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林小满安全送回家后，王斌、张晓晓和沈月三人一同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。
傍晚的凉风拂去了白日的些许燥热，也吹散了刚才在林小满家楼下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氛，却吹不散张晓晓和沈月眼中闪烁的八卦之火。
三人并排走着，沉默了片刻。张晓晓忽然侧过头，看向走在中间、似乎还在想些什么的王斌，冷不丁地开口，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：“王斌啊，问你个事儿。”
“嗯？”王斌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回，下意识地应了一声。
张晓晓直截了当：“你喜欢小满吗？”
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，瞬间在王斌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。他脚步一顿，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错愕和慌乱，耳根在路灯光线下迅速泛红。“啊？怎么……怎么突然问这个？”他推了推眼镜，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然，目光飘向别处。
旁边的沈月立刻补刀，语气带着看穿一切的笑意：“因为我们都能看得出来啊。你对小满，跟对别人不一样。特别关心，特别有耐心，而且……是那种不求回报的好。就刚才，推着轮椅在广场上疯跑，还背她上楼，这可不是普通同学会做的事哦。”
王斌感觉脸颊有些发烫，他清了清嗓子，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：“我们……我们是同桌啊，而且还是好朋友。她腿受伤了，行动不便，我对她好点，多照顾点，不是应该的吗？”
“应该的？”张晓晓挑眉，立刻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质问，“那怎么没见你对我和沈月也这么‘应该’呢？我俩要是腿折了，你会天天来给我们补课，推着轮椅带我们飙车，还二话不说背上楼吗？”
沈月也笑着附和：“就是啊，王斌同学。你这‘应该’的标准，好像只针对某一个人哦。”
王斌被两个伶牙俐齿的女生问得有些招架不住，平时在课堂上思路清晰、解题麻利的脑子此刻像是生了锈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。“我……这个……”
看他这窘迫的样子，张晓晓和沈月对视一眼，心知肚明。
张晓晓放缓了语气，但问题更加直接：“王斌，别绕弯子了。你就说，你喜欢不喜欢她？”
夜晚的街道似乎安静了一瞬。
王斌感觉自己心跳如擂鼓，嘴巴张了张，却发不出声音。
他喜欢林小满吗？这个问题，他自己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次。
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也许是她第一次大大咧咧地拍着他的肩膀说“班长，这道题怎么做”的时候；也许是她运动会上跑完步累得满脸通红却依然笑得没心没肺的时候；也许是她受伤后躺在病床上，明明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努力开玩笑的时候……她的活泼，她的善良，她的坚韧，甚至她偶尔的小迷糊和暴脾气，都一点点烙印在他心里。看到她开心，他就不自觉地想笑；看到她难过，他就想替她分担。这……就是喜欢吧？
最终，在王斌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的时候，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极轻的、几乎被晚风吹散的单音节：“嗯……”
虽然声音轻，但张晓晓和沈月都清楚地听到了。两人脸上露出了“果然如此”的满意笑容。
“这就对了嘛！”张晓晓一拍手，“喜欢就去告诉她啊！藏着掖着干什么？”
沈月也点头，语气诚恳：“王斌，小满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，但在感情上其实有点迟钝，或者说，她不太敢往那方面想。你要是不主动告诉她，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往‘你喜欢她’那方面猜测，只会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、最可靠的班长。”
王斌听了，眼神有些挣扎，他犹豫着说：“这个……我想还得需要点时间吧？而且……而且谁知道小满那边对我是什么想法啊。”他想起了小年夜晚会后台，袁城霖告白时，林小满那句清晰的“我有喜欢的人了”。那个“喜欢的人”是谁？会是……他吗？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，却又不敢深想。“上次袁城霖跟她告白，她自己亲口说……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张晓晓忍不住扶额，一副“你没救了”的表情：“哎哟我的天！王斌，你真是块木头！有没有可能，她说的那个‘喜欢的人’，就是你啊？”
“怎么可能？”王斌下意识反驳，但心里却有一丝隐秘的期待被点燃。
“怎么不可能？”沈月接过话头，认真分析，“王斌，你仔细回想一下。小满对别的男生，包括袁城霖、吴佳奇他们，是什么态度？要么客气疏远，要么直接怼回去。只有对你，她会撒娇，会提各种‘无理’要求，会毫无防备地让你背她。在她所有的异性朋友里，你是最特别、最让她在乎和依赖的一个。这些，难道你自己感觉不到吗？”
王斌沉默了。他怎么会感觉不到？只是他一直不敢确定，那份特别的对待，是出于纯粹的友谊和依赖，还是也掺杂了和他一样的心动。他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，更害怕一旦挑明，连现在这份亲密无间的友情都会失去。
看着王斌低头沉思、纠结不已的样子，张晓晓叹了口气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行吧，感情的事急不来，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。不过作为小满的闺蜜，我们得提醒你一句。” 她顿了顿，语气带着几分郑重，“小满是个很好的女孩，单纯又耀眼。喜欢她的人，恐怕不止你一个。你要是犹豫太久，想等‘合适的时间’，说不定哪天，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。到时候你可别后悔。”
王斌心头一震。被别人捷足先登……这个可能性让他心里猛地一揪。他抬起头，眼神比刚才坚定了些，但依然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和不确定：“我……知道了。谢谢你们。这件事，我会好好想想的。”
“切，光想可不行，得有行动！”张晓晓最后叮嘱了一句。
三人走到了岔路口，挥手道别。王斌独自走向回家的方向，晚风将他的校服吹得微微鼓起，也吹乱了他的心绪。张晓晓和沈月的话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。告诉小满？还是继续维持现状？这个选择题，比他做过的任何一道物理压轴题都要难解。
与此同时，林小伟已经下班回家，手里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。
“哥，你回来啦！手里提的啥？”坐在客厅轮椅上看电视的林小满鼻子很灵，“怎么有股……腥味？”
林小婵也从房间走出来。
林小伟把塑料袋拎到厨房水池边，一边解开一边说：“给你补补的好东西——王八，两只！”
“啊？又买王八？”林小满一脸诧异，“上次虎哥送的那只‘龟仙人’还在阳台盆里养着呢！我都没舍得让哥你宰了它。”
“那不一样，”林小伟挽起袖子，开始处理，“虎子送的那是‘宠物’，有感情了，养着看家（阳台）也行。这两只是‘食材’，专业的，一看就适合炖汤。你这腿恢复期，多喝点甲鱼汤，胶原蛋白丰富，对骨头好。”
林小婵好奇地凑到厨房门口看。只见林小伟从袋子里倒出两只个头不小的甲鱼，在水池里扑腾。他戴上橡胶手套，拿着刷子，一脸严肃地开始清洗，嘴里还念念有词。
洗着洗着，他忽然停下来，盯着其中一只甲鱼的小眼睛。那只甲鱼也缩着脖子，绿豆似的小眼睛似乎也在“看”着他。
林小伟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自言自语：“哎？？王八看绿豆——对眼儿了？我是绿豆？艹。”他摇了摇头，把这个荒诞的念头甩开。
处理干净甲鱼，准备下锅炖煮时，林小伟看着案板上的甲鱼肉，脑子里灵光一闪，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《中华小当家》里的一道传奇菜品——“弹跳甲鱼汤”。印象中，那汤炖出来像果冻一样q弹，勺子一碰就“duang duang”乱颤，味道还极其鲜美。
“反正都是炖汤，不如……试试还原一下？”林小伟的烹饪之魂（以及中二之魂）开始燃烧。他记得动画里好像用了特殊的处理方法，让胶质完全释放又不失弹性。
说干就干。他回忆着模糊的剧情，开始了一比一（自以为）还原操作：
第一步：特殊焯水。动画里似乎是用冷水加姜片、料酒，将切块的甲鱼慢慢浸入，小火升温焯去血水和杂质，这样能最大程度保留鲜味和胶质？林小伟照着感觉来，小心翼翼控制火候。
第二步：神秘配料。记得好像除了常规的枸杞、红枣、当归（家里没有，用黄芪代替了），还加了点……陈皮？和一点点山楂干？说是能去腥解腻，让汤更清爽？林小伟翻箱倒柜，找出了以前集市上买的陈皮和不知道谁买的山楂干，各放了一小撮。
第三步：精准火候与时间。动画里强调是“文火慢炖四又四分之三时辰”（换算过来差不多九个半小时？）。林小伟等不了那么久，但觉得小火慢炖是精髓。他设定好电磁炉的低功率，盖上锅盖，决定炖它个三四个小时。
第四步：关键“凝结”。炖到最后，动画里好像是离火后，在特定温度下自然凝结？林小伟琢磨着，胶质够多的话，冷却应该能成冻。他打算炖好后，盛出一部分放凉试试。
整个过程中，林小伟神情专注，时而皱眉思索，时而恍然大悟般点头，嘴里还模拟着“噔噔噔噔”的背景音乐（中华小当家经典bGm），把厨房门口偷看的林小满和林小婵逗得直乐。
几个小时后，浓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。汤炖好了，呈现漂亮的奶白色。林小伟小心翼翼地将一部分汤倒入一个浅碗中，放在窗台边让它自然冷却。剩下的继续保温。
又过了一阵，窗台那碗汤果然凝固成了淡琥珀色的、颤巍巍的膏状，用勺子轻轻一碰，真的会“duang duang”地晃动！
“成功了！？”林小伟惊喜，连忙招呼妹妹们，“小满，小婵，快来看！弹跳甲鱼汤！”
林小满操控轮椅过来，林小婵也凑近。看着那碗像超大号果冻一样的汤，两人都啧啧称奇。
林小伟用勺子挖了一块，吹了吹，递到林小满嘴边：“尝尝看！”
林小满小心地吃下，眼睛一亮：“嗯！好吃！像……像很鲜很鲜的布丁！口感好奇妙！”
林小婵也尝了一点，点点头：“哥，好厉害。”
林小伟自己也尝了尝保温锅里的热汤，味道醇厚鲜美，胶质感十足，确实和普通炖汤不一样。“味道是不错，”他咂咂嘴，回味了一下，然后摸了摸肚子，“就是……好像有点开胃？喝完更想吃东西了。”
“哈哈哈！”林小满大笑，“哥，你这是还原了‘开胃’属性吧？动画片里是不是吃完让人食欲大增？”
“有可能！”林小伟也笑了，“不管了，反正营养是炖进去了。来，小满，多喝点热的。小婵，你也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