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默死死盯着那块布满裂纹的屏幕,手指僵硬得几乎无法弯曲。
原本预设的三条撤离路线,此刻全部变成了刺眼的红色。那些代表着“安全”的绿色接应点,就像是被病毒感染了一样,一个接一个地熄灭。
“狼哥,路断了。”
李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,他抬起头,脸上满是风雪留下的冻疮。
“所有的撤离点都被堵死了。暗网的消息传得太快,现在整个阿尔卑斯山脉的出口,至少蹲着三十支想要拿我们脑袋换钱的佣兵团。就连那条只有当地走私贩才知道的羊肠小道,现在也架起了重机枪。”
叶锋停下脚步,眉头紧锁成一个“川”字。
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。方舟基金会这次是下了血本,他们不惜动用早已渗透进各国的“暗桩”,甚至直接用钱砸晕了当地的黑帮和军阀,只为了把这张网织得密不透风。
“这群疯狗。”
巴特尔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,狠狠地骂了一句。他背着沉重的补给包,那是他们仅剩的一点物资。
“既然没路,那俺们就杀出一条路!俺就不信,这帮为了钱拼命的杂碎,骨头能有圣殿骑士硬!”
“没那么简单。”
安雅摇了摇头,她的脸色苍白,呼吸急促。长时间的高原行军加上之前战斗留下的暗伤,正在一点点透支她的体力。
“现在的我们就是活靶子。天上有基金会的卫星和无人机二十四小时盯着,地上有数不清的猎狗闻着味儿就来了。我们没有补给,没有支援,甚至连弹药都快打光了。”
她看了一眼被叶锋像货物一样拽着的奥利维亚。
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女科学家,此刻已经完全崩溃了。她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,每走一步都要摔一跤,不仅拖慢了行军速度,还要分出一个人手专门看管。
这就是一个累赘,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。
“不能硬拼。”
叶锋做出了判断,眼神锐利如刀。
“硬拼正如了他们的意。他们甚至不需要动手,只要拖住我们,这漫天的大雪就能把我们冻成冰雕。”
“那怎么办?难道就在这儿等死?”李默急了。
“往深处走。”
叶锋转身,指向了那片更加荒凉、更加险峻的无人区深处。
“那里地形复杂,磁场紊乱,是天然的屏蔽场。卫星很难锁定具体坐标,无人机也会受到干扰。那是我们唯一的生机。”
这是一场豪赌。
赌赢了,绝处逢生。赌输了,就是葬身雪原,连尸体都找不到。
但在这种四面楚歌的绝境下,他们别无选择。
队伍再次开拔,向着死亡禁区进发。
然而,他们的行踪终究还是暴露了。
半小时后,当他们刚刚翻过一座雪脊时,一阵密集的枪声毫无征兆地从侧翼的树林里炸响。
“哒哒哒哒!”
子弹打在冰面上,溅起无数碎屑。
“隐蔽!九点钟方向!”
叶锋大吼一声,按着奥利维亚滚进了一个凹坑。
这是一支由东欧退伍军人组成的赏金猎人小队。他们装备并不精良,甚至还拿着老式的AK47,但他们人数众多,而且极其贪婪。
“在那儿!那个女人值十亿!”
有人在风雪中狂吼,声音里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。
十几个人影从树林里冲了出来,他们根本不在乎战术,也不在乎掩护,就像是一群看见了腐肉的秃鹫,红着眼睛扑了上来。
“找死!”
巴特尔怒吼一声,从腰间拔出那把大口径手枪,抬手就是两枪。
两个冲在最前面的猎人应声倒地,胸口被炸开了大洞。
但更多的人涌了上来,子弹如同雨点般覆盖了天罚小队所在的区域。
“红雀!压制他们!”叶锋喊道。
安雅架起狙击枪,冷静地扣动扳机。每一声枪响,都有一个贪婪的灵魂去见上帝。
但就在这时,那个一直处于极度惊恐状态的奥利维亚,突然发了疯似的尖叫起来。她看到一颗子弹打在旁边的岩石上,吓得本能地站起身想要逃跑。
“白痴!趴下!”
叶锋想要去抓她,但距离太远。
对面的猎人看到了这个价值十亿的“金蛋”竟然自己露了头,瞬间集火。
“砰!砰!砰!”
密集的子弹像是一张网,罩向了那个愚蠢的女人。
“该死!”
距离奥利维亚最近的安雅,根本来不及思考。她猛地扑了过去,用自己纤细的身体,狠狠将奥利维亚撞倒在地。
“噗!”
一声沉闷的入肉声,在混乱的枪声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安雅的身体猛地一颤,左臂上爆出一团血花。
她闷哼一声,整个人摔在雪地上,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积雪。
“红雀!”
李默和巴特尔同时发出惊呼,两人的眼睛瞬间充血。
“给我死!”
叶锋暴怒了。
他不再顾及节省弹药,手中的ScAR突击步枪全速射击。精准的点射变成了狂暴的扫射,将那些还在冲锋的猎人一个个钉死在雪地上。
一分钟后,枪声停歇。
雪地上躺满了尸体,鲜血汇成了一条冒着热气的小溪。
叶锋冲到安雅身边,迅速检查伤口。
子弹贯穿了左臂,虽然没有伤到骨头,但在这种缺医少药的极端环境下,失血和感染随时可能要了她的命。
“我没事……皮外伤。”
安雅咬着牙,脸色惨白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叶锋没有说话,只是迅速帮她止血包扎。他的动作很轻,但眼中的寒意却越来越重。
他转过头,看了一眼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奥利维亚。
如果不是为了那个该死的真相,如果不是为了高飞,他真想现在就一枪崩了这个累赘。
“还能走吗?”叶锋扶起安雅。
“能。”安雅倔强地点头。
“走。”
叶锋背起安雅的装备,拉起奥利维亚,声音低沉得可怕。
“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狼。”
“我们的麻烦,才刚刚开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