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然盯着那张泛黄的纸条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。三秒后，他把铁盒推回抽屉，顺手关上。
没再看第二眼。
他打开电脑，登录直播账号，新建动态。光标闪了两下，他敲下第一句话：“明天，我要去找一样‘不该存在’的东西。”
林悦的视频通话几乎是秒接通的，声音从耳机里蹦出来：“你真要把那个符号放出去？不怕观众以为你疯了？”
“他们早觉得我疯了。”苏然头也不抬，“我只是把他们的想法变成预告文案。”
她轻笑一声，背景传来键盘敲击声，“那你至少加个滤镜，别让人一眼认出是十年前的手写体。”
“懂行。”苏然拖进一张模糊截图——只保留三角与半圆轮廓，其余全部虚化，“你看这像不像某种古老暗号？”
“像极了小卖部抽奖卡背面的刮刮乐。”林悦吐槽完，忽然正经起来，“你确定这么做？把线索公开，万一真有人顺着查到什么……”
“那就让他们查。”苏然合上笔记本，“越多人盯着，越安全。一个人藏东西叫秘密，一百万人讨论，那就是节目效果。”
林悦愣了一下，随即笑出声：“你这是把危险打包成福利啊。”
“职业素养。”苏然眨眨眼，“对了，帮我转发一下，就说……据可靠消息，第一个点在有钟声的地方。”
“编得还挺像回事。”她翻了个白眼，但已经点开社交平台准备操作，“要是没人信呢？”
“信不信不重要。”苏然靠在椅背上，“只要他们开始猜，热度就起来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手机震动两下。张峰发来消息：“我那段拍好了，你要不要审？”
“发来看看。”
视频只有十五秒：张峰假装路过公交站，镜头晃晃悠悠扫过广告牌夹层，一张小纸片若隐若现，上面写着“b区未关”。画面最后定格在他皱眉的表情。
“演技浮夸。”苏然回复，“但够用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张峰回了个咧嘴笑的表情，“我还特意咳嗽两声，显得更真实。”
“你咳得像老年烟民临终前最后一口气。”
“观众就爱看这种细节！生活感懂不懂！”
苏然笑着摇头，把三人内容排好发布时间：自己先发，林悦半小时后跟进，张峰压轴，隔一小时再放出短视频。
时间卡得精准，像排练过三次的相声。
第一条动态发出十分钟，评论区还冷冷清清。
几个老粉留言：
“又整活？上次吃柠檬酸吐了吧？”
“是不是道具箱翻太久，脑子也生锈了？”
“建议改名叫《今天找得到吗》之《昨天忘关冰箱门》。”
苏然一条没回，默默截了几条质疑评论，做成表情包反手发进粉丝群。
配文：感谢支持，奖品是下次直播代我吃柠檬。
群里瞬间炸锅。
二十分钟后，林悦转发动态，附言：“学长说这次不是游戏，是有个人十年前就给他留了东西，但他一直没找到。”
底下立刻有人接话：“十年前？那时候他还不是主播吧？该不会是小时候邻居大爷让他帮忙找老花镜？”
“楼上别笑，说不定真是这么离谱。”
又过一小时，张峰的短视频上线。
“兄弟们谁见过这种纸？”他举着手机凑近广告牌，“我本来想撕下来扔垃圾桶，结果一看，这字迹……有点眼熟。”
弹幕式评论瞬间刷屏。
“等等！这不就是刚才那个主播提的‘b区’？”
“三个人同步发同一线索？剧本也不打密一点？”
“但我搜了，全市带‘b区’的地名有十七个，印刷厂、仓库、地下车库……”
“卧槽，该不会真有个解谜游戏在线上开了吧？”
热度开始滚雪球。
苏然看着后台数据曲线缓缓爬升，嘴角扬了扬，点进直播间，短暂露脸。
摄像头刚亮，他就开口：“这次找的不是物，是‘答案’。”
说完，不等弹幕反应，直接关播。
全程十三秒。
粉丝群当场瘫痪。
“他说什么？答案？什么答案？”
“前面的醒醒，人家都说了，十年前的事。”
“有没有可能……真有个宝藏？”
“宝藏没有，但热搜快有了。”
凌晨两点十七分，苏然再次登录账号。
他上传了一段音频，黑屏界面，无文字，只有背景音：脚步踩在水泥地上的回响，一道金属门吱呀打开，几秒寂静后，一声极轻的“找到了”飘了出来，随即戛然而止。
发布。
关闭页面。
他摘下耳机，倒了杯水，一口喝完。
手机刚放下，林悦的消息跳出来：“你疯了吧？这音频听得我头皮发麻！”
“有效果就行。”苏然回，“观众就爱这种‘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’的感觉。”
“可你这根本没说在哪找、找什么、为什么找！”她发来一连串问号。
“我不说，他们才更想知道。”苏然敲字，“现在每个人都在猜自己是不是握着关键线索，这种参与感，比直接告诉他们答案值钱多了。”
张峰这时插进来：“刚有人私信问我，是不是真的能去现场围观？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苏然回复，“路线明早公布，欢迎打卡，但提醒一句——别真撬门，警察不管都市传说。”
“我已经接到三个电话了。”张峰叹气，“有两个问我收不收费带路，一个说他家祖传罗盘感应到‘能量波动’。”
“让他来当嘉宾，免费送他一副墨镜，遮住他那双招魂的眼睛。”
三人聊了几句，林悦先撤了，说要早点休息。张峰也说明早六点到场，让苏然别临时改计划。
对话框安静下来。
苏然把所有设备检查了一遍：手机支架稳固，备用电池充满，麦克风测试通过，直播软件已更新至最新版。
他点开预设的推流界面，画面静止在黑色背景与白色标题上：
**《今天找得到吗》**
右下角倒计时插件待命，只差手动输入开始时间。
窗外，城市灯火渐稀，远处高楼的霓虹广告轮换着颜色。
屋内很安静，只有电脑风扇低转的声音。
他靠在椅子上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裤兜里的铁盒边缘。
两分钟后，他打开手机相册，再次调出那张神秘纸条的照片。
对比现实中的原件。
划痕依旧存在。
拍照之后被人动过，这点没变。
但他没再深想。
反而笑了下，自言自语：“你们想知道真相？行啊，我给你们舞台。”
他退出相册，打开文档，快速写下几行提示：
1. 首站选图书馆，人多眼杂，最安全；
2. 线索用双关语包装，避免直指能力；
3. 每十五分钟报一次进度，保持节奏；
4. 张峰负责外围观察，林悦监控弹幕异常发言。
写完，保存。
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：凌晨三点二十一分。
他伸了个懒腰，重新坐正。
鼠标移向直播软件的启动按钮。
指尖悬停在上方。
屏幕映出他的眼睛，清醒，平静，带着点恶作剧即将开场的兴奋。
楼下传来环卫车清扫街道的声响，刷刷刷，由远及近。
他没动。
手指依然悬着。
电脑右下角，时间跳到了三点二十二分。