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岭的晨雾还未散尽时,孟小凡已站在百草谷的入口。与青云山的庄严、丹霞宗的炽烈不同,百草谷的入口藏在一片连绵的藤蔓之后,藤蔓上缀着淡紫色的 “牵魂花”,花瓣上沾着晶莹的露珠,风一吹,便有细碎的香气漫出来,混着远处溪流的潺潺声,竟让人瞬间忘了来时的奔波。
拨开藤蔓,眼前的景象让孟小凡不由驻足 —— 谷内是一片开阔的谷地,成片的药田顺着缓坡铺开,淡绿色的 “凝露草” 叶片上凝着晨雾凝成的水珠,像是撒了一地碎钻;深紫色的 “月心花” 在半阴处绽放,花瓣边缘泛着银辉,凑近便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药香;谷底的溪流清澈见底,几尾通体透明的 “灵溪鱼” 在水中游动,偶尔跃出水面,溅起的水花落在岸边的 “玉髓兰” 上,更显生机盎然。
谷中没有山门,只有一条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,蜿蜒通向谷地深处。沿途不时能看到穿着素色衣裙的药童,或蹲在药田边采集露珠,或提着竹篮晾晒草药,动作轻柔,连说话都带着细语,生怕惊扰了谷中的灵韵。
“来者可是青云门孟师侄?”
一道温和的女声从前方传来,如溪水击石般清润,却又带着几分不疾不徐的沉稳。孟小凡循声望去,只见药田中央的凉亭下,站着一位女子 —— 她身着淡绿色的细麻长裙,裙摆绣着几株简约的兰草,未施粉黛的脸庞在晨雾中透着莹白,眉眼弯弯,似含着笑意,却又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恬淡。
她的长发未用复杂的发饰,仅用一根雕琢成竹节模样的白玉簪束起,几缕碎发垂在颊边,随着微风轻轻晃动。此刻她正弯腰,指尖轻捻一株 “九叶重楼” 的叶片,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,阳光透过凉亭的木格,洒在她身上,竟让周围的药香都仿佛变得更浓郁了些。
这便是百草谷谷主,凌素心 —— 东临域唯一以炼丹制药闻名的宗门领袖,金丹后期修为,虽鲜少参与宗门纷争,却因一手 “活死人、肉白骨” 的医术,在东临域享有极高声望。
孟小凡快步上前,拱手行礼:“晚辈孟小凡,见过凌谷主。今日冒昧来访,是为东临域安危,想请百草谷加入‘东临抗煞联盟’,共抗血魂岛之祸。”
凌素心直起身,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素白的丝帕,轻轻擦拭着指尖的药汁。她的目光落在孟小凡身上,清澈如溪的眼眸中没有惊讶,反而带着一丝了然:“血魂老怪与血煞宗的事,我已略有耳闻。只是百草谷世代以炼丹制药为业,从不参与宗门纷争,孟师侄今日前来,怕是要失望了。”
她侧身让孟小凡进凉亭坐下,药童很快端来一盏清茶,茶杯是用半透明的 “玉瓷” 制成,杯中漂浮着几片淡金色的 “龙须叶”,茶汤入口,便有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滑下,瞬间驱散了晨雾带来的凉意。
“凌谷主,并非晚辈强人所难,而是血魂之祸,百草谷躲不过。” 孟小凡放下茶杯,语气诚恳,“血魂老怪炼制‘血魂丹’,不仅需要大量生魂,还需顶级灵草做药引。百草谷的‘九叶重楼’‘月心花’,都是血魂丹的关键材料;谷中弟子擅长医术,若被血煞宗擒去,怕是会被逼着为他们炼制疗伤丹药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窗外的药田:“晚辈知道,百草谷想守着这份安宁,可血魂老怪是元婴初期修士,行事残忍,若青云门与其他宗门被灭,百草谷独善其身,不过是暂时的。到那时,血煞宗大军压境,谷中的药田会被摧毁,弟子会被残害,这份安宁,终究是守不住的。”
凌素心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,眼中闪过一丝波动。她望着谷中忙碌的药童,看着成片的药田,轻声道:“我并非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,只是…… 百草谷弟子多擅长医术,不善战力。加入联盟,若不能提供助力,反而会成为拖累;若全力支援,又怕引火烧身,让百年基业毁于一旦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,金丹后期的修为虽强,却多用于护持药田、提纯丹药,若真与血煞宗开战,能上阵的弟子不足十人。这份顾虑,并非怯懦,而是对谷中弟子与百年基业的责任。
孟小凡看着凌素心眉宇间的纠结,心中忽然想起柳莹儿的 “凡人互助会”—— 并非只有战力才能贡献力量。“凌谷主,百草谷的助力,并非只有战力。”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黑风谷缴获的魔奴丹残片,放在石桌上,“血煞宗修士服用魔奴丹后,会被煞气侵蚀心智,寻常丹药无法解毒。百草谷若能炼制克制煞气的丹药,便能救治联盟伤员,这比上阵杀敌更重要。”
他继续说道:“晚辈承诺,联盟会派专人守护百草谷,青云门萧绝师兄已突破金丹初期,若血煞宗来犯,我们定会优先护住谷中药田与弟子。战后,联盟还会以双倍灵晶,向百草谷采购丹药,绝不会让百草谷白白付出。”
凌素心的目光落在魔奴丹残片上,眉头微蹙。她伸手隔空一点,一缕淡绿色的灵气包裹住残片,灵气触碰到煞气的瞬间,便泛起细微的波动。“此煞气息霸道,需用‘九叶重楼’搭配‘龙须叶’炼制‘清煞丹’,方能化解。只是‘九叶重楼’生长缓慢,目前谷中存量,仅够炼制五十颗。”
“五十颗足够了!” 孟小凡立刻说道,“前期对抗血煞探子,五十颗清煞丹能救下不少弟子。后续若需更多,青云门与丹霞宗可派人协助百草谷采集灵草,加快炼制速度。”
凌素心沉默片刻,起身走到凉亭边,望着谷中的晨雾渐渐散去,阳光洒满药田。她的淡绿色裙摆随风飘动,与周围的灵草相映,竟像是从药田中生出来的一般,恬静而坚韧。
“罢了。” 她转过身,眼中已没了之前的顾虑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,“孟师侄所言极是,百草谷若想守住安宁,便不能只靠逃避。‘东临抗煞联盟’,百草谷加入便是。”
她抬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紫檀木盒,递给孟小凡:“这里面是二十颗‘清煞丹’,可解筑基期修士的煞气侵蚀;另有十颗‘护心丹’,能在战斗中护住修士心脉。算是百草谷加入联盟的见面礼。”
孟小凡接过木盒,入手温润,盒中传来浓郁的药香。他起身拱手,心中满是感激:“多谢凌谷主!有百草谷相助,联盟定能多一份胜算!”
凌素心微微一笑,眉眼间的恬淡中多了几分暖意:“孟师侄不必多礼。只是后续若需丹药,还需提前告知,灵草提纯与丹药炼制,都需时间。”
离开百草谷时,晨雾已完全散去,阳光洒在药田上,泛着金色的光泽。药童们还在忙碌,凌素心站在凉亭边,挥手与孟小凡告别,淡绿色的身影在一片灵草中,显得格外醒目。
赤焰猴蹲在孟小凡肩头,小爪子扒拉着木盒的边缘,好奇地嗅着里面的药香。孟小凡笑着摸了摸它的头,心中更有底气 —— 百草谷已加入联盟,接下来只要说服铁刀门,“东临抗煞联盟” 便能真正成型。
他抬头望向铁刀门的方向,西岭的山峦在阳光下连绵起伏。虽然前路仍有挑战,但每多一个盟友,东临域的希望就多一分。孟小凡握紧手中的木盒,脚步加快,朝着下一个目标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