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美莉卡休斯顿,初春的天气半晴半阴,天空有零星小雨伴着阵风掠过,又有淡淡的雾气造访,让晚间的城市多了几分朦胧。
霍普斯医院内温暖如春,
这里没有别处的繁忙与冷漠,有的是沉静与暖意交织,专业与温柔并存的治愈感。
赵衍的替身为艾琳特纳做了最后一次全身检查,
合上手中的病例,笑得自信而又亲和,“确定已经痊愈,这是一个奇迹,女士。
我想,明天您就可以出院了。”
艾琳特纳盯着替身的脸看了良久,终是找不出内心深处那一抹怪异的根源,
摇摇头驱散心中的疑惑,她的眼神开始变得专注而冰冷,
“想要说声再见,不过就我将要做的事情来看,恐怕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了。
抱歉我之前有些看轻你,
你是个……很有意思的人,珍妮夫人再一次向所有人证明, 她的眼光无人能及。”
替身面无表情,核心cpU却有一股股数据涌动,人类的寒暄啊,果然是最难理解的东西……
“请不要为那份礼物为难,
你的医术为特纳家带来了另一种结局,这比什么都重要,
我们绝不接受在别人得阴谋中化作尘土,死得不明不白。
你让特纳家有机会向觊觎我们的那群人说不,让我们有机会去彻底根除他们的想法,让那些人以及所有选择旁观的人后悔……
在我看来,这比财富本身更加重要!”
替身感觉再不换人,自己真的要进入超频了,
赵衍跳了过来,
拉一张陪护椅坐了下来,
轻吐一口气,伸手挠挠头,
很明显这位打算鱼死网破,丈夫、儿子都死于非命,将心比心,假如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,自己都能放出械族,让世界彻底核平。
不劝又觉得遗憾,这么有意思的灵魂……
“我还是那句话,
我不觉得你只剩下眼前这一条路,你有家业,有朋友,有亲人,还有一群下属和他们的家庭,
你其实很多条路可以选。
退一万步讲,
复仇有很多种方式,用你的生命去搏,并不是唯一选择。
只要保持足够的理智徐徐图之,
我想,以你的家底还有你的手腕,你的敌人应该……会更加痛苦的吧……”
磕磕绊绊劝了人家好一阵,
有没有效果?
谁知道呢……
脱下工作服下个早班,拉上苏菲行驶在繁忙的街道上。
六二年的东西两极,
东方还是自行车王国,灰白的马路,低矮的建筑,人挤人,车挤车,充满人间烟火。
那里的人们对未来充满希望,他们的精神世界从未空虚。
西方却又是另一番景象,汽车穿梭的柏油路,高楼林立,霓虹初上,满是现代繁华。
这里的人却已经渐渐纸醉金迷,对未来渐渐变得迷茫。
说不上谁好谁坏,两种体验,各有胜场。
忽然伸过来一只手与赵衍的右手相握,
扭头冲着苏菲安慰地笑了笑,又将目光投向了繁忙的马路。
“亲爱的,你说,假如有一天,一个人为之奋斗的所有都烟消云散,她有没有可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?”
苏菲拇指摸索着赵衍的虎口,低着脑袋想了一阵,又摇了摇头,
“我不知道,我想,假如真有那样一天,我会拉着整个世界为我的过去陪葬吧……”
“嘶……”赵衍倒吸一口凉气,‘自家的小护士原来这么暴裂的吗?’
街边的建筑渐渐变少,路上的车辆渐渐变少,
赵衍忽然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,拉开车门走下车去。
苏菲向倒车镜看了一眼,果然,有一辆豪车缓缓停在了自家车后。
心中一动,旁人无法觉察,赵衍的专用座驾释放出一种声波,中和掉了外界所有声响。
静静站立,
没一会儿,后方车辆车窗缓缓降下,
有一点火星,一缕青烟,
车上人深深吐出一口雪茄烟,随后向赵衍扬了扬手,
“要不要也来一根。”
那是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人,带着墨镜,留着标致的小胡子。
赵衍摇摇头,“跟了我一路,不会只是想请我抽烟吧。”
小胡子笑了笑,将雪茄放入手边的水晶烟灰缸中,身体向后靠了靠,
直到此时,他都没有一丝要下车交谈的意思。
赵衍微笑着看看手表,“时间不早了,我还得回家陪家人,
有什么想要说的,趁早说吧。”
小胡子微微一笑,“我是一个商人,你知道的,跟你现在的妻子一样,商人只讲利益。”
赵衍笑着摇头,“请直接说你的来意,我对你的背景不感兴趣。”
小胡子表情一凝,终于露出微微的不快来。
“珍妮夫人今年多大了?有八十了没有?
最近虽然基本不露面,但是,你知道的,有些秘密,在我们这些人眼里,不能称之为秘密。”
赵衍点点头,“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,
看来你的经济实力并不强,支付不起果刚金跟黑金医院的账单。”
小胡子轻笑着,“我调查过果刚金和黑金的医院,
所有结果都告诉我,
如果不是果刚金跟黑金的那群专家藏私,
那么,答案必然只会在你身上。”
赵衍内心暗叹,‘终归还是暴露了。’
轻轻的笑道,“然后呢?”
中年小胡子也跟着笑,只是他笑得有些得意,
“话题回到了刚才,商人这个词,
珍妮夫人是个商人,我也不比她差,虽然我的确不如她有钱,
但是,你知道的,有的时候,金钱并不能决定一切……
她选择了一笔伟大的投资,没错,的确能够用伟大来形容。
八十岁,呵呵,
即使只是外表,那也是了不得的事情。”
赵衍有些不耐,“请再直接一点,我的祖国有个词语叫做开门见山。”
小胡子嘴角的笑容渐渐转冷,“看来特纳一家的遭遇并没有给你带来多少恐惧。”
“哦?”赵衍来了兴趣,“你的意思是,你知道凶手是谁,或者说,你就是那个凶手。”
小胡子笑着摆摆手,“知道得太多对你并不好,小伙子。”
赵衍紧盯着他的眼睛,静静等待想要的答案。
“你知道的,
也许你们之间的确存在爱情,
但在一个合格的商人眼中,尤其到了我们如今这种高度的时候,爱情顶多也只能算是一种调剂,一笔生意,
当这笔生意变得如同鸡肋,不能再给她带来回报,甚至会连累她亏本的时候,
相信她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……”
“哦?”赵衍轻哦一声,做出继续倾听的动作。
小胡子笑得更加得意,他的语气也更加自信,
“你本身的确是个巨大的宝藏,我必须承认这一点,
但是,你的弱点也在这里,
你就是那个宝藏本身,你隐藏得很好,这一点我也承认,
但是,你考虑过没有,
你掌握着我们的最迫切的东西,
所谓怀璧其罪,
你最大的败笔,恰恰是打算私藏,并且独自享受你的那些秘密,
这很让我们恼火,年轻人,
你知道的,除了健康跟寿命,我们这些人几乎能够拥有一切……
为了这个目标,我们甚至愿意去做违心的事,
你有一个女儿,小姑娘很漂亮,也很聪明,
似乎,你对她的期望很高,
财富之神,呵呵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