,必须赢。
因为输了的代价,不是一两个人的生死,不是一派一门的存亡。
而是整个天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