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开放日？”林仲秋笑了，接过咖啡抿了一口，“那正好，我们去给孙校长捧个场。”
她转头看向陈默和41号女生，眼里闪着熟悉的光，那是搞事情前特有的兴奋：“小陈，准备好你的画笔，明天有场大戏要画。小4，黑进他们的监控系统，我们要让全国人民都看看，这‘国防教育基地’的真面目。”
陈默掏出画板，笔尖在纸上跃跃欲试：“保证完成任务！”
41号女生推了推眼镜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包在我身上，让他们的监控变成直播现场。”
夜色渐深，城市的灯光在雨后的地面上晕开，像无数散落的星星。
林仲秋站在天桥上，看着车水马龙，突然想起小爱母亲日记本里的那句话——“大不了……”
大不了什么？大概是想同归于尽吧。一个绝望的母亲，用最惨烈的方式，试图给女儿铺一条生路。
“放心吧。”林仲秋对着夜空轻声说，“你的债，我们来讨。你没完成的事，我们来做。”
风穿过天桥，带着秋的凉意，却吹不散她眼里的火。
这场仗，不仅是为了小爱，为了那些被摧残的少年，更是为了所有在黑暗中挣扎的父母和孩子，为了那句没能说出口的“对不起”和“我爱你”。
明天，又是新的战场。
而她，早已摩拳擦掌，准备好给那些道貌岸然的恶魔，好好上一课了。
开放日的山东计科威防专修学校，像换了层皮。
校门口挂着“国防教育示范基地”的烫金牌匾，穿着迷彩服的学生列队欢迎，口号喊得震天响，脸上却没什么表情，像提线木偶。
孙校长挺着啤酒肚，满面红光地给家长们介绍：“看我们的感恩墙，都是孩子们写给父母的心里话，这就是我们‘行为矫正’的成果！”
林仲秋混在参观的家长里，手里捏着张伪造的邀请函——是41号女生用pS做的，连公章的纹路都分毫不差。
她瞥了眼那面所谓的感恩墙，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，写满了“爸爸妈妈我爱你们”“谢谢学校让我懂事”，可仔细看，能发现好几处墨迹晕开的痕迹，像被眼泪泡过。
“林哥，东边的监控全搞定了。”耳机里传来41号女生的声音，带着点电流杂音，“我把实时画面同步到加密服务器了，就等你发信号。”
陈默扮成摄影记者，举着台老式相机，看似在拍学生训练，镜头却悄悄对准了操场角落的禁闭室——那地方装着厚厚的铁皮门，门缝里隐约能看到铁链的影子。
他对着林仲秋比了个oK的手势，意思是“拍到了”。
参观队伍走到心理辅导室时，门突然开了。
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走出来，笑容温和：“各位家长好，我是心理老师李明，负责孩子们的情绪疏导。”
是他。
林仲秋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工牌上，照片里的人笑得一脸无害，可小爱描述的那双“总在女生身上打转的眼睛”，此刻正若有若无地扫过队伍里的几个女家长。
“李老师年轻有为啊。”孙校长拍着他的肩膀，语气亲昵，“名牌大学毕业，放弃了大城市的工作，来我们这小地方奉献，不容易！”
李明笑了笑，推了推眼镜：“能帮孩子们走回正途，是我的荣幸。” 他转身邀请家长们进辅导室，“里面有我们的心理评估体系，都是根据最新研究制定的，保证科学有效。”
辅导室里摆满了心理学书籍，墙上挂着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的海报，看起来像模像样。
可林仲秋的视线，却被书架最底层一本反放的书吸引了——《性心理学导论》，书脊上有个浅浅的指印，像是经常被人翻动。
“这是我们的情绪宣泄室。”李明打开隔壁房间的门，里面放着几个沙袋，墙上贴着“忍一时风平浪静”的标语，“孩子们有情绪了，可以在这里打打沙袋，释放压力。”
林仲秋注意到沙袋底部有块深色的污渍，凑近闻了闻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，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。
她不动声色地用指甲刮了点下来，藏进袖口——这是她在法医世界学的小技巧，微量物证也能验出dNA。
“李老师对孩子们很上心啊。”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家长笑着说，“我家那小子总说想找你聊天。”
李明的笑容僵了一下，很快又恢复自然：“应该的，孩子们信任我，是我的福气。”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眼镜腿，这个小动作，在心理学上叫“安慰行为”，通常意味着紧张或撒谎。
林仲秋心里咯噔一下，突然问：“听说小爱同学以前经常来这儿？就是那个……最近有点事的女生。”
李明的脸色瞬间白了，手里的水杯差点掉在地上：“啊……是，她确实来过几次，挺可惜的。” 他避开林仲秋的目光，转身去倒水，“各位喝点什么？茶还是咖啡？”
“不用了。”林仲秋盯着他的背影，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，“我听说，小爱出事前，在宣泄室里喊过你的名字？还说你‘碰了不该碰的地方’？”
这话像颗炸雷，周围的家长都安静了。孙校长的脸沉了下来：“这位家长，说话要有证据！”
“证据？”林仲秋笑了，从口袋里掏出个录音笔——是刚才趁李明倒水时，用短时隐身技能放在他办公桌下的，“要不要听听这个？”
录音笔里传出李明的声音，带着喘息和威胁：“别喊！再喊我就告诉孙校长，让你去加训！你妈把你送来，就是让我‘好好管’你的……” 后面还有女生的啜泣声，隐约能听出是小爱的声音。
李明的脸彻底没了血色，瘫坐在椅子上，嘴里喃喃着：“不可能……我明明删了……”
“你删的是手机里的，”41号女生的声音突然从音响里传出来，吓了所有人一跳——原来她早就黑进了辅导室的音响系统，“可惜啊，云端备份我给你恢复了。还有你电脑里那些偷拍的照片，要不要给各位家长欣赏一下？”
家长们炸开了锅，有愤怒的，有震惊的，还有几个女生的家长脸色惨白，拉着孙校长要说法。
“把他给我拿下！”孙校长又惊又怒，对着门口的教官吼道。
可那些教官刚要动手，就被突然冲进来的学生们拦住了——是陈默刚才偷偷给几个相熟的学生使了眼色，那些孩子眼里藏着的怒火，终于忍不住烧了起来。
“他也摸过我！”一个扎马尾的女生突然喊道，眼泪噼里啪啦地掉，“上次他说我心理有问题，把我锁在宣泄室里……”
“还有我！他逼我看那种片子，说这是‘脱敏治疗’！”另一个男生红着眼圈喊道。
越来越多的学生站出来，七嘴八舌地控诉着。
那些曾经被恐惧和羞辱压下去的声音，此刻像潮水一样涌上来，淹没了整个辅导室。
李明蜷缩在地上，抱着头瑟瑟发抖，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温文尔雅。
林仲秋看着这一幕，突然想起小爱在看守所里说的话：“我妈总说我不听话，可没人问过我为什么不听话。”
是啊，有多少孩子的“叛逆”，其实是求救的信号？又有多少家长，把“为你好”当成了掩盖自己失职的遮羞布？
外面突然传来警笛声，比在南宁时更响亮。
林仲秋走到窗边，看到小王带着警察和督查组的人冲了进来，孙校长被按在地上，嘴里还在骂骂咧咧。
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，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，落在那些学生脸上，有泪，有笑，还有种劫后余生的释然。
陈默举着相机，不停地按快门，镜头里的少年们，第一次露出了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表情。
41号女生跑进来，手里拿着个U盘：“搞定！财务账、保护伞名单、还有李明的犯罪证据，全打包发给纪委和各大媒体了。这次保证让他们牢底坐穿！”
林仲秋接过U盘，突然觉得很轻，又很重。
轻的是，又一个牢笼被摧毁了；重的是，还有多少这样的牢笼，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？
“下一站去哪？”陈默凑过来，眼里闪着光。
林仲秋看着窗外，远处的白杨树在风中摇晃，像无数双伸出的手。
她笑了笑，声音里带着股闯劲：“听说河南有个司盛亚素质教育基地，挺‘有意思’的，去看看？”
少年们欢呼起来，那些曾经麻木的眼睛里，此刻都燃着光。
林仲秋知道，这条路还很长，很陡，甚至可能布满荆棘。
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，有这些不肯向黑暗低头的灵魂，她就永远不会停下脚步。
因为，总有人要做那束光，哪怕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。
而她，愿意做那束光里，最亮的那一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