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觉睡得格外沉。连
日来的压力、昨夜的疲惫与欢愉交织在一起,让两人陷入了深度睡眠。
直到中午刺眼的阳光顽强地穿透窗帘缝隙,以及床头柜上酒店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——前台礼貌地提醒退房时间已过——林小伟和李薇才迷迷糊糊地从相拥的姿势中醒来。
“嗯……几点了?”李薇把头埋在林小伟颈窝,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沙哑。
林小伟伸长手臂摸到手机,眯着眼看了一眼,瞬间清醒大半:“我去……快十二点半了!退房时间都过了!”
两人手忙脚乱地爬起来,身体各处传来的微妙酸痛提醒着昨晚的“战况”激烈。
对视一眼,都忍不住笑了,笑容里带着餍足和些许不好意思。
快速洗漱,收拾好昨晚散落的衣物(有些还需要仔细寻找),检查没有遗漏物品,两人这才拖着略显疲惫但精神焕发的身体下楼退房。
早已过了早餐时间,午餐又觉得太正式,干脆在酒店楼下找了家干净的沙县小吃,简单吃了份飘香拌面和排骨汤,便各自开车回家——李薇下午还想回公司处理点收尾工作,林小伟也惦记着工作室那边可能有安排。
林小伟用钥匙打开家门时,已经快下午两点了。
客厅里静悄悄的,只有电视机播放着低音量的综艺节目。
他蹑手蹑脚地换鞋,刚把外套挂好,一转身,就对上了两道齐刷刷投射过来的目光。
只见林小满稳稳当当地坐在轮椅上(今天没戴那个笨重的固定器,但腿依然小心地搁在垫脚凳上),怀里抱着“招财”,林小婵紧挨着她坐在沙发扶手上,两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,脸上是同款的、带着探究和浓浓调侃意味的表情。
林小伟被她们看得心里有点发毛,清了清嗓子:“咳,看什么看?没看过帅哥啊?”
林小满没接话,目光如探照灯般在他身上扫视,最后精准地定格在他颈侧——那里有一小块不太明显的、暧昧的暗红色痕迹。她眼睛瞬间亮了,拖长了声音,语气夸张:“哟——呵——!哥,你这脖子是咋回事?这才刚开春,天气还凉着呢,哪儿来的这么大‘蚊子’啊?这蚊子可真会挑地方咬!”
林小婵顺着姐姐的目光看去,也看到了,她不像林小满那么外放,只是抿着嘴笑,小声补充道:“可能……是个超大号的蚊子,战斗力还挺强。”
林小伟下意识抬手摸向颈侧,触碰到那处皮肤时,昨晚某些火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,耳根一热。他强装镇定,瞪了林小满一眼:“去去去!什么蚊子不蚊子的!可能是昨天吃饭不小心蹭到的酱料!小孩子家家的,眼神倒挺好!瞎琢磨什么呢!” 他试图转移火力,看向林小婵,“小婵你看看你,跟小满才待多久,都学坏了!以前多乖一孩子!”
林小婵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,低下头,但肩膀还在微微耸动。
林小满可不怕他,嘻嘻笑道:“酱料?什么酱料能印出这么标准的‘草莓’形啊?哥,你编瞎话的水平有待提高哦!哎呀,理解理解,小别胜新婚嘛!薇薇姐昨天立了那么大功,是该好好‘奖励奖励’!” 她把“奖励奖励”几个字咬得特别重,眼里全是戏谑。
“林小满!你腿是不是不疼了?看来恢复得挺好,都能编排你哥了是吧?”林小伟作势要去捏她的脸。
“哎哎哎!病人!我可是重伤员!”林小满赶紧抱起“招财”挡在面前,猫猫一脸茫然。“招财”配合地“喵”了一声,仿佛在说“关我啥事”。
笑闹一阵,林小伟到底脸皮厚,很快恢复了常态。他看了看时间,想起工作室那边今天下午好像约了人试音,便对妹妹们说:“行了,你俩在家好好的,小满别乱动,小婵看着她点。我工作室那边还有点事,出去一趟。”
“知道啦!快走吧快走吧!别耽误您老人家忙正事!”林小满挥挥手,一副“我懂”的表情。
林小伟无奈地摇摇头,换了鞋出门。门关上后,还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林小满压低声音跟林小婵说“你看我哥那心虚的样儿”,以及两个女孩咯咯的笑声。
午休时间刚过,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慵懒又略带紧张的气氛。
上个月的绩效排名和工资明细已经陆续出来,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。
李薇的出色成绩自不必说,已然成为部门新晋的榜样。蔡晓雯也因参与重要接待而获得了不错的评价和额外奖金。张强和王海作为新人,虽然业绩不算突出,但胜在踏实肯学,交给他们的基础任务都能保质保量完成,带他们的老员工反馈也不错,属于平稳起步。
相比之下,王小虎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。
月度总结会上,他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垫底的位置。考核指标包括任务完成度、代码质量、bug率、协作评价等多项,王小虎几乎每一项都拉了后腿。他负责的模块几次延期,提交的代码被review出不少低级错误和隐患,测试阶段引发的bug数量也偏高。虽然态度积极,总乐呵呵地跑前跑后,但落实到具体产出和质量上,确实不尽如人意。
下午,工资到账短信来了。王小虎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数字——4132.78元。这是扣除五险一金和个人所得税后的实发金额。他盯着那数字看了好几秒,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。
他们租的房子月租两千,是和晓雯共同承担,他那份是一千。剩下三千出头,要覆盖交通、吃饭、日常开销……在津城这样的大城市,实在捉襟见肘。想到之前拍着胸脯跟晓雯说“以后我养你”的豪言壮语,再看看这可怜的余额,王小虎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湿棉花,又沉又闷。
下班后,王小虎蔫头耷脑地走出公司大楼。蔡晓雯早就察觉到他情绪不对,跟在他身边。
“虎子,怎么了?闷闷不乐的。”晓雯挽住他的胳膊,关切地问。
王小虎把手机屏幕递给她看,声音低低的:“雯儿……你看我这工资……太磕碜了。垫底……我就拿了这么点。”
蔡晓雯看了一眼数字,心里明白了几分,但脸上没露出任何失望或责备,反而用力握了握他的手:“哎呀,我当什么事呢!这才第一个月完整考核,你是新人,上手慢点很正常啊!张强和王海他们以前在学校基础就打得比较扎实,你以前心思活,可能没太钻这些,起点不一样嘛。”
“可是……这也太少了。”王小虎有些沮丧,“交完房租,啥也剩不下,还得靠你……”
“说什么呢!”蔡晓雯打断他,正色道,“咱们是两个人在一起,分什么你的我的?我工资比你高一点,多负担些生活费怎么了?当初说好的,一起努力。你现在是遇到困难了,又不是不努力。我看你这段时间天天加班看资料,问同事,已经很拼了。”
她停下脚步,转身看着王小虎,眼神真诚而坚定:“虎子,别灰心。工作技能不是一蹴而就的。我知道你聪明,学东西快,就是有时候毛躁了点,不够细心。咱们把心态放平,多跟张强、王海他们学学,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,代码多检查几遍。下个月,咱争取进步一点,哪怕就前进几名呢?慢慢来,我相信你肯定行!”
听着女朋友毫无保留的信任和鼓励,王小虎心头的阴霾散去了不少。他反握住晓雯的手,深吸一口气,眼神重新亮起那股不服输的劲头:“雯儿,你说得对!是我心急了,觉得丢了面儿。垫底就垫底,知耻而后勇!从明天起,不,从今晚起,我就回去啃那些技术文档!我就不信我王小虎干不好这个!下个月,我一定不是垫底!”
“这才对嘛!”蔡晓雯笑了,捏了捏他的脸,“走,回家!今天发工资了,不管多少,姐请你吃顿好的,庆祝我们虎子职业生涯第一个月工资到手!然后回去给你做好吃的,给你加油!”
“得嘞!谢谢领导!”王小虎重新振作起来,搂住晓雯的肩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