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路小跑到苏云晴的车跟前,拉开后车门,将礼盒都放在了后座上。
苏云晴问:“怎么这么久?”
我说:“久吗?我是一路跑过来的,我甚至都没时间买包烟。”
苏云晴启动了汽车,笑道:“你要抽烟的话,下午去我那儿,大姐屋里还有几条软中华,我给你拿来。”
我赶忙摇手拒绝:“听我哥说,那都是送礼用的,贵的很,我可不舍得抽。”
苏云晴说:“也就五百多块钱,很贵吗?”
“一盒将近五十多块钱,还不够贵吗?换作我,我就把它换成钱买便宜的抽。”我心里默算着一盒软中华可以买一条红金龙了。
苏云晴问:“那你爱抽什么烟?”
我说:“有时候买五块钱的红金龙,有时候买三块多的白红梅,不过我不经常买,我当着我爸的面也不敢抽,怕他看到了抽我。”
苏云晴呵呵笑道:“我见你爸爸也不抽烟。”
我点了下头:“我爸只爱喝酒,不喜欢抽烟。我爷爷爱抽烟,得肺癌死的,所以我爸打死不碰烟。”
“那你也戒了吧。”
我开玩笑道:“全世界如果都戒烟了,卷烟厂还咋挣钱?”
“管他们呢,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就好。”
“我是偶尔抽一根。”
“瞎说,我见过你蹲墙根一口气抽三四根呢,我猜想你当时肯定是遇到不开心的事儿了。”
我想了想,确实是有那么一回,还是谭俊良在仓库给我的烟。
我叹了口气:“我觉得家庭带来的不开心,最让人不开心。”
苏云晴也有同感:“嗯,是啊。最亲的人,带来的伤害无法估量。”
我说:“有些误会是可以解开的。”
苏云晴没说话。
我再次说道:“其实他们都希望你开开心心的。”
苏云晴问:“那你呢?”
我说:“看你这话问的,我肯定希望你开心啊,你是我的恩人,你觉得……”
“那你就闭嘴!”
“嘶——”我赶紧看了一眼她,变了,脸色又变了,刚才还是晴天,立马就变阴天了。
她回瞪了我一眼。
就这一眼,我彻底蔫了。
她见我如此,就解释道:“我说过了,给我点时间,而不是现在。”
我摇了下头:“随你吧。以后我要再提这事儿,我他妈就不是人。”
她脸色一寒,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:“你老骂什么骂?”
我也急眼了:“我骂我自己多管闲事也不行?”
苏云晴哼道:“你就是想骂我。”
我嘿嘿一笑:“我不想骂你啊。我骂你干什么?我有什么资格骂你啊?我骂你对我有什么好处?我的命是你救的,身上的衣服是你送的,我家的麻烦你也帮着解决,你说我骂你,对我有什么好处?多好啊,不用花一分钱,就解决这么多事,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,我干嘛要骂你?”
苏云晴怒道:“你少跟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,你也嫌我脾气不好,是吧?”
“嘿,哪里的话?我喜欢还来不及呢,你看你多好,有钱、有房、有车、人还这么漂亮……”
“你说这些恶心的话,是打算以后不见我了是吧?”
“你放心,我不会让你吃亏,等我哥把那五万给我后,我就全给你,够不够也就那些了。”我将脸撇了过去,看着窗外,再也不发一言。
她却将车停靠在路边,忍不住流泪了。
我也没去哄她。
我觉得五万块钱应该够还了,虽然我心里有些不舍,那可是我以后开小超市的底气啊,但是,我真的不想欠她的,我给宝珠表姐说的那话是出于真心的,“对咱好的人,咱不能缺人家。”
缺,在我们老家的意思就是“骗”。
五分钟过后,她用手抹干净了眼泪,再次发动了汽车。
我不敢看她。
她没说话。
我也没敢说话。
我看她开的路线,确实是向六里桥出发的。
我咬了一下下嘴唇,终于忍不住说道:“要不,就让我在这儿下车吧,我打个车过去。”
苏云晴不理我,双眼直视着前方,面无表情。
我现在连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了。
车子在这种难受的气氛中到达了那个停车的胡同口。
苏云晴开口了:“先让你爸他们放心回家了,咱俩在找个安静的地方吵。”
我吞咽了一下:“那……你会动手吗?”
苏云晴冷冷的说道:“再说!”
她的语气冰冷彻骨,我很怀疑她会不会将我弄死。
我怀着忐忑的心思下了车,我将那些礼盒提了下来。
苏云晴也从我手里夺过一盒。
可能这又是她老家的礼数吧,我小声问道:“孔老夫子有没有教导你们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礼数?”
她用一种近乎蔑视的目光看着我,冷冷一笑:“哼!”
哼,又是几个意思?
难道真像老北京顽主一样,找个地方茬架去?
她提着那一盒东西向着胡同里走去。
我也只好跟了上去。
等到了宝珠表姐出租屋时,她的脸色瞬间又变晴了。
真正的印证了一句女人翻脸比翻书要快。
宝珠表姐已经收拾好了行李,看来都是在等我了。
苏云晴与宝珠、宝花三人在说着什么。
我爸爸看着我问:“昨个,我没丢人吧?”
我叹了口气:“也就那样,以后少喝点吧。”
我爸说:“听说人家送给我一箱酒,贵不贵啊?”
我说:“反正比老村长贵。”
我见我爸还要问,就赶紧问道:“恁几点走?赶黑能到家吗?”
冯国伟给我递了支烟:“能,好黑绝对能到家。”
这时苏云晴走过来问道:“你们那辆车只能限坐五人,可你们算上小孩子一共六个人。要不,我给我弟弟打个电话,让他往邯郸跑一趟?”
冯国伟说:“那倒不用,看看能混过去不能。”
苏云晴说:“肯定不行,这是北京,每个路口都会有交警指挥交通,倘若真被拦住就麻烦了,千万别冒这个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