盖尔望着莉莉和伙伴们围着秋千疯闹的背影,轻轻拍了拍罗莎的手背:
“咱们走吧,别耽误了产检。”
罗莎回头望了眼满院欢腾的孩子,笑着点头。
两人相携离开学校,往镇中心的军事医院走去。
医院是几栋连在一起的活动板房,刷着干净的白漆。
门口挂着“华国驻苔溪镇军事医院”的醒目标牌。
规模虽和现世乡村医院差不多,但内部仪器和医务人员,不比三甲医院差。
即使来过几次,一走进医院,盖尔还是感觉震撼。
走廊铺着防滑地砖,一尘不染。
墙上挂着清晰的科室指引牌,中文、异世界语言双语书写。
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来来往往,脚步轻快却不慌乱。
候诊区的长椅上坐着几个村民,手里捧着镇里发的健康手册。
脸上没有过去看病时的惶恐。
“盖尔大哥,罗莎姐!”护士小周远远挥着手。
清晰的异世界语言,从她挂在胸口的翻译器上呼喊出来。
她之前就作为一名护士,在军队服役。
如今虽在另一个世界,但依旧在军队。
度过最开始的离奇阶段后,工作起来倒是和现世没什么不同。
“王医生特意交代过,你们直接去三号产检室就行。”
盖尔和罗莎恭敬地道声谢,前往产检室。
产检室里亮堂堂的。
天花板上的LEd灯比家里的台灯亮了不知多少倍。
靠墙摆着一台银灰色的仪器,屏幕漆黑如镜。
旁边的架子上整整齐齐码着消毒过的器械,连镊子都按大小排得一丝不苟。
盖尔伸手想去碰,被罗莎轻轻拍开:“别乱碰,医生说这些都是精密东西。”
王军医推门进来,手里拿着文件夹:“罗莎,三个月零两周是吧?
先量个体温血压。”
他把电子体温计塞进罗莎腋下,又将血压计的袖带缠在她胳膊上。按下按钮后,仪器发出轻微的“嘀嘀”声。
很快屏幕上就跳出一串数字。
“血压正常,体温也没问题。”王军医记完数据,指着检查床:
“躺上去吧,今天做b超,看看胎儿的胎心和胎芽。”
盖尔安静又有些紧张地站在一旁。
看着王军医往罗莎小腹上涂了层凉凉的凝胶,又拿一个探头在上面慢慢滑动。
没过几秒,那台银灰色仪器的屏幕突然亮了。
出现一团模糊的光晕,光晕中央,一个小小的月牙形轮廓清晰可见。
“这、这是啥?”盖尔的声音都变了调,伸手想去碰屏幕。
又怕碰坏了,悬在半空不敢动。
“这是胎儿的影像,”王军医指着那个月牙形:“看见没?这是头,这是身体,发育得很健康。
这声音是胎心,比大人的心跳快,说明很有活力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按华国的标准,现在能排除宫外孕了,后续按时产检,保证母婴平安。”
罗莎捂着嘴,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,盖尔连忙伸手给她擦,自己的眼眶也红了。
以前村里的女人怀了孕,只能靠有经验的人摸肚子判断。
要是遇上胎位不正,就是一尸两命。
可现在,能清清楚楚看见孩子的样子,听见他的心跳,这种踏实感,是过去想都不敢想的。
检查结束,王军医给开了一瓶叶酸片,叮嘱道:
“每天吃一片,别和茶水一起吞。想吃点酸的甜的都可以,基地商店有新鲜水果,别舍不得花钱。”
盖尔连忙点头,把医嘱一条一条记在心里,比记工地上的施工流程还认真。
从医院出来,两人来到华国商店。
玻璃门擦得锃亮,门口的货架上摆着刚到的橘子。
黄澄澄的格外诱人。
一进门,暖黄的灯光照亮了货架,上面摆满了各种商品。
香皂、牙刷、毛巾,饼干、糖果、罐头等等,甚至还有叠得整整齐齐的布料。
“哇,有苹果!”罗莎走到水果区,拿起一个红苹果闻了闻,香味儿很浓。
以前在苔溪镇,只有领主家才能吃到新鲜水果。
普通人顶多捡些掉落的烂果子。
盖尔掏出兜里的人民币,底气十足:“想吃就买,再给莉莉带点糖果。”
他走到货架前,拿起一包饼干看了看。
包装上只有两行字。
华国制造和生产保质日期。
而今苔溪镇的计时方式,已完全和现世对齐。
盖尔知道华国的东西都很好,吃的用的,比他过去好百倍。
收银员是个年轻的华国姑娘,笑着给他介绍:
“这个饼干是牛奶味的,老人小孩都爱吃,旁边这个牛肉罐头也不错,开罐就能吃。”
盖尔有些拘谨地笑笑:“我.....我要两斤苹果、一包饼干、一罐牛肉罐头,还有一小袋水果糖。”
特意给莉莉挑的橘子味的。
结账时,他数出几张人民币递给收银员,看着对方找回来的零钱,心里满是欢喜。
这钱又轻又方便,不像以前的铜币,揣多了沉得勒腰,还容易磨破裤子。
走出商店,盖尔手里提着沉甸甸的袋子,另一只手牵着罗莎。
阳光洒在两人身上。
远处的宽阔道路上上,一辆辆工程机械正嗡嗡地驶过。
盖尔低头看了看罗莎的小腹,又看了看手里的购物袋,嘴角忍不住上扬。
这样的日子,安稳、富足,还有盼头,真好。
另一边。
朝阳斜斜照进小镇医院的分诊台。
护士小周刚把盖尔和罗莎的产检资料按序号归档,指尖还残留着递叶酸片时的温度。
那位怀孕的妇人攥着她的手,用生涩的汉语反复说“谢谢”。
眉眼间的笑意格外真切,让她想起出发前母亲往自己背包里塞的那袋红枣。
母亲说想家了就嚼一颗,甜口的,能压一压心里的思念。
小周拉开抽屉最底层,摸出一个磨得起毛的蓝布本子。
扉页贴着一张塑封的合照,照片里她和男友穿着笔挺的军校制服,并肩站在国旗杆下。
帽檐碰着帽檐,笑得眉眼弯弯。
出发那天,男友在车站把本子塞到她手里,声音绷得发紧:
“暂时没法视频,也没法常打电话,想我了就写两笔,等任务结束再相聚。”
小周翻开最新一页,昨天夜里写下的字迹还带着淡淡的墨香:
【今天教镇里的孩子们认体温计,他们学得好认真,笑起来的时候,眼睛亮闪闪的,和家乡的小侄女一模一样】
“小周护士,麻烦帮我换个纱布呗。” 门口传来一声爽朗的招呼。
通讯兵王磊拎着工具包走了进来,迷彩服的袖口卷到胳膊肘。
露出小臂上刚结痂的擦伤。
“又爬信号塔了?” 小周熟稔地拿出碘伏和纱布。
一边给他消毒一边念叨,“说了让你戴护腕,总不当回事。”
王磊嘿嘿一笑,没接话。
为了让基地指挥系统和前沿哨所的通讯信号更稳定。
他已经连续三天顶着寒风爬塔检修线路。
小周给他包扎的时候,瞥见他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邮票。
印着江南水乡的青瓦白墙,边角已经被摩挲得有些发白。
“这邮票还戴着呢?” 小周随口问了一句。
王磊抬手摸了摸领口,眼神柔了柔:“这是我妹寄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上的,来这儿之前收到的。”
他声音轻了些,“现在没法联系家里,戴着它,就好像…… 好像离妹妹近点。”
王磊本是通信工程专业的高材生,毕业时好几家大厂抢着要他,开出的薪资高得诱人。
可他偏偏揣着入伍通知书,一头扎进了军营。来苔溪镇之后,更是起早摸黑地干。
“要让咱华国的信号,稳稳当当飘满整个星辉大陆。” 这话他逢人就说,眼里闪着亮堂堂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