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五沉默了一下，似乎在组织语言，但最终，还是放弃了，直接将玉佩塞到云知知手里，“姐姐说。”
云知知无奈，只得接过玉佩。捣鼓了一下，玉佩没反应。
她抬起头，求助地望向小五。
小五似乎没料到：玉佩在云知知手里，一点儿反应了也没有。
他小脸上满是诧异，重新接过玉佩。
那玉佩一回到他手中，仿佛被注入了生机一般，立刻泛起了光晕，表面的纹路也隐隐流动起来。
他双手捧着发光的玉佩，凑到嘴边，用他那特有的奶声奶气声音说道，“我姐姐……我姐姐跟你说。”
他的话音刚落。
玉佩里，便清晰地传出姬乐激动的声音，“云姑娘？是云姑娘吗？”
云知知凑近小五手中的玉佩，语气算不上友好，带着明显的疏离和一丝嘲讽，“是我。你又来干什么？想找茬儿哇？”
“不！”
姬乐立刻否认，语速甚至显得有些急切，“云姑娘明鉴，前番种种，实属误会，绝非在下本意。”
“自那日别后，姬某已与慎天薇割席断义，从此仙途陌路，两不相干。姬某行事虽偶有偏激，却从未有意伤及稚子分毫，天地可鉴，今后更不会……”
“今日冒昧以灵犀玉传音，主要是向二位赔罪……”
“哦~”云知知拖长了音调，“所以，你今天是来道歉的是吧？呵~！事情过去这么久了，你今天才想起来要道歉？”
姬乐连忙解释，语气诚恳，“此前，姬某与姑娘联络的那块玉，已被慎天薇所毁。所幸，姬某也曾单独留下一块玉于这孩子。若不然，怕是再难觅得二位踪迹。实则……”
“前段时日，姬某曾多次尝试联系他，奈何音书如同石沉大海，未能得到任何回应。”
“后，因逢私事缠身，便暂且将此事放下。”
“今日偶然念及，心中觉得甚是过意不去，便再次尝试，未曾想，此番竟真的连通了。”
云知知暗忖。
看来，小五去到原域期间，不仅自己联系不上小五，连仙界的姬乐也联系不上小五。
想到此，她语气稍缓，但依旧保持着警惕，“行吧，就算你说的是真的。那你现在巴巴地找过来，说了这么一通，到底想怎么样？”
姬乐答道，“姬某担忧慎天薇为难这孩子，故而一直留意。听闻她并未寻到他的踪迹，我这才稍感心安。”
“然……”
他话锋一转，声音变得凝重了几分。
“慎天薇此人，心气……颇为狭隘，锱铢必较。云姑娘上次那般直言……恐已种下祸根。她绝不善罢甘休……”
“若蒙不弃，姬某愿引这孩子入我师门。有师门庇护，纵使慎天薇衔怨而来，亦当敛衽止步。”
听到这里。
云知知大概明白了姬乐的意思，确认道，“你的意思是，让小五进入你师门，为他提供庇护？慎天薇就不敢动他了？”
“正是此意。”姬乐的回答简洁而肯定。
云知知却皱起了眉头。
姬乐这番话，将他自己的立场与慎天薇截然划清，听起来似乎是在为小五的安全着想，主动提供庇护。
可是……
云知知对那边的真实情况一无所知，更不清楚姬乐所言究竟几分是真，几分是假，其背后是否又隐藏着其他盘算。
这份突如其来的“好意”，让她不敢，也不能轻易相信。
就在云知知对姬乐这番说辞，仍抱有深深怀疑之时。
姬乐的语速慢了下来，“另，前些时日，姬某在探访二位行踪之时，偶然……听闻了一些传闻……”
他的语气吞吞吐吐，欲言又止。
云知知心下一动，追问道，“什么传闻？”
姬乐没有立刻回答，反而问道，“敢问云姑娘，你与这孩子究竟是何关系？又是否……清楚他的真实来历？”
云知知微微蹙眉，有些不耐，“这与你何干？你只需告诉我，你究竟听到了些什么？”
姬乐沉默片刻，终于道，“是关于这孩子的……确切地说，是关于他身世的传闻。”
“哦？”云知知立刻挺直了脊背，精神为之一振，飞快瞥了一眼身旁的小五。
小五依旧懵懂，正用小手好奇地拨弄着玉佩边缘流转的微光，对于关于他身份的事，全然没兴趣。
而此时，黑龙也凑了过来。
就连面具里的卜羁，此时也聚精会神，生怕漏掉一个字。
姬乐的声音，透过玉佩缓缓传来，语速很慢。
“传闻说……”
“这孩子，出自琉光城中的一户殷实人家——燕氏。”
“其生母乃是燕家的一位小姐，待字闺中，却不知何故，忽然有了身孕。此事……在城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。”
“那位燕小姐，承受不住家中严苛的责难，与外界指指点点的目光，孕中便已显出神思恍惚之态，及至生产后不久……竟彻底疯癫了。”
“燕家视此为奇耻大辱，深恐家丑外扬，便将这母子二人锁进了后院的柴房之中，严加看管，不许他们与外人接触。”
“据说，此子降生之时，天现异象，只是具体情形已无人能细说。”
“此后两年有余，这孩子便与其疯母一同，在那阴暗柴房中度过，不见天日。”
“直至他两岁多时……不知为何，一夜之间，燕家……满门上下，连同仆役在内，竟离奇暴毙，无一幸免。”
“自那之后，这年幼的孩子，便流落于琉光城的街巷之间，成了一个无人照管的乞儿。”
姬乐的声音顿了顿，再开口时，带着更深的凝重。
“坊间流传，曾有好心人见他孤苦，意图收养。然而……但凡与这孩子有过较近接触护之人，不出数月，便会莫名暴毙，死状蹊跷。”
“久而久之，再无人敢靠近他，他也成了城中人口中的……‘不祥之人’。”
云知知静静地听着。
小五身世的大致轮廓，已然清晰：
小五的生父成谜；至于他母亲，是琉光城中燕家之女。未婚先孕，还疯了。
自小五出生，便和他的疯母亲一起，被关在柴房里。直到两岁多，燕家一夜之间全死光了，他就成了乞儿。
重要的是：曾有人收养小五，却莫名暴毙！
云知知猜测：那些人的暴毙原因，很有可能是小五身上这个“触之即死”的能力。
可是……
云知知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儿，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。
此时，她只觉得，小五当真是个命途多舛、令人心酸的孩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