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强走出临时医疗帐篷,用袖子狠狠抹了把眼睛。硝烟混着血腥味的空气呛得人喉咙发紧,但他深吸一口气,迅速恢复了平时的刚硬表情。
警卫班的战士韩卫东快步迎上来,脸上写满焦虑:“班长,药都不够用,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呀?”
朱强环视四周,压低声音:“一营二营就在隔壁镇子,听到炮火声,他们会过来支援的。”他拍了拍韩卫东的肩膀,“到时候再跟张同志他们求点药给兄弟们。先别急,拿纱布,尽可能把兄弟们伤口都裹住了。”
韩卫东愤愤不平地踢了下脚下的石子:“班长,你说这些医生和护士都在想什么?脑子进水了吗?不抢救咱们的伤员,把药给一帮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用上浪费药品!”他越说越激动,“这件事情一定要跟营长说,需要向上汇报!”
朱强看了一眼帐篷里正在抢救战友的医护人员,眼神复杂:“医生脑子进不进水我不知道,但是给我盯紧了。”他的声音陡然严厉,“再把药用在不该用的地方,立刻就把用药的那人给我击毙了。”
“是!”韩卫东挺直腰板,“我会跟所有兄弟说严格执行这个命令。”
“行,你这里先盯着点,我去看一下还有没有伤员。”朱强整理了下军装,大步向镇子外围走去。
与此同时,一营长林森和二营长葛大壮已经集结了部分队伍。临时指挥部里,张胜寒正安静地喝着一碗稀粥,与周围的忙碌形成鲜明对比。
林森有些诧异工作室的安静,看向铁路,用眼神询问。铁路耸了耸肩,低声道:“我们之前和您汇报过,和那边发生的冲突。我也不太清楚现在她的态度。”
王国安叼着肉干没说话,只是默默观察着张胜寒的表情。
突然,张胜寒放下碗,声音平静却清晰:“都搬走吧。”
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她。这些和张胜寒接触不少的干部们,大概都清楚她的脾气,这次怎么...
张胜寒似乎察觉到众人的疑惑,补充道:“弹药行,药品不行。”
指挥部里顿时响起一片松气声。林森忍不住笑出声:“这才是我认识的张胜寒嘛!”
他立即转头喊道,“一连长,赶紧带人搬啊,等什么呢?”
一连长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张胜寒,一边赶紧示意手底下的兵开始搬运弹药箱。葛大壮也用眼神示意手下加快动作,生怕张胜寒反悔。
张胜寒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的样子,无奈的叹了口气,走到铁路身边小声问:“我很凶吗?”
铁路张了张嘴,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旁边的王国安直接噗嗤笑出了声,但在张胜寒的眼神扫过来时,立刻恢复严肃的表情,对着搬运的战士们喊道:“赶紧搬啊!动作利索点!”
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一个满身是血的通信兵冲进来:“报告!越军又开始炮击了,这次目标准多了!”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张胜寒身上。她放下粥碗,眼神变得锐利:“铁路,带人去西侧高地。王国安,检查所有小菠萝的引信。”她的命令简洁有力,仿佛变了个人。
林森和葛大壮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——有张胜寒在,这仗就好打多了。
张胜寒走到弹药箱前,随手抓起几个刚做好的“小菠萝”塞进战术包,动作流畅得像是在自家厨房拿调料。当她转身时,目光不经意扫过医疗帐篷的方向,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
“一连长,”她突然开口,“搬完弹药后,派两个人去医疗帐篷帮忙。重点是看好药品。”
一连长下意识的立即立正:“是!”
外面炮声越来越密集,但指挥部里的气氛却莫名安定下来。张胜寒检查完装备,抬头看向远方炮火闪灭的天空,轻声说了句:“该结束了。”
张胜寒迈出房间,作战靴踩在碎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。铁路和王国安立即跟上,三人形成一个小型的三角阵型。
你打算怎么干?铁路快步与她并行,声音压得很低。
张胜寒脚步不停:你们两个留守驻地。
铁路在她锐利的眼神下顿了顿,改口道:我留下没问题,但是我需要知道你打算怎么做?
炸了,都炸了。张胜寒言简意赅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包里的某个装置。
王国安皱眉:你手里的手雷不是都给营长他们了吗?
你们两个在驻地看着伤员,张胜寒终于停下脚步,转向他们,营长们去支援隔壁镇子了,我去清理掉现在来袭击咱们这个镇子的。
李军已经带着一个班的战士默默地跟在张胜寒身后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坚定和兴奋。
铁路担忧地看着张胜寒远去的背影,手指不自觉地攥紧。王国安拍拍他的肩膀:行啦,别担心了。我有时觉得如果不是咱们跟着,她的行动速度会很快。咱们还是去看看伤员吧。
铁路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收回目光:我先去炊事班看看还有啥吃的,给张胜寒做点。她的胃简直就像是个无底洞,我都不知道这段日子以来她有没有吃饱。
王国安忍不住笑出声:确实,有时间就是在吃东西。你还是好好锻炼自己的手艺吧,不然你恐怕没办法抱得美人归,他压低声音,毕竟张胜寒的厨艺实在是有点恐怖。
铁路的耳朵微微发红,但很快正色道:以后张胜寒的警卫员也需要好好培训。
你想得真远。王国安挑眉,你就这么肯定咱们能升职?
黄金现在应该到师部了,铁路望向师部方向,咱们的提拔命令估计也快出来了。
两人沉默了片刻,王国安轻声说:希望团长那里一切顺利啊。上了战场才知道,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事啊,生命如此脆弱。他的声音有些哽咽,咱们侦察连的兄弟们就剩下咱们两个了。
铁路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王国安的肩膀:等结束了,咱们给牺牲的战友家里寄些钱吧。
我们一起。王国安重重点头。
就在这时,远处突然传来连续的爆炸声,比之前的炮击更加密集剧烈。铁路和王国安同时转头,只见镇子西侧升起滚滚浓烟。
是她开始了。铁路喃喃道,眼神中既有担忧又有骄傲。
两人边说边向炊事班走去,但心思早已飞到了前线。而此刻的张胜寒,正如同鬼魅般穿梭在硝烟中,每一个小菠萝的落点都精准得令人心惊。在她身后,越军的炮火声正在一点点减弱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