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芸全程陪着林子清操持林母的葬礼。
葬礼现场,黑白两色主宰了视野,低回的哀乐与淡淡花香交织。方芸身着素服,以儿媳的身份默默站在林子清身旁,她的手臂始终坚定地挽着他的臂弯,在每一个需要鞠躬回礼的时刻轻轻支撑着他摇晃的身形。林子清面色苍白,眼底布满血丝,却因臂弯传来的温度而勉强站稳。
林薇搀扶着林父站在灵前,老人原本挺直的脊背已然佝偻,浑浊的眼睛望着虚空,仿佛随着棺木一同埋进了黄土。当她抬起泪眼望向人群时,恰好撞见刚走进灵堂的顾思明。
他穿着深色衣服,胸前别着白花,在吊唁完逝者后目光便再未离开过她。隔着攒动的人影,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——她红肿的眼眶、苍白的嘴唇都落在他深沉的注视里。当看到她再次涌出的泪水,顾思明的喉结轻轻滚动,无声地用口型送出那句宝贝,别哭,每个音节都裹着疼惜。
他依次走向林家长辈,对各位长辈一一打过招呼后,轻声说,又向木然的林父深深鞠躬。完成这些仪式后,他终于来到林薇面前。
在弥漫着哀伤的空间里,他克制的关怀显得格外温暖。薇薇,他的声音很轻,像怕惊扰什么,你先陪着爷爷。目光扫过她微微颤抖的肩膀,又补了一句:我一直在。最后三个字带着郑重的承诺,在嘈杂人声中为她筑起安静的角落,有事叫我。
林薇泛白的指尖捏着衣角,轻轻点头。这个微小的动作让垂落的发丝扫过脸颊,他下意识抬手想替她整理,又在瞥见身后的花圈时缓缓放下。
顾思明退到不远的角落,如同沉默的守望者,始终将目光温柔地投注在那道纤细的身影上。
葬礼结束后,回到家中。方芸握着林子清的手,说道“子清,我已经想了很久了,我们,复婚吧。”
林子清用力回握住方芸的手,刚想说点什么,方芸打断他“子清,你听我说。其实刚分开我就后悔了,这几年我一直在想你,在想我们过去相爱的时光。我才觉得,我错了,我丢掉了我最重要的东西。这次,妈去世,让我明白,要珍惜眼前人。妈走了,爸一个人你也要多上心,我想陪着你。做完这个项目我就把位置让出来,去做个幕后,这样你每次回海城分公司这边的时候,我也能陪着你一起回来,和爸说说话。若公司就这样不要我了,那只能辛苦子清你养着我了。”
林子清一把揽过方芸,紧紧抱住。“小芸,你没有错,在我这里,你不需要低头。是我的错,没有留下你,谢谢你,小芸,谢谢你还愿意回到我身边。”
两颗相爱的心,紧紧贴在一起。
晚上吃饭时,林子清向大家宣布他和方芸已复婚的消息。因着几人还沉浸在林母过世的悲伤中,并没有什么庆祝活动。
日子,总是要继续过的。时间,是治愈的良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