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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冷的规则之力如同枷锁,将江子谦那短暂的失控牢牢锁回灵魂深处。白骨舟平稳地滑行,载着那痴痴念念着“小宝”的浑噩女魂,驶向浓雾的终点。

前方,雾气的颜色似乎更深沉了些,不再是纯粹的乳白,而是掺杂进了一种近乎墨色的灰。水流声也变得更加粘滞,仿佛舟下不是水,而是某种浓稠的、尚未凝固的胶质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,像是铁锈、腐土和某种陈年香料混合在一起,沉闷得让人(如果他还算有人的感知的话)透不过气。

这就是“过往之界”吗?

没有想象中的鬼门关,没有牛头马面,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、仿佛连时间都彻底凝固的灰蒙。雾气在这里呈现出各种扭曲的形状,有时像是凝固的呐喊人脸,有时又像是挣扎的手臂丛林。偶尔,能看到一些半透明的、如同水母般漂浮的虚影在雾气中沉浮,它们没有具体的面容,只有一团模糊的光晕,散发着或悲伤、或怨恨、或仅仅是空洞的情绪波动。它们对驶过的白骨舟毫无反应,只是遵循着某种固有的轨迹,在这片灰蒙中永恒地飘荡。

那女人的魂魄,在靠近这片区域时,变得更加透明,她口中“小宝”的呓语也渐渐低微下去,最终彻底消失。她化作其中一道更为凝实些的虚影,脱离了白骨舟,飘向那片灰蒙的深处,很快便被更多的虚影和雾气吞没,再也分辨不出。

没有告别,没有仪式,只有一种绝对的、令人窒息的“归宿”感。

江子谦(舟人)依照规则的指示,调转舟头。任务完成,该返回了,返回那片属于摆渡者的水域,等待下一个迷途者。

然而,就在白骨舟划破灰蒙,即将重新驶入相对“正常”的浓雾区域时,他感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“阻滞”。

不是物理上的阻碍,更像是……信号不良时的干扰。覆盖在他意识核心上的、那层由规则构筑的冰冷外壳,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短暂、几乎无法察觉的“雪花”状紊乱。

与此同时,腰间那串银手链,再次传来了极其轻微的震动。这一次,没有铃声,只是一种纯粹的、物理上的震颤,仿佛与某种遥远的存在产生了共鸣。

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紊乱间隙中,一股庞杂、混乱、充满疯狂呓语的信息流,如同决堤的洪水,猛地冲入了他的感知!

“……错位……坐标……重叠……”

“……锚点不稳定……观测者效应……”

“……‘它’在苏醒……界限在模糊……”

“……代价……必须支付代价……”

这些碎片化的词语和短句,充斥着一种非人的、冰冷的理性,却又透出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焦虑和恐惧。它们不像是由自某个意识体的思考,更像是由某种……庞大的、濒临崩溃的“系统”自行泄露出的错误代码!

紧接着,在这混乱的信息流中,一幅极其短暂、却无比清晰的画面,强行烙印在他的意识中:

那是一片他从未“见”过的水域,颜色并非阴河的死黑,而是一种诡异的、仿佛掺杂了无数种污秽的暗沉五彩,如同水面上漂浮着厚厚的油膜。水面之下,隐约可见巨大的、非自然的阴影在蠕动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、亵渎生命的气息。而在那片水域的中央,矗立着一座由某种苍白、光滑、类似骨质或岩石的材质构成的扭曲高塔,塔身布满了不规则的空洞,仿佛一只凝视着深渊的巨眼。

这幅画面一闪即逝,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“注视感”。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存在,而是来自那片水域,那座塔,或者说,来自支撑着那片水域存在的、某种更加本源和恐怖的“规则”。那“注视”冰冷、漠然,带着一种审视试验品般的兴趣,以及……一丝若有若无的……“饥饿”?

“嗡——!”

规则的力量如同被激怒的蜂群,骤然反扑!更强的冰冷洪流碾压而下,瞬间将那混乱的信息流、诡异的画面、以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“注视感”彻底冲散、抹除。灵魂核心再次被绝对的死寂和麻木占据,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濒临疯狂下的幻觉。

白骨舟彻底驶出了那片灰蒙的“过往之界”,重新回到了相对“正常”的阴河水域。浓雾依旧,死寂依旧。

但江子谦知道,那不是幻觉。

那短暂的“信号干扰”,那泄露出的信息碎片,那惊鸿一瞥的诡异水域和扭曲高塔,还有那最终的“注视”……所有这些,都指向一个令人战栗的可能性——

这条阴河,这白骨舟,这摆渡的规则,这所谓的“过往之界”……或许,并非唯一。也并非天然如此。

它们可能是一个更大、更恐怖、更无法理解的“系统”的一部分。一个……可能出了故障,或者正在被某种东西侵蚀、干扰的系统。

“锚点不稳定”、“观测者效应”、“代价”……

这些词语在他被冰封的意识深处,如同鬼火般幽幽闪烁。

他(舟人)沉默地划动着长桨,白骨舟在无边的水雾中巡航。他的“目光”投向腰间那串银手链。刚才的共鸣,是因为接近了“过往之界”?还是因为……那泄露信息中提到的“重叠”或“错位”?

如果系统存在漏洞,如果规则并非铁板一块……

那么,“代替”是否是唯一的出路?这永恒的摆渡,是否真的……永恒?

这个念头如同毒蛇,悄无声息地钻入了他冰冷的灵魂核心。他依旧感受不到希望,感受不到温暖,但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,开始在那片死寂的冻土下滋生——

一种冰冷的、属于猎手的……耐心。

他需要更多的信息。需要再次触发那种“干扰”。需要弄明白,那泄露信息中的“代价”指的是什么,那“注视”他的又是什么。

而获取信息唯一的途径,似乎就隐藏在这摆渡的过程之中,隐藏在每个迷途者的身上,隐藏在这阴河与浓雾的……规则缝隙里。

他调整着白骨舟巡航的轨迹,不再完全依照规则本能指引的最短路径,而是开始有意识地靠近那些雾气格外浓重、或者水流显得异常紊乱的区域。他的“感知”如同最精密的雷达,细细扫描着每一寸经过的水域和雾墙,试图捕捉那异常波动的蛛丝马迹。

等待,变得不再仅仅是麻木的酷刑,而是带上了一种隐秘的、危险的目的性。

浓雾深处,仿佛有无形的眼睛,注意到了这艘白骨舟细微的航线变化。

低沉的、仿佛源自规则本身的声音,依旧在永恒的阴河上回荡,但似乎,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……审视。

“渡魂往生,收魄为舟……”

冰冷的耐心,如同水底沉积的岩石,在江子谦(舟人)的灵魂核心中滋长。白骨舟不再完全遵循那冥冥中既定的、效率最高的巡航路线,而是开始有意识地、极其隐蔽地偏航。

他驱使着骨舟,滑向那些雾气浓稠得如同凝固奶浆的区域。这里的雾,带着一种粘滞的阻力,仿佛无数冰冷的蛛丝拂过他那模糊的“存在”。感知延伸出去,捕捉到的不再是零散的魂魄碎片,而是一种更加原始、更加混沌的“噪音”——像是无数种频率的哀嚎被搅拌在一起,最终融汇成一片没有任何意义的白噪音背景。在这里,规则的运转似乎也变得迟滞,那股时刻笼罩他的冰冷意志,如同信号不良的广播,偶尔会夹杂进几不可闻的杂音。

他也尝试靠近那些水流异常湍急,甚至形成细小漩涡的地方。阴河的水在这里不再是死寂的墨黑,反而透出一种诡异的、仿佛掺杂了磷光的幽蓝。水流冲击着白骨舟,发出空洞的回响,仿佛在叩击着什么巨大而空洞的物体。在这些区域,他能更清晰地“感觉”到水下那些沉沦肉身的碰撞,它们不再只是无声的背景,偶尔会传来一阵密集的、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,仿佛沉睡的尸骸被惊扰。有一次,当一个较大的漩涡险些将骨舟卷入时,他清晰地“看”到漩涡中心一闪而过的、并非尸骸的东西——那是一截扭曲、锈蚀、布满诡异刻痕的金属结构,绝非自然造物,更不属于这阴森的古旧氛围。

这些探索并非没有代价。

每一次偏离主航道,每一次试图深入那些异常区域,笼罩着他的规则之力就会变得更具压迫性,如同不断收紧的冰冷镣铐。一种源自灵魂本源的疲惫感开始累积,那不是肉体的劳累,而是“存在”本身被某种力量持续消耗的虚弱。他甚至隐约感觉到,脚下这艘与他性命相连的白骨舟,在穿越某些特定区域时,会传来极其细微的、仿佛结构承受压力的“呻吟”声。

但他坚持着。如同一个在无尽黑夜中摸索的囚徒,寻找着墙上任何一丝可能的光缝。

时间,在这里依旧毫无意义。可能又“摆渡”了三个,或者五个迷途者。过程千篇一律:惊恐,奔跑,绝望,选择,骨骼拼接的轻响,魂魄的消散。江子谦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,执行着冰冷的规则,内心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,记录着每一次规则运转的细节,感受着每一次白骨舟“补充”时的微妙变化,搜寻着任何可能与“干扰”相关的蛛丝马迹。

他注意到,当迷途者在做出选择前,情绪波动达到顶峰——极致的恐惧、巨大的悲伤、或者孤注一掷的决绝时,规则之力在其身上汇聚、生效的那一瞬间,周围的空间会产生一种极其短暂的“涟漪”。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,虽然波纹很快会被更大的“水体”抚平,但那一瞬间的扰动是真实存在的。

这“涟漪”,是否就是可以利用的缝隙?

这个想法,如同一颗危险的种子,在他冰封的意识里扎根。

机会,在一个他未曾预料到的时刻,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,到来了。

这一次的迷途者,并非普通的误入者。那是一个老人,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中山装,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尽管身处这绝境,脸上却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,甚至可以说是……了然。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恐地奔跑,只是静静地站在滩涂上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翻滚的浓雾和幽暗的河水,仿佛在勘察地形,又像是在寻找什么。

当白骨舟从雾中浮现时,老人的目光立刻锁定了舟上模糊的江子谦。他的眼中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沉淀了岁月的深邃和一种近乎灼热的探究欲。

“果然如此……”老人低声自语,声音沙哑却带着力量,“阴阳裂隙,规则造物……古籍记载非虚。”

江子谦(舟人)依照规则,平伸手掌。规则之力自然映照,显现在老人眼前的,并非具体的亲人影像,而是一排排密密麻麻、如同蝌蚪般游动的古老文字虚影,以及一些复杂异常的星图与卦象——那是他毕生钻研、至死未能完全参透的玄奥知识,是他最大的执念。

“每个看见我的人,” 低沉的声音响起,“都要做出选择——”

老人抬手,打断了他(或者说,并非打断,而是他的行为恰好卡在了规则宣告的节奏点上)。他目光如炬,紧紧盯着江子谦那模糊的面容,一字一句地问道:“摆渡者,老夫只问一句——这轮回,可有尽头?这规则,由谁而定?”

轰!

就在老人问出这句话的刹那,江子谦清晰地感觉到,笼罩四周的规则之力,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!并非是因为老人的问题本身,而是他提问时,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烈到几乎形成实质的“求知”执念,与规则之力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和……冲突!

仿佛一滴水溅入了超高温的油锅。

以那老人为中心,一道无形的、肉眼不可见但灵魂能清晰感知的“涟漪”,猛地扩散开来!这一次的涟漪,远比之前任何一次情绪波动都要强烈、都要持久!

机会!

江子谦的灵魂核心在这一刻疯狂运转,那被冰封的、属于“江子谦”的意识碎片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挣扎着,试图冲破束缚!他几乎是本能地,将自己所有的感知,所有的意念,都聚焦于腰间那串银手链,聚焦于手链与这阴河、与那河底沉尸可能存在的联系,聚焦于之前惊鸿一瞥所见的系统“漏洞”信息,然后,趁着这规则的“涟漪”,朝着那老人,朝着这片动荡的空间,发出了一个无声的、凝聚了他所有残存意志的提问:

“漏洞何在?!”

没有声音发出。但这凝聚了极致意念的询问,如同一道无形的箭矢,射入了那规则的涟漪之中。

霎时间,异变陡生!

老人身后的浓雾剧烈翻腾,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。原本稳定的空间感瞬间丧失,滩涂、河水、雾气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。一阵尖锐的、仿佛玻璃碎裂般的噪音直接贯穿灵魂!

江子谦“看”到,那老人的身影在涟漪中变得扭曲、闪烁,他脸上露出极度的震惊和一丝恍然,嘴巴张开,似乎想说什么……

然而,规则的反噬来得更快、更猛烈!

一股远超之前的、仿佛天倾般的冰冷意志,带着被触怒的狂暴,轰然降临!如同无形的巨锤,狠狠砸落在江子谦的灵魂核心之上!

“噗——”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吐血,但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“存在”如同被砸出裂痕的瓷器,意识瞬间变得支离破碎,那刚刚挣扎出冰面的一丝自我,被毫不留情地重新拍回万丈冰洋之底!极致的痛苦甚至超越了感官的范畴,那是存在本源被撕裂的剧痛。

与此同时,下方那发出“禁忌”提问的老人,身体猛地一震,他那强烈的求知执念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,瞬间黯淡。他的肉身甚至没有经历通常的消散过程,就如同被橡皮擦从现实中直接抹除一般,骤然化作一蓬最细微的光尘,连一声惨叫都未能留下,便彻底湮灭。

而他本该被剥离、用于修补白骨舟的骨骼,也未能留下分毫。

规则的涟漪被强行抚平,空间的扭曲被暴力修正。

一切重归死寂。

只有江子谦(舟人)依旧矗立在白骨舟上,模糊的身影似乎比之前更加黯淡了几分。灵魂核心处传来的、如同蛛网般蔓延的“裂痕”感,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刚才那冒险的代价。

他失败了。没能得到任何答案。

不……并非完全没有。

在老人湮灭前的那一瞬,在规则反噬降临、他自身意识几乎溃散的万分之一秒里,他捕捉到了一幅更加短暂、更加模糊、却直指核心的画面:

那并非什么复杂的图示或信息流,而是……一个“坐标”。一个由三种不断变幻、相互叠加的诡异色彩(一种是他见过的、那片异常水域的暗沉五彩,一种是阴河的死黑,还有一种则是仿佛由纯粹光线扭曲而成的惨白)所共同指向的……一个“点”的印象。

这个“坐标”印象,如同一个滚烫的烙印,深深地刻在了他受创的灵魂裂痕之中,与那系统漏洞的碎片信息、与子安手链的微弱共鸣、与那水下苍白尸骸的恐怖景象,纠缠在了一起。

代价沉重,几乎让他形神俱灭。

但那一闪而逝的“坐标”,就像在绝对的黑暗中,为他指引出了一条……可能存在的,通往未知(或许是更深地狱,或许是唯一生路)的险恶歧途。

白骨舟微微调整了方向,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影响,朝着那片曾经惊鸿一瞥的、泛着暗沉五彩油光的异常水域,偏离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。

江子谦(舟人)沉默地划动着长桨,模糊的面容下,是遍布裂痕的灵魂与一个刚刚萌芽的、危险的航向。

低沉的规则之音依旧在回荡,但似乎,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杂音。

“渡魂往生,收魄为舟……”

“无休……无止……”

“无休无止……”

代价是刻骨铭心的。

那源自规则本源的狂暴反噬,在江子谦的灵魂核心留下了难以磨灭的“裂痕”。这并非物理的损伤,而是一种存在本质的受创。每一次规则之力的运转,每一次白骨舟的航行,甚至只是维持着他这非人形态的基本“存在”,都会引发裂痕处传来的、如同钝刀刮骨般的持续性剧痛。这痛苦无休无止,如同背景噪音,取代了之前冰冷的麻木,成为了他新的常态。

然而,正是这无时无刻的痛苦,反而成了他最清醒的警钟。它提醒着他那失败的冒险,更提醒着他烙印在裂痕深处的、那幅由三种诡异色彩指向的“坐标”印象。

他不再需要刻意去“回忆”,那坐标就如同一个在他灵魂中燃烧的幽暗灯塔,不断散发着微弱的、却无法忽视的牵引力。尤其是在他驱使白骨舟,依照规则巡航于常规水域时,这种牵引感与裂痕的疼痛交织,形成一种令人发狂的焦灼。

他必须去那里。那个由暗沉五彩、阴河死黑与扭曲惨白共同指向的“点”。

但经历了上次几乎形神俱灭的教训,他深知莽撞等同于自毁。他需要准备,需要更深入地理解这艘船,理解这片水域,理解……规则本身。

他的“目光”投向了脚下这艘白骨舟。

这艘由无数亡者骨骼拼凑、与他性命交缠的诡异载具。它不仅仅是交通工具,是囚笼,似乎……也是规则的一部分,是这片阴河系统的一个“节点”。

他开始将一部分感知,从无垠的外界收回,沉入脚下的骨舟。起初,只能感受到那森然死寂的白骨材质,感受到其中蕴含的、属于无数前任被禁锢者和被摆渡者的绝望残响。但当他忍受着裂痕的剧痛,将意念更加集中、更加精细地渗透进去时,他逐渐“听”到了一些别的东西。

在那绝望的合唱之下,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弱、却稳定持续的……“律动”。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缓慢的心跳,又像是某种庞大机械运转时核心部件的嗡鸣。这律动与整个阴河的水流、与弥漫的雾气、甚至与那无所不在的规则之力,都有着千丝万缕的、同步的谐振。

他尝试着,小心翼翼地,将自己的意志(那混合了残存人性与冰冷规则驱动的意志)与这股律动进行极其细微的“对接”。这不是对抗,而是一种近乎“同频”的尝试,如同试图理解一台复杂机器的运行节奏。

过程极其艰难且危险。每一次意念的靠近,都会引发裂痕处更尖锐的疼痛,甚至有几次,他感觉自己的“存在”险些被那庞大的律动同化、吞噬,成为这白骨舟更深度的一部分,彻底失去那一点点可怜的自我。

但他坚持了下来。凭借着那坐标的牵引,凭借着对河底子安肉身的执念,凭借着内心深处不肯彻底熄灭的不甘。

渐渐地,他发现自己对白骨舟的“操控”,不再仅仅局限于规则赋予的、基础的航行和摆渡。他能更精细地感知到骨舟与周围水域、雾气的能量交互。他能察觉到哪些区域的规则之力相对“稀薄”,哪些地方的雾气隐藏着不易察觉的“褶皱”和“断层”。

他甚至开始尝试,在规则允许的框架内,进行一些最微不足道的“偏离”。

比如,在摆渡一个迷途者,规则之力汇聚、空间产生涟漪时,他不再只是被动感受,而是尝试用自身与骨舟的律动,去极其轻微地“放大”或者“扭曲”那涟漪的某个局部。效果微乎其微,最多只能让那迷途者湮灭时产生的光影出现一刹那的摇曳,或者让雾气翻滚的形态发生微不足道的改变。

但这微不足道的改变,却带来了一个意外的发现。

在一次他尝试“放大”规则涟漪时,他清晰地“看”到,那迷途者即将消散的肉身光影中,除了被规则抽取、用于修补骨舟的骨骼精华外,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带着个人印记的“灵性残渣”,并未被规则完全吸收,而是逸散开来,融入了周围的雾气之中。

这逸散的“灵性残渣”,似乎……可以被引导?

一个大胆的、近乎亵渎的计划,开始在他受创的灵魂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。

他需要“材料”。需要这些规则运转时逸散的、未被完全回收的“能量”。需要利用它们,在这规则的铁壁上,凿开一个仅供他通过的……后门。

接下来的“摆渡”过程,变成了他隐秘的实验场。

他依旧沉默,依旧模糊,依旧依照规则宣告选择,冷眼旁观着绝望的上演。但在那规则之力生效、骨骼剥离、魂魄渡往的短暂瞬间,他的全部意念都高度集中,忍受着裂痕加剧的剧痛,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自身与骨舟的律动,像最耐心的工匠,收集着那些逸散的“灵性残渣”。

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,且收获微乎其微。往往需要数次、甚至十几次成功的“摆渡”,才能收集到一丝头发丝般细弱的、混杂着各种绝望情绪的混乱能量。他将这些收集到的混乱能量,小心翼翼地储存起来——不是储存在别处,而是引导着它们,注入到他灵魂核心那些被反噬撕裂的“裂痕”之中。

这无异于饮鸩止渴。

将外来的、混乱的能量注入本就受创的本源,带来的痛苦是叠加的,是撕裂的同时又伴随着诡异的充胀感。更重要的是,这行为本身就在持续挑战着规则的底线,他能感觉到那无所不在的冰冷意志,对他投来的“注视”越来越频繁,带着一种审视实验品出现异常变化般的、非人的好奇与警惕。

但他别无选择。裂痕,既是创伤,也成了他唯一能隐藏和利用的“空间”。

不知又“摆渡”了多少亡魂,收集了多少逸散的能量。直到他感觉灵魂核心的裂痕几乎要被这些混乱的能量填满、撑大,传来一种濒临崩溃的饱和感时,他知道,准备……差不多了。

他驱使着白骨舟,开始了一次看似寻常,实则目标明确的巡航。

他没有直接朝着那“坐标”印象指引的方向全速前进,那样无异于自杀。他选择了一条迂回的路径,沿着规则之力相对稀薄、雾气中存在细微“褶皱”的区域,如同潜行的猎豹,悄无声息地靠近。

越是靠近那坐标指引的区域,周围的异变就越是明显。

阴河的水色开始发生变化,死黑中掺杂进越来越多他曾在“幻觉”中见过的、那种仿佛漂浮着油膜的暗沉五彩。水流变得更加湍急混乱,方向难辨,水下传来的不再是尸骸的碰撞声,而是一种低沉的、仿佛某种巨大活物在蠕动的黏腻声响。雾气也不再是单纯的乳白,其中开始闪烁起那种扭曲的、不稳定的惨白光线,如同坏掉的灯管,不时刺破朦胧,照亮一些难以名状的、短暂存在的扭曲阴影。

空间的稳定性在这里急剧下降。白骨舟的航行变得颠簸不定,时而像是撞上无形的墙壁,时而又仿佛陷入粘稠的泥沼。规则的压制力时强时弱,如同接触不良的电流,让他灵魂核心的裂痕和其中储存的混乱能量,都随之剧烈波动,带来一阵阵令人几欲疯狂的痛苦与躁动。

他看到了。

在前方那片五彩、死黑与惨白光线疯狂交织、旋转的水域中央,矗立着他曾惊鸿一瞥的——那座扭曲的苍白高塔。

离得近了,才更能感受到它的诡异与庞大。塔身并非垂直,而是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角度扭曲盘旋向上,材质光滑得令人不适,仿佛某种巨兽的骨骼打磨而成,又像是某种非自然的聚合物。塔身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空洞,没有任何规律可言,从中散发出浓郁的、令人作呕的亵渎气息,以及……一种强烈的“被注视”感。

这里,就是坐标的终点。

这里,规则的力量变得稀薄而混乱,但另一种更加原始、更加疯狂的“力量”充斥其间。仿佛是两个不同“系统”的交界地带,或者……是某个“系统”破损后暴露出的内部结构。

江子谦(舟人)驱使着白骨舟,在距离那扭曲高塔尚有一段距离的水域边缘停了下来。他不敢再靠近,那座塔散发出的气息,让他灵魂核心储存的混乱能量都开始躁动不安,裂痕处传来撕裂般的警告剧痛。

他凝视着那座塔,凝视着塔身上那些空洞。他的“目光”穿透了混乱的能量场和扭曲的光线,试图看清塔内的情况。

就在他集中全部意念的刹那,腰间那串银手链,毫无征兆地、剧烈地震动起来!

“叮铃铃——!”

清脆的铃声在这片死寂而疯狂的水域中突兀地响起,穿透了各种诡异的噪音。

与此同时,他灵魂核心那被混乱能量填充的裂痕,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召唤,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共振起来!储存其中的、由无数亡魂逸散灵性构成的混乱能量,几乎要失控暴走!

也就在这剧烈的共振中,他的“视线”仿佛被无限拉近,猛地穿透了高塔外围的混乱力场,聚焦到了塔身中部,一个较大的空洞之内——

那里,并非空无一物。

一具身体,被无数惨白、如同活物般蠕动的光线缠绕、禁锢着,悬吊在空洞中央。

那身体穿着他熟悉的、子安失踪那天穿的浅蓝色连衣裙。

头发披散,遮住了部分面容。

裸露出的手腕上,空空如也。

但那身形,那裙子的颜色,那感觉……江子谦绝不会认错!

是子安!是江子安的肉身!

她没有被沉在冰冷的河底!她的肉身,被禁锢在了这座诡异的、位于规则漏洞处的扭曲高塔之中!

“子安——!!”

一声无声的咆哮,混合着无边的震惊、愤怒、以及一丝看到确切目标的疯狂,在他灵魂核心炸开,几乎要冲垮那摇摇欲坠的规则外壳。

白骨舟因为他意识的剧烈动荡而猛烈摇晃,仿佛随时会解体。

那座扭曲的苍白高塔,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来自外界的、强烈的意念冲击。塔身上,更多的空洞亮起了不祥的惨白光芒,那蠕动的光线如同触须般加速舞动。

冰冷的规则警告与高塔散发出的疯狂低语,如同两股巨大的力量,开始撕扯他的存在。

航向已然确定,真相近在眼前,却也远在天边。

下一步,是闯入这规则的漏洞,直面那扭曲高塔的恐怖,解救子安的肉身?还是……就此退却,继续那永恒却“安全”的摆渡?

裂痕在剧痛,能量在躁动,手链在震鸣。

江子谦(舟人)立于颠簸的骨舟之首,模糊的面容朝向那座禁锢着他至亲的诡塔,灵魂深处,是滔天的巨浪与冰冷的决断。

低沉的规则之音,在这片混乱的交界地,变得断断续续,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干扰:

“渡魂……往生……收魄……为……舟……”

“……无……休……无……止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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