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4章：证据确凿时
养心殿的明黄帘幕低垂，殿内檀香袅袅，却压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。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，眉头紧蹙，案几上摊着的，正是陆清呈上来的铁证——春桃的亲笔供词、剩余的白色毒药粉末、刻着牡丹纹样的贵妃贴身玉佩，还有那本记录着每次下毒时间与剂量的泛黄账本。
陆清垂首立于殿中，一身素衣纤尘不染，神色平静无波，仿佛只是呈上了一份寻常的医案。她的身后，春桃被两名侍卫带了上来，脸色虽有惶恐，眼神却透着一丝决绝。
“陛下，”陆清率先开口，声音清亮沉稳，“民女今日呈上的这些，皆是贵妃毒害太后的铁证。春桃姑娘本是受贵妃身边刘公公胁迫，为保全父母性命才不得已从恶，如今幡然醒悟，甘愿出面指证，还太后娘娘一个公道。”
皇帝的目光从账本上抬起，锐利的视线扫过春桃，沉声道：“春桃，陆清所言是否属实？账本上的字迹，可是你亲手所写？”
春桃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，泪水汹涌而出，却字字清晰：“回陛下，句句属实！账本上的字迹，是奴婢亲手所写！三个月前，贵妃娘娘身边的刘公公找到奴婢，拿着奴婢爹娘的性命相要挟，逼奴婢每日在太后娘娘的茶水中添加白色粉末。他说那是慢性毒药，喝久了身子会日渐虚弱，旁人只会以为是病重难治，绝不会怀疑到旁人头上！”
“他还说，”春桃哽咽着，却依旧咬牙道出实情，“等太后娘娘……等太后娘娘出事之后，便会放奴婢和爹娘离开京城，还会给奴婢一笔银子，保奴婢一家衣食无忧。奴婢一时糊涂，又担心爹娘安危，这才犯下大错！求陛下恕罪！”
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，他拿起那枚牡丹玉佩，指尖摩挲着上面精致的纹路，这玉佩是他当年赏赐给贵妃的，后宫之中，独此一枚，绝无仅有。“这玉佩，你是从何处得来？”
“是刘公公交给奴婢的。”春桃连忙回道，“他说这是贵妃娘娘的贴身之物，让奴婢好生保管，若是遇到麻烦，拿着玉佩去翊坤宫找他，便能逢凶化吉。奴婢知道这是贵妃的信物，一直藏在身上，不敢示人。”
陆清适时补充道：“陛下，民女曾查验过太后娘娘日常饮用的茶水，从中发现了微量的吡咯里西啶生物碱，这正是那白色粉末的主要成分。此毒无色无味，长期服用会损伤脏腑，让人日渐虚弱，最终油尽灯枯，且极难察觉。若非民女早年在江南行医时，曾接触过一例类似的中毒病例，恐怕也难以发现端倪。”
“太后娘娘仁厚，待后宫众人向来不薄，贵妃为何要下此毒手？”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，连带着案几上的奏折都仿佛在颤抖。
陆清抬眸，目光坦然迎上皇帝的视线：“陛下明鉴，贵妃此举，无非是为了后宫的权力。太后娘娘德高望重，深得陛下敬重，在后宫之中威望极高，这让野心勃勃的贵妃心生嫉妒。她以为，只要太后娘娘不在了，后宫之中便无人能制衡她，她便能一步步爬上更高的位置。”
“不仅如此，”陆清又道，“前几日，贵妃见太后娘娘病情日渐好转，恐事情败露，便买通长乐宫太监小禄子，诬陷民女在药中下毒，试图将所有罪责推到民女身上，掩盖她的恶行。幸得太后娘娘明察秋毫，民女才得以自证清白。”
“岂有此理！”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，怒喝出声，震得殿内烛火都摇曳不定，“朕真是瞎了眼！竟宠信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！她入宫多年，朕待她不薄，她为何要如此歹毒？！”
殿外的李德全听得心惊胆战，却不敢有半分动静，只能低垂着头，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陆清垂首道：“陛下息怒。贵妃野心勃勃，早已不满足于贵妃之位。她暗中勾结朝中一些官员，培植自己的势力，此次毒害太后，不过是她夺权计划中的一步。若不是及时发现，恐怕日后还会生出更多事端。”
“彻查！”皇帝咬牙切齿，眼中怒火熊熊，“李德全！”
“老奴在！”李德全连忙小跑着进殿，跪倒在地。
“传朕旨意！即刻封锁翊坤宫，将贵妃拿下，打入冷宫，严加看管！”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“刘公公等一干参与下毒之事的宫人太监，全部打入慎刑司，严刑审问，务必将所有党羽一网打尽！还有朝中那些与贵妃勾结的官员，也给朕一一查明，绝不姑息！”
“嗻！”李德全不敢怠慢，连忙领旨，匆匆退了出去。
殿内一时陷入寂静，只剩下皇帝沉重的呼吸声。他看着案几上的证据，心中五味杂陈。他想起往日与贵妃的相处，她总是温柔体贴，善解人意，如今想来，那些不过是她伪装出来的假象。
“陆清，”皇帝的声音渐渐平复下来，带着一丝疲惫，“此次多亏了你，才揭穿了贵妃的阴谋，救了母后一命。你想要什么赏赐，尽管开口，朕定当满足你。”
陆清躬身行礼，语气诚恳：“陛下言重了。民女身为医者，救死扶伤是本分，能为太后娘娘查明真相，是民女的荣幸。民女别无所求，只盼太后娘娘能早日痊愈，后宫恢复安宁。待太后娘娘康复之后，民女便想返回江南，继续经营济世堂，为百姓行医问诊。”
皇帝看着她，眼中满是赏识：“你倒是个通透之人。朕知道你心系百姓，不愿被这深宫琐事牵绊。也罢，待母后痊愈，朕便亲自为你送行，还会赐你一块御赐牌匾，让你的济世堂在江南声名远扬。”
“民女谢陛下隆恩！”陆清再次躬身道谢。
这时，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禀报：“陛下，贵妃娘娘被带到殿外，她哭喊着要见陛下，说自己是冤枉的！”
“冤枉？”皇帝冷笑一声，眼中满是讥讽，“她还有脸说自己冤枉？带她进来！朕倒要听听，她还有什么话要说！”
很快，贵妃被两名侍卫押了进来。她往日的华贵妆容早已哭花，发髻散乱，衣衫不整，哪里还有半分贵妃的模样。一见到皇帝，她便挣扎着扑了过去，却被侍卫死死按住。
“陛下！臣妾冤枉啊！臣妾没有毒害太后！是陆清那个贱人陷害臣妾！是她伪造证据，污蔑臣妾！求陛下明察！”贵妃声嘶力竭地哭喊着，眼神疯狂。
皇帝看着她这副模样，心中最后一丝情谊也烟消云散。他拿起案几上的玉佩，扔到贵妃面前，冷声道：“冤枉？这枚玉佩，是朕赏赐给你的，你敢说不是你的贴身之物？春桃的供词，账本上的记录，还有你买通小禄子诬陷陆清的事，桩桩件件，证据确凿，你还敢狡辩？”
贵妃看着地上的玉佩，脸色瞬间惨白，浑身瘫软下去。她知道，一切都完了。证据确凿，她再怎么辩解，也无济于事。
“为什么？”皇帝看着她，声音冰冷，“朕待你不薄，母后也从未亏待过你，你为何要如此狠心？”
贵妃惨然一笑，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恨意：“为什么？因为她挡了我的路！太后她总是高高在上，对我指手画脚！后宫之中，人人都敬重她，却没人把我放在眼里！我想要更高的位置，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！我有错吗？！”
“权力？”皇帝怒极反笑，“为了权力，你便可以草菅人命，毒害朕的母后？你真是无可救药！”
他不再看贵妃一眼，对着侍卫冷声道：“将她拖下去！打入冷宫，终身不得踏出冷宫半步！”
“陛下！臣妾知错了！求陛下饶了臣妾！臣妾再也不敢了！”贵妃凄厉的哭喊声在殿内回荡，却只换来皇帝冷漠的背影。
侍卫拖着贵妃向外走去，她的哭喊声渐渐远去，最终消失在殿外。
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。皇帝看着案几上的证据，长长地叹了口气，眼中满是疲惫。
“陆清，”皇帝转头看向陆清，语气郑重，“母后的身体，就拜托你了。朕希望，她能早日康复，忘了这些烦心事。”
“陛下放心，民女定当竭尽全力。”陆清躬身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