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属摩擦声响起的时候,苏牧阳没有回头。
他只是把剑柄攥得更紧,脚步加快。身后那片废墟已经看不见了,但他知道,机关启动的信号不会是假的。敌人没死,也不会停手。
山路崎岖,他一步步往上走。腿上的伤开始发麻,手臂也有血渗出来。他没管,只用袖子擦了下额头的汗,继续走。
半个时辰后,营地篝火出现在视野里。
杨过第一个察觉动静,从石头上站起身。小龙女也睁开眼,手里药碗还冒着热气。甲和乙立刻握紧兵器,盯着林子出口。
苏牧阳走出来时,浑身是土,衣服破了几处,脸上有干掉的血迹。
“我还活着。”他说,“而且看清了敌人。”
没人说话。
小龙女起身走过去,掀开他左臂衣袖。伤口不深,但一直在渗血。她拿出布条包扎,动作轻。苏牧阳坐下,接过她递来的水碗,一口气喝完。
“他们有两个。”他说,“金霸天没死,灰袍人也不是真人,是机关做的。”
杨过点头:“你一个人能回来,已经不容易。”
“我不是一个人打的。”苏牧阳说,“我是让他们以为我在拼命,其实我在等机会。旧矿那次之后,我就知道他们会设局抓我。所以我故意留下痕迹,让他们跟着。”
甲皱眉:“你是说……你早就计划好了?”
“不是计划好,是留了后路。”苏牧阳说,“我知道他们喜欢用毒雾、飞针、机关联动。所以我提前练了听风辨位,也记住了齿轮转动的节奏。只要三声响一次停顿,就是攻击间隙。”
乙忍不住问:“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金霸天?”
“杀不了。”苏牧阳摇头,“他现在靠的是外力,不是武功。就像借了别人的拳头打架。你打他本人没用,得断他的来源。那个灰袍人就是关键。它的右臂机关被我毁了,但他们肯定还有备用。”
杨过坐下来:“所以接下来不能单打独斗。”
“对。”苏牧阳说,“我们要一起上。”
气氛变了。
之前大家还觉得苏牧阳是主力,其他人打配合就行。现在听他一说,才发现这场仗根本不是靠谁厉害就能赢的。
小龙女轻声说:“他们怕正面交手,所以躲在暗处用机关。说明他们不敢光明正大打一场。”
甲接话:“那就逼他们出来。”
乙马上站起来:“我去南门!砸了他们的门,看他们出不出来!”
甲拉他坐下:“你这么冲,正好中计。他们就等着有人乱闯,触发埋伏。”
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
“先探清楚。”甲说,“不能拿命去试陷阱。”
两人争起来。
苏牧阳没阻止。他等他们说完,才开口:“如果你们是金霸天,会在哪设伏?”
乙愣住:“啊?”
“换位想想。”苏牧阳说,“他知道我们会去,一定会布置三层防线。第一层是声音,听到动静就启动飞针;第二层是毒雾,封锁视线;第三层才是人。他自己躲在最后面,等我们耗尽力气。”
杨过点头:“有道理。上次他就是这么对付我的。”
“所以我们不能走一条路。”苏牧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,铺在地上。那是他画的地图。
“这里有三条路。”他指着,“东边是废道,常年没人走,最容易藏人。南门是正路,守卫多。中间这条路塌过一次,下面有坑道。”
甲看着地图:“你想从坑道进去?”
“不止。”苏牧阳说,“我们要三路同时动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甲带一队走东边,制造响动,扔石头发信号。他们一听有动静,就会启动东侧机关。这时候乙带人去南门,假装强攻。守卫一看两边都来了人,肯定会调人支援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我带主力从中间坑道潜入。”苏牧阳说,“他们机关有限,顾不过来三边。只要中间没人守,我们就能直插中枢。”
营地安静了。
这个计划太大胆,但也太准了。敌人就是靠机关拖时间,要是三面都被牵制,根本防不住中心。
乙有点不服:“为什么你去中间?我去!”
“因为你冲动。”苏牧阳看他一眼,“刚才你说要砸门,就是想硬拼。可这次不行。中间这条路最危险,一旦被发现,立刻会被围杀。带队的人必须冷静,能判断时机,能随时撤退。”
乙张嘴想反驳,又说不出话。
甲拍拍他肩膀:“他说得对。你适合打头阵,不适合当主将。”
苏牧阳继续说:“这不是谁功劳大的问题。这是怎么活下来的问题。我们不是为了报仇,是为了结束这一切。谁合适做什么,就做什么。”
杨过站起来,走到苏牧阳身边,拍了下他肩膀:“你已经不需要我护着了。”
这句话一出,所有人都抬头。
小龙女看着苏牧阳,眼神柔和。她没说话,但嘴角微微动了一下。
甲和乙对视一眼,同时点头。
“我同意。”甲说。
“我也同意。”乙说,“那你告诉我,我该什么时候动手?”
“等我信号。”苏牧阳说,“我会在坑道里敲三下石头。听到就攻南门。甲那边也会放烟雾弹,吸引注意力。”
“那你安全吗?”小龙女忽然问。
“不会比今天更危险。”苏牧阳说,“我已经试过一次他们的套路。这次不会再踩同样的坑。”
杨过环顾众人:“那就这么定。甲负责东线扰敌,乙负责南门佯攻,苏牧阳带队突袭中枢。所有人天亮前休息,轮班守夜。”
“我守第一班。”甲说。
“我第二班。”乙抢着说。
小龙女端起药碗:“我去熬点提神的汤,给你们喝。”
杨过看了眼天色:“我去周围看看有没有新脚印。”
苏牧阳没动。他坐在原地,闭上眼,开始调息。
血还在流,但他感觉不到疼。脑子里全是地图、路线、时间差。他在算每一秒可能发生的事。
甲蹲在他旁边,低声说:“你真不怕?”
“怕。”苏牧阳睁眼,“但我更怕什么都不做。”
甲笑了:“你还真是个怪人。别人都想着怎么打赢,你总想着怎么让大家都活着回来。”
“因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。”苏牧阳说,“尤其是你们。”
甲没说话,只是重重拍了下他肩膀。
夜越来越深。
篝火小了,大家都睡了。小龙女靠在石头边闭目养神,手里还抓着一条布巾。杨过巡完一圈回来,靠着树坐下。
苏牧阳突然睁眼。
他看向远方山影,那里黑漆漆一片,什么都看不见。
但他知道,敌人也在等。
等他们犯错。
这一次,他不会再给他们机会。
他伸手摸了摸剑柄,手指划过护手边缘。
那里有一道新划痕,是刚才战斗留下的。
他轻轻握住剑,重新闭眼。
营地很安静。
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。
远处山腰上,一道微弱的红光闪了一下,又灭了。
像是某种信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